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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戰前宣言

  當雲逸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慮中,長久沒有反應的時候,關乎整個計劃安危的窄小棧道上,卻傳來了一聲沉重的脆裂聲音,就好像是堅硬骨頭在重錘之下轟然斷裂,生命氣息和光芒都在無法限製的消散著。


  雲逸心頭驟然間猛烈顫抖幾分,眼神慌亂的向著處於暴風雪中的黑色軍隊看去,麵色忽然間變得冰涼似水,沒有溫情。


  或許是大風太過於猛烈,也或者軍隊數量太過龐大,這座在懸崖峭壁上自建立起來就經久未修的棧道,終於到達了生命終點。


  無數的木板不堪重負的破碎,原本平整的表麵,驟然間變成了碎玻璃般的形態。


  大量黑甲士兵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反應,身上的鋼鐵鎧甲也不在是能夠護佑他們安全的嚴密屏障,反倒是加速沉重的軀體,向下墜落。


  刀刃般的石頭沒有任何憐憫的衝擊下來,割滑在士兵的麵頰上,宛若雕花修麵般清楚,生死力竭的嘶吼聲幾乎將深達萬丈的深淵填充的滿滿當當,悲哀旋律一圈又一圈的傳到剩餘軍隊的耳中,頃刻間便引起了沉甸甸恐慌。


  雲逸大口呼吸上幾口氣息,快步走到了棧道出口,一邊凝視著吞噬無數生命的深淵,一邊聲音顫抖的向著副將說道“清點剩下的人馬。”


  士兵渴求生命的呼喊宛若一曲離歌,長時間的在少年心頭演奏著,不禁讓他的眉目都強烈緊皺起來。


  他轉過麵容,向著身後的黑甲士兵看去,死裏逃生的他們似乎對於目前的一切都心有餘悸,剛剛還步行而過的道路,在幾口氣息的喘動間,便永久葬身,那些過往同生共死的戰友,甚至還沒有看到敵人的麵眸,便已經被死神奪去了生命。


  滲人的冰寒風暴不禁讓軍隊對於冷意的敏感程度更加嚴重了,麵容紛紛麵如死灰,鋪上了一層寒霜。


  “報告盟主,大概有兩千多人掉下了懸崖,此刻剩下的軍隊不過八千人,而且大家的士氣在快速衰落著。”副將憂心忡忡的報告著,說話聲音不斷喘息,仿佛經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戰。


  “通知軍隊就地駐紮修整,明日便繞道野狐嶺要塞的後方。”雲逸雙手輕輕將麵容上的風雪悉數擦拭幹淨,隨後頭也不回的轉過身軀,聲音堅韌的就像風暴中雪鬆,時時刻刻都顯示強大的鋼鐵姿態。


  冬日夜幕總是要比往常來的更快一些,僅僅隻是一兩個時辰後,廣闊無垠的灰色長天就變的如同濃墨,一眼瞧去就像是眾神死亡的悲劇場麵。


  由於此次擔任奇兵的軍隊執行的是生死難測的偷襲任務,所以為了加快行軍速度,奇兵部隊除了攜帶必備的糧食和水源外,沒有任何的輜重可以進行補給。


  其外考慮到隱蔽行蹤的目的,軍地也不能點燃明火,作為照明和溫暖的工具。


  這一係列的條件,都在威脅著整個軍隊處於嚴重的死亡境地,陰森長夜注定是個難以度過場麵。


  雲逸手持骨劍,站立在軍隊最前沿的哨所地帶,眼眸深沉的遠望著黑夜中的某個事物,清秀麵容透露著病態斑白。


  飛泄了一天的雪花在深夜時刻終於停歇,可冰冷跡象卻還沒有任何銷聲匿跡的預兆,少年體內的玄氣能量在沒有意念催動的情況下,便開始了周遊全身的運轉,道道暖流宛若滾燙熱水,將皮膚所覆蓋。


  不過即便如此,少年氣質依舊是那樣的涼薄,他轉過眼睛,用著餘光向著在身後三兩成群,互相驅寒溫暖的士兵看去,抖顫身軀暴露在銀光閃閃的白雪上,無形間將孤寂絕望的景象表達出來。


  “唉。”長歎出氣息不忍在繼續張望下去,雲逸嘴角勾勒出弧度,自言自語道“今夜注定無人入眠。”


  站立在少年後方的影殺五人在聽到主人聲音後,幾乎是在同一時候抬起了腦袋,靜謐處於地麵的黑影如同流水般搖晃。


  因為跟隨其這麽長時間以來,這八個字說的尤其心酸難受,無形間也讓經曆千百年風霜的他們,心頭衍生出了濃重悲情。


  本來這個繞敵身後偷襲進攻的計劃,就是危險至極的存在,卻在實行到還沒有半天時刻,便已經毫無征兆的損失兩千兵馬。


  對於軍隊的指揮官來說,雖然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的退縮和懦弱,但誰明白,此刻在少年年輕的心髒中,痛苦該是多麽的尖銳。


  時間所帶來的陳舊感幾乎都要讓雲逸對於一切產生陌生,快要凍僵的軀體在站立上數個時辰後,終究是從雪夜中反應過來。


  動作優雅而又潤滑的將長劍背負在身後,眼睛迷茫的看著即將天亮的天空,聲音沙啞好似含著砂礫“明日這個時候,如果一切順利,我們會引三十萬大軍進入野狐嶺要塞,而如果出什麽意外的話,這八千軍隊和我們都要在敵人的重重包圍下,困死於雪原上,現在回想起來,我的計劃的確是非常冒險。”


  雲逸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身後影殺眾人說著,話語中的坦然表情可用視死如歸來形容“不過即便如此,我還是認為這是最好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案,畢竟野狐嶺要塞完全是一座現代化的防禦工事,又駐紮有大量軍隊,正麵攻擊必然損失慘重。”


  少年在短暫喘息上幾刻後,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做出了解釋,平淡語調快速轉變,增添了無比強大的自信。


  “所以我雲逸對不起你們,但為了整個天盟,我必須選擇這樣做。”影殺眾人終於明白了少年的呢喃是對誰而言的,不是自己,更不是他們,而是在數個時辰前,慘死於無限深淵中的兩千甲士。


  雲逸悲壯的將麵容抬動,望向已經顯現幾縷陽光的長空,手中利劍迅猛的揮動幾下,瞬間便是發射出數十道巨大的黑色劍氣,寂寥雪原頓時間蒼雪四起,飛霧彌漫“我會用血修門的滅亡,來為你們送終的。”


  音色聽聞起來讓人產生毛骨悚然感覺,殘忍低聲流淌起來,霎時間便讓空間關於殺伐和死亡的氣勢密布,影殺五人無聲的單膝跪地,拜隨在單薄身體之後“誓死跟隨主人,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位於遠處,一夜未眠的副將也看到了幾百米雪原上的少年動作,雖然此刻無法看到他的表情究竟如何,可作為從滄浪古堡跟隨其至今的老兵,他已經無形間將這位年齡不過二十歲的年輕人揣摩清楚。


  盡管平日裏,他性情平淡好似三月春風,明媚動人之中包含著隱隱的刻意陰寒,可一旦心中怒火燎原之際,清秀麵容就會如同麵具般的撕扯,黑色英氣雙眸也轉變成可怕的死神之瞳。


  “全軍準備。”副將動作緩慢而極具威嚴的從腰間中抽取出寒光閃閃的長劍,隨後輕微揮動,便將其指向野狐嶺要塞的地方,表情無畏無懼,堪稱戰神附體。


  整整一個寒夜都在雪地上靜坐著的八千士兵,在聽到將軍命令後,迅速做出反應,他們先是互相幫助彼此舒緩僵硬酸痛的軀體,將上麵覆蓋著雪花抖擻下來,雙手緊緊抓住放在地麵上的武器,隨後一個個旱地拔蔥般的從地麵上站立。


  “列陣。”副將在十幾秒時間後,再度呼喊出了下一條命令,士兵從容不迫的將淩亂鎧甲穿戴整齊,腳下剛靴在雪地上發出沉重猶如戰鼓的聲響,黑色大軍驟然間便組建成了氣勢洶洶的衝擊陣型。


  “報告盟主,全軍八千人已整裝待發,時刻聽候你的差遣。”在經曆兩千名同胞戰友悲涼死去後,副將和所有的士兵絲毫沒有改變對於雲逸的信任,反倒是隨著風雪和悲傷的濃重,將那份情感增添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好似此刻他們不再是有著階級之分的上下級,而是即將慷慨赴死的生死兄弟。


  雲逸沒有回看那些麵容凍得通紅,甚至耳朵都已皸裂的士兵們,因為他很清楚,此刻戰士們的堅強會讓自己變得柔情,這對於處於大戰中的將軍來說,是極為禁忌的事情“十裏外便是血修門的野狐嶺要塞,我們的目標,便是時刻不停的向前衝殺,直到打開要塞高牆的巨大石門,讓在正麵進行牽製的三十萬的大軍得以進入。


  我知道這一戰將是多麽的殘酷,畢竟我們要在孤立無援的情況,與十萬血修軍隊決戰,但即便如此,我們也應當以生命為代價,換取勝利曙光。


  我雲逸會陪著著在場的八千戰士們,攜手共進,以劍迎敵,自當不負野狐嶺要塞外的三十萬大軍,不複深淵中的兩千戰友,更不負如今處於饑寒交迫處於雪原中的我們。


  事成之後若還有機會,我定當與諸位大擺宴席,痛飲美酒來祭奠死去的人們。”


  雲逸說罷,手中骨劍向著天空一指,全身的黑色玄氣能量便縱貫而出,咆哮四方,整個人也轉變成了一隻好似要吞噬生命的野獸。


  激昂的戰前宣言使得士兵們忘記了寒冷和死亡,他們紛紛無聲的揮動手中武器,沒有憐惜的將玄氣能量爆發出來,麵色猙獰凶狠,氣勢磅礴雄厚,恍若稱霸於萬裏疆域上的虎狼之師。


  野狐嶺要塞的堅守在整整一天時間裏,抵擋住了成百上千弓弩進攻,從戰爭開端角度來說,這無疑是極為令人欣喜的碩果。


  天盟大軍在過去半年中,在南盟四國中,書寫了幾乎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戰爭神話,他的首領雲逸更是被隱隱稱之為整個人族目前最會作戰的將軍。


  不過在如今看來,修建於兩隻山巒之中的野狐嶺要塞,成為一道難以跨越的天塹,驍勇的軍隊和優秀將軍們已經長時間的在歎息之牆麵前沉默了。


  塞外風雪在夜間十分悠悠揚揚的停緩下來,可極致冰冷卻沒有任何消散的跡象。


  三十萬天盟大軍持續不斷的攻擊威脅同樣如此,但換來的隻是毫無效果的石門緊閉。


  唯有要塞中央府邸的大堂中,主將一人盤腿坐在堂內最中間的案座前,眼神自然的看著桌麵上的一杯熱茶,和那柄對自己意義非凡的寒氣長劍,半晌時間後,嘴角愜意的流淌出一抹動人微笑。


  很難想象,在目前的這個時刻,他還是可以表現的如此輕鬆,畢竟在高牆之外,有著三十萬殺氣騰騰的鐵血軍隊,一旦他們踏破城門擊潰高牆,守城的十萬血修門軍隊就會遭遇十天前血色荒原上的景象。


  可主將卻絲毫沒有往這方麵考慮的意思,過去的一天時間裏,陣勢龐大的弩箭攻擊幾乎連城牆一角都沒有撕破,血修門死傷的士兵連百人數字都難以達到,而天盟軍隊自己便已經在風雪的包夾下,顯得極為疲憊和困楚。


  如今局麵看起來,就像是一頭長滿獠牙,吞噬萬物的蛟龍,遇到了一隻身披堅殼硬甲的烏龜,過往可以輕易撕破對手肌肉的牙齒,在發力撕咬之下不僅沒有達到想要的結果,反倒是弄的牙關根部疼痛,牙齒鬆動。


  想到這裏,主將的泰然自若的臉麵上的愜意表情更加濃重,嘴角甚至勾勒出一道嘲諷笑容“不過如此。”


  他原本以為,在坊間傳說著的天才少年會在天險要塞野狐嶺麵前,展現出優秀的策略,如今看來,不過是和過去的那些失敗者一樣。


  “轟轟轟。”要塞外,城牆表麵上轟擊聲音再度連綿不絕的響動起來,瞬間便使得整個野狐嶺大地都開始了無可限製的搖動,空氣中的氣氛頓時間便緊張起來,整個空間凝重的就像是暴風雪侵襲規模微小的漁村。


  “報告將軍,天盟軍隊的進攻開始了,還是遠程部隊發動的進攻,地麵部隊沒有任何發動全麵進攻的跡象。”較剛開始看到天盟三十萬大軍時所衍生出來的緊張,副將此時麵色卻顯得十分鎮定,說話語調也是平緩,就像是訴說著一一二二的家常瑣事。


  “龍嘯和那些將軍呢。”主將眼眸沒有看向副將的意思,瞳孔中隻是長久的看著不斷騰出滾滾熱氣的茶水。


  “依舊列陣在前,麵無表情的督戰遠程進攻部隊。”副將聳著肩膀,做出坦然動作,身體上的血色盔甲在白日天氣下顯得光彩熠熠,就像價值名貴豪車被打了一層蠟。


  主將盤坐在案座前身軀終於有了些許晃動,多個時辰的打坐,幾乎讓侍衛們都以為他要死去,變成了一座雕像。


  伸出巨大雙手,端起長時間保持熱度的茶水,溫暖觸感便是輕而易舉的將身軀化為遍布暖流的火山岩石,主將麵色不自然的抽搐幾下,大口飲上香氣繚繞的茶水道“雲逸還沒有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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