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公平決戰
長久以背對形象示人的血仇天顫抖了幾下衰老身軀,喉嚨中不斷哽咽,仿佛想要說些什麽。
可是空氣中安靜凝重的氣氛卻讓他什麽也言說不出來,內心中巨大默然和空白,就好像喉嚨中堵滿了沙子,導致著他無法呼吸。
跟隨在男人身邊多年的統帥部將軍們明白其心中思想著什麽,可如今時局變遷混亂,宛若即將倒塌的高樓,在猶豫上一會,恐怕便在沒有生還機會了。
“嘭。”將軍們這般思想著的同時,重重跪在了地麵上,雙手緊緊抱拳,呼喊道:“臣等實屬無能之輩,無法阻擋天盟軍隊的瘋狂攻勢,進而導致如今血修門破敗。
不過門主三十多年來經營北冥雪地,勞苦功高,血修門昔日榮耀全由你一手創造,實在不能成為雲逸小兒的階下之囚。
如今戰狼衛已經戍守待命,隻要門主願意,便可從南部方向進行突圍,預計隻要半個時辰,便可逃離這片天盟包圍圈,待到清晨時分,或許便能夠到達黑堡了。”
“我走了,那你們怎麽辦。”血仇天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言說出來,雙手緊緊握著衣袖,好似承擔著巨大壓力。
將軍愣愣,左右回看著統帥部的將軍們,他們互相點頭示意,如同是在加油鼓氣:“待門主安全離開後,我們將組織軍隊向天盟軍隊發動進攻,決一死戰。”
“這樣還是會失敗。”血仇天麵無表情的輕輕訴說著,內心中的酸楚意味已經濃重的無法釋懷。
將軍們聽到男人的話後,不禁低頭苦笑幾下,表情也不再變得嚴肅鄭重,不過即便如此,抱拳禮儀卻還是標準的無可指摘:“生死存亡的時刻,已經顧不得是非成敗了,自古以來,軍人當馬革裹屍以死報國,如今這正是我們拋灑鮮血的機會。門主莫要在猶豫什麽了,趕緊速速離開吧。”
將軍們說罷,便將腦袋重重撞擊在地麵上,表情動容,也仿佛是要在一刻後便要嚎啕痛哭:“你們都起來吧,我離開便是。”
臣子感人至深的勸說,讓血仇天過往堅硬如同鐵石的內心不免鬆軟,恍惚間讓他感受了如釋重負的輕鬆感,就像一切煩惱事物都要痛痛快快的消失。
他快速長呼出氣息,將異樣感覺拋除,萎縮身軀也慢慢扭轉過來,光芒噴灑在上麵,就像是照耀著一塊死去木頭,聲音沙啞的自言自語道:“如今三麵受敵毫無生還的道路,你們主動發動攻擊無異於自尋死路,我離開後,你們便率領軍隊向天盟投降吧,若是能夠見到雲逸,告訴他,我在黑堡等著他的尋仇雪恥。”
血仇天不顧眾將驚訝的表情,將命令明確的訴說出來,雙手有力的揮動上幾下衣袍,腳步便是迅猛如同坦克履帶般的碾壓地麵而過。
麵對著突如其來的指令,將軍們紛紛不知所措,畢竟衰老男人所說的話語實在是太過反常,甚至是出乎意料。
可在認真思緒上些許時間,他們也是明白了其心意,那是難改天地動蕩的無奈和中年人無法左右事物的無力感,既然抓不住機會,倒不如尋個輕鬆,放手等待。
將軍直到在萬物傾覆的時刻,方才真正看明白跟隨了三十多年的門主,他曾經以超出常人毅力,放棄了血都的縱容華貴,如今又拋棄了建功立業的夢想,為下屬安危而命令全體投降,這其中所包含著心思寬廣,絕非尋常人等可以擁有的。
將軍們遲遲沒有將身軀站立起來,麵容尊敬的垂放在地麵上,聲音莊重的呼喊道:“屬下恭送盟主。”
整個場麵像極了古代畫家筆下那些有名油畫,充斥著君臣之間延續多年的情感。
身後此起彼伏的聲音清晰傳蕩在血仇天耳膜中,他十分想要回頭看看,卻最終沒有轉頭,因為他害怕看到臣子們的動容,會忍不住痛哭起來,畢竟在場的這些人,都曾陪他一同經曆過北冥雪地漫長風寒。
“戰狼衛全體迎接門主,請門主放心,我等必將以生命護送。”戰狼衛的領袖在看到熟悉身影後,鼻頭不禁酸楚幾分,連忙單膝跪地,音色雄厚的呼喊道。
而當話語剛剛言說完畢後,二十多名玄氣戰力在七級的士兵,便速度極快的竄到血仇天身後,很快便組建出了一圈防禦能力驚人的護送隊伍。
血仇天沒有直接回答意思,眼眸長久回望著廣闊無邊的血腥空間,內心中流淌出來的感情仿佛是在銘記著這片讓血修門覆滅的地方:“走吧。”
有氣無力的從喉嚨中迸發出兩個字眼,血仇天的身形便化作一陣飄忽不定的血風,向著南方走去,再身形行進的路途上,無論是地麵上的風雪還是身披盔甲的士兵們,都是靜默無聲站立又跪倒,尊敬氣氛從空間裂縫中宛若洪水般的流淌出來,仿佛他們迎接的不是叱吒一方的梟雄,而是整個天地間的主宰者。
“報告三位將軍,根據天眼組織打入敵人內部的間諜匯報,戰狼衛護送血仇天開始逃離戰場,目前正在悄然經過我軍駐地,是否要進行阻擊。”黑暗的深沉夜色中,哨兵禦馬前來,動作瀟灑流利的跳馬踏地,衝著龍嘯沈恒子良三人行禮道。
龍嘯重重的點動腦袋,表示聽清楚了一切,隨即轉過麵容,望向了子良:“你確定盟主的意思是放血仇天離開。”
“的確如此,不過我也不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子良無奈的呼吸上幾下,聳動了肩膀,雙手輕拂著戰馬鬃毛,以掩飾心中疑惑。
“血仇天曾經在天痕崖聯合怒徐合計獵殺盟主,兩年時間了,他一直耿耿於懷。”沈恒扭動著腦海中的神經,回憶著那段慘烈曆史,心中疼痛不禁讓他眉頭緊皺:“如今他應該是想要重塑那一天,將過往血仇天帶給的痛苦悉數償還過,所以他不希望有軍隊參與其中,無論是天盟的還是血修門的。”
作為兄長的沈恒將雲逸心中想法成功解釋,他曾經經曆過那慘絕人寰的白雪之日,自然明白許多不為人知的事情:“就讓血仇天離開吧,他活不了多長時間的,從我們來到北冥雪地的時候,屬於他的命運就已經完成了終結。”
沈恒俊俏的臉龐衝著南方冷笑幾下,雙手擺動戰馬韁繩,轉身離開,舉手投足間的輕鬆意味仿佛在告訴眾人,此刻放走的不是戰力空前強大的玄皇戰士,而是一個必死的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