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終結時刻
炎麟巨大的黃金眼眸在奇異收縮,裏麵的炙熱能量好似被烏雲遮蓋的太陽,大麵積的灰色陰影慢慢出現,好似火炬熄滅。
先前如萬簇火苗沸騰的金色毛發,此刻如同被血水打濕的毛毯,隻能淒涼的貼合在皮膚上。
從堅固鱗片中流淌出來的粘稠汁液好似水流,永不停歇滴落在地上,黑色焦土瞬間便被腐蝕燃燒出一道道傷口痕跡。
“呼呼呼。”沉重歎息聲從炎麟巨口中以顫抖形式流竄,無數沸騰氣焰宛若薄雲輕汽,在空間中嗡嗡燃燒,就好像是在無聲無息間將自己的怒火發泄了出來。
炎麟四肢在地麵上來回擺動,對於它這種龐然大物來說,像極了在恐懼下的顫抖,巨瞳死死盯著緩步而來的少年,久久出神,神情幽幽好似大腦正在構想什麽。
作為傳承龍族血脈的生物,它們的力量從出生之際,便是高出許多生物數個階層,利爪獠牙可削破巨石,力量速度可也開山破地,穿雲越雨,而鱗片則堅固的就像金水澆築的。
可是這一切,都在持劍少年麵前像極了可以任意把玩的玩物,一種不值一提的威脅。
漆白長劍在火紅世界中刺眼的難以直視,鋒利劍鋒時不時的閃露出幾道光芒,如同在告訴世界,骨劍擊破黃金鱗甲是多麽的易如反掌。
而想比起骨劍的寒芒畢露,那少年麵容則更加的雲淡風輕,自信滿滿,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他一手的掌握中。
“吼吼吼。”念想到這裏,炎麟心中不禁出現幾許可怕的死亡陰影,隨即衝著單薄少年怒吼幾下,緊接著,澎湃力量在瞬間完成宏大凝聚,尖銳獠牙縫隙中,黃金火焰以球狀方式崩騰飛射。
火團在接觸到空氣氧氣後,立馬變得體積龐大,行動活躍,就好像是飛鳥進入天空,遊魚進入深海般自由自在。
火團在空中相互纏繞融合,最終演化成了半徑長達數米的巨型圓球,大量烈火瘋狂爆炸燃燒,遠遠看去像極了太陽表麵。
“葉庸門主,人定勝天的道理你懂嗎。”雲逸看著漂浮在半空中,即將滾滾而來的火球,淡然停住腳步,將腦袋轉向後方,他看著葉庸肥胖的身體就好像死人般的躺在地麵,劇烈呼吸聲如同天雷,在來來回回響動。
“咳咳。”葉庸身體劇烈顫抖,從口中呼出幾道帶有濃鬱血氣的呼吸,此刻他體內的骨骼筋脈都大麵積斷裂,由於鮮血的大量丟失,皮膚也變得蒼白如雪,就像死亡之人身體上披掛著一層層寒霜。
葉庸將腦袋吃力的轉過,血肉模糊的雙眼將少年和炎麟巨獸的身影一一鎖定,此刻這二人身形雖然看起來天差地別,甚至如果簡單看看,都感覺火獸隻需要輕鬆張張口,便可將少年吞噬。
可令人驚詫萬分是,炎麟身軀在恐懼的來回顫抖,它不斷咆哮,甚至賣力釋放出火球,都似乎隻在警告少年不要往前走了。
見葉庸將眼眸睜開,努力觀望自己,雲逸臉色帶著冷冽至極的笑容:“六幻滅絕門最終的命運不應該由一頭野獸來決定,所以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雲逸衝著瀕死的中年人輕聲說上一句,隨後將麵容淺笑轉變成了巨大凝重,手中骨劍再度被他極為順手的揮動。
麵對轟嘯而至火球,長劍變化出千萬道璀璨的銀色劍花,它們的體積微小的可怕,就好像彩蝶飛舞,簡單的連手掌便可抓住。
可即便如此,它們在雲逸輕喝下化為朵朵流雲,蜂擁向前,所掀起來的氣魄就好像是暴雨將至。
“啦啦啦。”清脆就像石子落入水泊的聲音在空氣中劈裏啪啦的響徹,無數劍花旋轉湧蕩,進入火球中,瞬間便在其表麵激蕩起一圈圈的漣漪光環,宛若血液的熔漿從從這些光環中飛濺向空中,頃刻間便使得空氣發出一陣連風兒都無法吹散的焦炭氣息。
火球此刻被劍花進行著一場殘忍切割,就在數秒前,它還有著漂亮弧度和璀璨光芒,此刻,這些美感都不複存在,精銳劍氣就像帶有尖細牙齒的蟲子,在噬咬著每一寸火焰能量,龐大如海洋的火球體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狂垮塌,幾息後便化為了漫天飛舞的火點。
“野獸再怎麽進化,終究也隻有一顆暴力頭腦,而人族武學經過千百年的修習煉化,單以技巧便可輕鬆完勝。”戰至現在,就連雲逸自己都沒有想象到這場戰鬥是如此輕鬆,當炎麟出現的那一刻,他曾以為巨獸將以無懈可擊的力量毀滅一切,但現在看來,盤旋於千米範圍內的火焰,不過是虛有圖表。
想到這裏,雲逸心中想要終結一切的決心猛然衝上,他將骨劍高高舉起,直指蒼穹,無邊無盡的玄氣力量從體內宛若洪水般噴湧而出,黑色光芒從劍鋒頂尖飛射而出,直衝血色雲霄,那些厚重雲朵和蕭瑟風兒,都在這道筆直光線麵前被撕的粉碎,甚至就連天空中的明月都在恍惚間變的暗淡起來。
“嘩。”流水般潤滑的長劍破空聲輕鬆愜意的響動,雲逸將劍鋒一轉,劍指炎麟,強大氣勢隨即排山倒海的飄蕩而出。
“砰砰砰。”一枚又一枚的黑色氣劍就像肆虐人間的蝗蟲,密集出現,輕薄劍氣將整體空間切割的粉碎,直到化為肉眼可見的玻璃碎片模樣,玄氣風暴也隨之風雲而起,將地麵上大麵焦土都吹飛進入空中,原本血色火焰密布的空間,霎時間變成了無日無月的黑暗空間:“現在,你還要與我戰嗎。”
雲逸話語仿佛是衝著葉庸,又好像是在衝著炎麟,但不管此刻話鋒指向何方,強大的幾乎都要毀滅一切的力量氣息儼然將對手包裹。
葉庸眼中充斥著大量失望,他看著漆黑都要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內心驚慌和難受都要讓油盡燈枯的生命燃燒殆盡,此刻他再也看不到華貴衣服,再也品嚐不到精美食物,也在也觸摸不到代表權利的王座。
長長哀歎一聲,將麵容悲傷反應清晰,努力將眼眸睜開,望向了自己圈養多年的炎麟,希望能夠找尋上一些希望。
可是天公不作美,巨獸麵對著如同關燈般的黑暗,顯露出了肉眼可見的驚恐,龐大身軀也竟然在凡人之軀麵前開始了後退,仿佛此刻哪位執劍少年,便是神明。
“離開這裏,永遠不要讓我見到你,聽到你的屠戮人間的聲音或者消息,否者這把長劍,將會死死插在你的口中。”雲逸衝著炎麟發出了驚雷般的怒吼,雖然音量並不震破天際,可顯露出來的氣勢,卻足夠將魂靈震破。
充滿靈智的炎麟十分不滿的擺動身軀,好似在表達著不滿,可位於腰身部位的疼痛卻清晰的告訴它,對手真的很有可能單憑長劍殺死自己,永不熄滅的瞳孔看看漫天氣劍,便是出現了難以忍受的刺激疼痛。
感觸到這裏,炎麟終於放下了抵抗心意,略顯慚愧的望望躺在地麵上的肥胖身軀,心中獸性在經過一番掙紮後,四肢如同馬達旋轉,狂暴揮動,身形在大地空間中閃耀出一連串火紅光影,最終化為眾人眼中渺小的光點。
地麵逐漸平靜,雲逸麵容也逐漸閃現出了輕鬆笑意,他沉默的將骨劍從半空中放下,萬千氣劍也是奇異的隨之消失,化為陣陣流竄於空間的黑氣。
“葉陌已然離開,炎麟也隻能落荒而逃,此刻願意為你而戰的,恐怕隻有六幻府外那數萬軍隊了,隻是你覺得,他們還能威脅到我嗎。”骨翼再度騰飛而出,於黑色空間中閃耀冷冽光芒,雲逸身軀宛若高射炮彈飛入天空,白色氣浪緊緊包裹著他,就好像是一種莫名護佑,單薄身軀清晰顯示出充滿美感的拋物線,隨後少年重重落在了葉庸麵前,七尺長劍輕鬆沒入了滿是鮮血的青石地板。
頓時間,空氣中僅剩下了長劍如琵琶彈奏般的顫抖,和兩個男人的輕微呼吸,一切都看起來像是這場鬧劇即將終結的時刻。
飛濺於空中瑣碎灰塵和石子,在長劍的有力衝蕩下進入血色浮空,就像是一把灰塵被灑進了如膠似漆的液體。
這種粘稠感覺逐漸變成了沒有邊際的長風,宛若是戰場之後給死屍鋪上了厚厚裹屍布,重重摔打在麵眸上,傳來了一陣陣陳舊孤獨感覺,短暫間竟讓葉庸有了種快要窒息的感覺。
不過他也十分明白自己當下的境遇,旁邊骨劍的寒氣,好似千年寒冰,正釋放著自己獨一無二的力量,過往這把利劍能夠刺破黑暗甚至斬殺光明,如今剝奪自己的性命,當然是隨手間便可完成事情。
想到這裏,葉庸心裏的悲涼更加凝重,不過作為六幻滅絕門領袖,高傲性情終究不允許他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強烈的不甘情意讓他仔細盯著少年,好似人類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執拗掙紮著想要看到終結自己生命的人是誰。
如果回想一下過去再來評說,這無疑是葉庸和雲逸的第一次相見,甚至這也是六幻滅絕門與天盟的第一次交手,可即便如此,所帶來的悲涼卻是有著一發入魂的悲涼。
直到現在,葉庸都有些不敢相信,百年大族會在幾天內灰飛煙滅,六幻滅絕門的蒼天巨柱在戰火麵前,就好像是孩童手下的泥塑玩具,隻需要輕輕一推便萬物皆覆。
“這是你我的第一次相遇,我卻要遭受家破人亡一無所有的境遇,真是讓人難以啟齒啊。”葉庸肥胖身軀此刻想要說出話語,自然是需要動用許多力量,僅剩的生命氣息也如同冬天雪地中火爐,熱量在一絲一毫的消逝。
雲逸沒有回答這位中年人的話語,手掌輕輕放開了插在地麵上的長劍,眼睛像是開心又像是悲傷的遠望北部戰場,長時間的無聲沉默起來。
遠處世界硝煙滾滾,氣息緊張,混亂程度絲毫不亞於目前少年駐足的這片空間,各種顏色的玄氣能量在宛若仙女流雲般的來回拔動,整個天空霎時間演變成了一張幹淨畫布,塗抹上的動態豔麗顏色看似清麗卓然,實則殺機四伏。
“幾萬條人命啊,就這樣割草一樣就沒了。”葉庸見少年沒有說話,並沒有顯露任何憤怒意味,反倒是將眼眸跟隨著其,望向遠方,悲哀表情從血跡斑斑的臉眸上流露出來,極為清晰:“以前我絲毫不覺的戰爭殘酷,可如今到了自己快要死亡的時刻,竟然是有了種隱隱淒涼。”
“你可以下令通知六幻滅絕門投降,這樣多多少少會活下來一些人。”雲逸麵無表情的輕輕言說,情感單薄寡淡到極致,仿佛是位不知生命為何物的天神:“從一開始,六幻滅絕門就注定要滅亡了,事情之所以拖到現在,實在是戰爭之外的事情太多了。”
雲逸頓頓聲音,垂頭沉吟,平靜臉龐也終於有了些許的感情變化,好似對過去發生的事情始終難以釋懷。
“戰爭之外的事情。”葉庸苦笑著,自言自語的凝念兩句,帶血眼皮努力睜大一些,將少年的清秀臉龐記在心中,安靜如水的容顏也顯露出大量寡淡和悲涼。
打量到這裏,葉庸到是有些欽佩雲逸在勝利即將到來,還保持著極度冷靜,隨即輕聲咳嗽上兩聲,繼續說道:“人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被人情所牽扯的,我和葉陌的對決,還有你和花月間的事情,的確是戰火外的事情,可是沒有這些必要因素,你又怎麽能取得現在的一切呢,至於投降,我從來沒這樣想到過,更不會去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