第一七十九章:不怎麽樣
“公子,星穀到了。”將軍粗壯卻又莊嚴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馬車內,星羅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緩緩從蒲團上坐起,氣定神閑的整理著藏青色袍子:“開始了。”
雲逸點頭,長長呼出一口氣,星羅也走下了馬車,步伐平穩,頗有脫離俗世的仙風姿態。
雲逸打量著四周環境,星穀是法西帝國皇室的專用陵園,龐大陵園裏,埋葬著曆代法西君王。
此地四麵環山,周遭均是青山翠幕,綠草茵茵,雄山之中有一大河,河流縱橫流過山穀,水波嫋嫋飛魚條條。
由於是皇家重地,此處並不對外開放,而如今黎城政局緊張,整個國家都像是刀尖上舞者。
所以,整個國家都非常看重此次帝國對於皇儲的測試,星羅還是星宿,誰能執掌龐大帝國未來的命運。
大河之上有一巨型大橋,大橋呈正方形,上麵設有裝潢華麗,極富皇家氣派的高台。
高台上,有著龐大帝國的第一家族黑家的人,但這一切都不是重點,在高台的主座上,坐著一名年齡大約半百的中年人,麵相平淡無奇,就像微涼白水,沒有任何可值得玩味的地方。
但在他的眼眸中,卻帶著一種不可忽視的震懾,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碾壓。
此人便是法西帝國近十幾年來,持續繁榮的背後操盤手,國士無雙的耀星。
在耀星旁邊,坐著一名高貴冰冷的美人,眼眸中帶著異域風情及秀麗,嬌弱身軀遠遠望去,可看到其身邊的一絲絲天木能量,同時,沁人心脾的木香味繚繞四周。
“玉夜公主看來對這次春日大忌很有興趣啊。”耀星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雲淡風輕的說道。
玉夜冰冷麵龐擠出笑容,看著這位在法西帝國地位僅次於皇帝的中年人道:“耀星國士見外了,我隻不過是好奇而已。”
“好奇。”耀星笑著搖搖頭,麵色不改:“好奇是好事情,但要注意分寸。”
“大人,兩位公子到了。”傳令兵快速跑上高台,半跪在地麵上。
耀星聽後站起身,擺擺手雲淡風輕道:“讓兩位公子上來吧。”
雲逸跟隨著星羅腳步走上了高台,周遭千百名的護衛士兵讓他感受到了肅殺氣息,天空中那抹湛藍反倒顯得天象尊嚴。
沉重腳步聲在高台的另一側響起,雲逸隨著腳步聲望去,那同樣是兩個年輕人,年紀大約與星羅相仿。
其中一人麵相豐神俊朗,仿佛天空太陽,散發著明銳光芒,如果說,星羅俊朗中帶著若有若無的陰柔,如同地獄中的曼陀羅花,那此人便是另一個極端,如同光明紫荊,無時無刻不散發自己的威嚴。
雲逸稍微思索片刻,便是認定此人是星羅的弟弟,被眾人寄予厚望的的皇子星宿。
在星宿身後,跟著名身穿黑色長衫的年輕人,此人身材信長,就像風中白楊,挺拔如同曆經萬年都不被風化的磐石。
最為引人注意的是,這年輕人眼中含笑,此時也是以同樣眼神看向雲逸,兩人眼光對視,平靜淡定,波瀾未起,半晌時間後,二人隔著數十米點頭示意。
“那人便是黑釋,黑家的長子,十八歲便走出星海的少年。沒有玄氣戰力輔助,僅憑才學智力便能在星海中破浪前行。也正是因為這個,他才能壓著自己哪位月華動天下的弟弟,成為黑家炙手可熱的繼承人。”星羅看著雲逸繼續說道:“看來這次陪著星宿進入星辰大陣的人便是他了。”
“皇兄,你來了。”星宿看到兄長快步向前,恭敬行上一禮。
星羅點頭供身,微笑行禮,兩兄弟的行禮姿勢挑不出任何的毛病,充滿著對彼此尊敬。
在場所有人都不禁側目,兩位帝國權利爭奪者對待彼此竟沒有仇恨,似乎在親情麵前,原本殘酷權利爭奪也變得溫情。
黑昊也在高台上,不過今日他所代表的並不是黑家,他是以帝方代表的身份出席此次春日大忌的。
看著站在星宿身後的兄長黑釋,黑昊終於明白了夭城城主給自己那封密信中,所說的哪位皇子是誰,也明白了家族為何會選擇黑釋作為家族繼承人。
玉夜也在看著雲逸,表情有些震驚詫異,心中更是生處一種被戲耍的感覺,偷盜神器天照也許就是一個幌子。
“公主,這人是那日夜襲妖妃堂的那名盜賊。”一名妖族高手死死盯著雲逸,悄聲對玉夜說著,同時做出擊殺手勢。
玉夜微微搖頭,冷冷道:“很有趣。”
“這位便是雲逸盟主吧,在下星宿,素聞盟主名聲,今日一見果真氣度不凡。”星宿身子站的挺拔,雙手拱手作揖。
雲逸連忙行禮道:“公子謬讚,承蒙厚愛。”
“二位公子既然已經到了,便開始春日大忌吧。時間不等人,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去處理。”耀星從主座上站起,徑直走向早已準備好的祭壇上。星羅星宿兩人相視一眼,跟隨身後。
“春日大忌是皇家大事,陛下對於此次祭祀非常看重,非皇室成員隻能參觀不能參與。”耀星一邊說著,一邊帶著兩個皇子走向高台。
“閣下此次打算陪著星羅公子進入星辰大陣。”黑釋走到雲逸身旁,眼睛直直的盯著逐步走上祭壇的兩位皇子背影。
雲逸側目,點頭說道:“對,想必你也是一樣。”
“嗯。”黑釋玩味的笑笑,那是一種早已知曉萬物的笑容:“你覺得這次測試有意義嗎。”
“不知道,但我想為星羅公子找尋一些公平,讓他能夠自由的去爭奪這個國家的權力。”
“哈哈。”黑釋笑容更加放肆,但眼神中卻透露堅定神情:“你錯了,這一切早已經注定,你改變不了的。你根本不了解皇帝陛下,你以為你為星羅公子爭奪到了公平,但其實是在害他。你看,星羅公子那白色頭發,多麽耀眼,多麽美麗,可他越耀眼,越漂亮,就越像是利刃切割傷口般的告訴所有人。他的母親,是被這個國家的百官,是被整個人族逼死的,你說他們還敢讓他成為皇帝嗎。”
黑釋說罷走向一邊,隻留下怔怔的雲逸,雲逸也突然想起了今早與星羅的談話,星羅說他做了一個夢,夢到皇帝對他說了好多,從那之後,星羅便說也許自己被騙了。
雲逸皺著眉頭,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也許這一切,真的不似他想的那麽簡單。
“你們可知道,這次春日大忌的真正意義。”耀星手持著三株名貴盤香,麵色不改的拆著盤香上的花色紙帛。
星羅微微點頭,看了星宿一眼道:“我們兄弟二人都知道父皇的用心。”
“那就好,那就好。”耀星緩緩的將盤香插入金沙瓷碗中,將雜糧五穀分別倒入河流:“陛下讓我分別帶給兩位公子一句話,星羅公子的是:蒼天已死,皇朝當立。王道不哀,萬事皆默然。至於星宿公子的那句,陛下說當你走出星辰大陣時便可得知了。”
“明白了,明白了。”星羅長長歎氣,久久呢喃著耀星剛才說的話,不禁宛然一笑,表情默然的轉身走下祭壇。
年輕公子的步伐沉重,如同背負千斤巨石,走到一半,星羅突然轉身對著耀星,眼神充滿不甘道:“耀星國士,你和父皇的想法一樣嗎。”
耀星聽到星羅的問題,一直都古井無波的臉上竟出現了慌張,仿佛被長槍直指內心:“我隻是做人臣子,陛下對我有知遇之恩,陛下說什麽就是什麽。”
“我以前一直以為在這國家中,除過父皇外,耀星國士是最有見解的人。但現在看來,你們都不怎麽樣。”星羅仰天大笑兩聲,頗為灑脫的走著。
星宿看著兄長背影,眼神中帶著濃烈不忍:“你們不應該這麽做。”
“這都是為了你。”耀星有些不解的看著星宿,麵色重新披上平靜。
“但我不喜歡。”星宿也轉過身子,麵色冷峻:“你們都是在為自己心中的正統王道,我的確喜歡這個國家,喜歡這個國家的權力,但我想與皇兄去公公正正的競爭。但現在就像皇兄所說的那樣,你們都不怎麽樣。”
“也許我們不是好人,但必要的時候,我們會去選擇做惡人,甚至逼著你去做惡人。”耀眼麵朝大河,此刻河水翻騰跳躍,起起伏伏,就像著處於政局更迭中的法西帝國。
星宿聽此,楞了一愣沒有言語,繼續向祭壇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