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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久別重逢

  池楓目光中不禁露出了濃重喜悅,緊握長劍的雙手也更加有力,仿佛這一劍傾注了整整一生的心血。


  兩年前在得知風狂冤死之後,他悲痛欲絕的打開滿是灰塵的劍盒,從中取出名劍聆風,隻為今日的這一刻,劍吼西風並不隻是為了斬殺天下,而是為了那些逝去朋友。


  血淩雲胸口處的血花開始驚豔綻放,豔紅色彩在飛濺中表達了極致罪惡,如同巨大鍘刀即將從頭頂切割而過。


  “伯父莫要如此。”雲逸駕馭著巨大骨翼從天而降,清風光芒所組成的結界不知為何被他輕易突破,單薄身軀懸浮於水麵上,宛若天神出世。


  池楓沒有察覺到少年如此突兀的出現,欣喜麵色不由暫緩,甚至在仔細考慮幾下言語後,眼睛中更是閃爍出疑惑,他不明白為何深受血宗仇恨的雲逸,為何要在此刻為血宗代表人物求情。


  “嘭。”手腕僅僅隻是輕微揮動,青色長劍直衝向前的鋒芒便是隨之偏移,轉而替代的則是池楓勢大力沉的一腳踢出。


  此刻被死死束縛的血淩雲自然是無法抵擋這樣的進攻,高挑身軀好似被重錘砸中腹部,開始向著水麵上跌落,數不清水花飛濺入空,迎接著這位失敗將軍。


  “你可知道他是血淩雲,血霸的侄兒。”池楓稍顯生氣的看向了麵色平靜的巨翼少年,低垂下來的聆風劍也在快速顫抖。


  雲逸點動下頜,施展出印節,兩道黑氣宛若章魚觸手那樣從身體背後漂浮,進而傳入湖水之中,將血淩雲軀體承托“我知道,我在北方生活了十七年時間,那座城市中的許多人我都不會忘記。”


  雲逸不知是在表達著自己的回憶之情,還是其他意思,聲音平和優雅,就像是在念著一首押韻詩歌。


  他將英氣眉眼仔細看向了跌落在水中的男人,曾經在血宗中見到他的時候,威風凜凜,光彩萬丈,如今兩年時間過去,歲月風霜似乎已經將其身上的許多鋒芒悉數打磨。


  “盡管最後是血奴讓我受到了不少傷勢,但我知道,那是因為血霸的命令,至於當初的不幸遭遇,其實跟他並沒有多少關係,真正的敵人不是他。”雲逸仔細端詳著露出蒼白皮膚的將軍麵孔,自顧自的微微淺笑,仿佛是在表示著自己的歉意,隨後轉過身形,準備將血淩雲放置在湖邊。


  可當少年輕輕轉過身形,他的內心卻是驟然間慌亂而又緊張,這種情緒超越了過往所有的危險時刻,進而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停滯,麵色也蒼白的可怕。


  當年從血宗中如同喪家之犬般逃離,他就以為自己此生再也無法遇到那個高高在上,住在水晶飄仙宮中的女孩,她不僅僅有著豔美容貌,還擁有著令人歡喜的溫柔性格,雲逸還記的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似乎就是在冰冷的護城河水中,柔軟身段宛若春天爛漫的開放鮮花,盈盈香味散發出來,像極了皇家宮殿中點燃的相逢,而那頭微紅的纖細發絲,更是垂直腰間,展示著屬於女性的美感。


  那是自己第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女子,以至於在後來的人生旅途中,他同樣目睹了許多長相容貌極為出眾的女子,可能夠有著驚心動魄的震撼的,唯有血冰兒和花月。


  “冰兒。”雲逸薄唇顫抖的呼喊出了這個已經兩年未曾說出口的名字,英氣眼眸中光彩不在,反倒是多了許多恐慌。


  “沈天。”處於血奴保衛中的女子看到從天而降的單薄少年,看起來他還是像著過去那樣品性涼薄,濃黑好似眉筆刻畫過的眉毛長久緊皺,就像年輕內心中積壓著數不清的事情“好久不見。”


  血冰兒不禁想起當初少年從水中救起自己之後的事情,那個時候,男孩女孩的感情還在快速升溫高漲,他們就像是大山草原上瘋狂生長的花朵草木,用著數不清道不明的旺盛精力,互相表達著對於彼此的好感。


  我喜你容貌秀麗,氣質恬靜文雅,秀外慧中當屬天上仙子。


  她又念他品性溫和,而又寡淡,就像天空中飄散著柔然白雲,總是攜帶著可見而不可及的至臻純潔。


  不過似乎天上神靈不願意看到天賦出色的少年成長到迎娶宗門公主的時刻,惡意玩笑突如其來,赫然間在他與她之間割裂出了一道黑色的,流淌著熔漿的深淵,進而讓他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可命運之神總是愛開這種得而複失,失而複得的玩笑,當年的男孩女孩時隔兩年再度重逢相遇,雖說彼此還有著對於早年情感的牽掛,可總歸是多了許多陌生意味。


  停歇下來的戰鬥無疑是給了池家高手和帝國重甲軍團介入的機會,上萬重甲動作迅速而不繁瑣的收回弓弩,取出刀槍劍戟,隨後整齊劃一的組成進攻陣型,向前衝去。


  高空中的池家高手們也是將對於瘋狂戰鬥的後怕消減許多,紛紛施展渾身解數,向著湖邊的血奴們飛去。


  “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請伯父手下留情。”雲逸躲閃過血冰兒長久凝望的眼神,聲音輕喝,頓時間便引得正欲大展身手的池家高手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池楓意味萬千,表情複雜的飛回湖岸,聆風長劍也被他頗有不甘的收回,腦海中也不斷斟酌著朋友兩個字眼。


  池豪見著兄弟雖然聲音並不巨大,可那種堅定表情卻是濃重的可怕,不免也是抬手示意鋼鐵軍隊停止衝鋒。


  數十米長度的巨大骨翼開始不斷收縮,地麵上好似墨色圖畫的陰影也是慢慢消失,少年身形終於輕盈瀟灑如同點水蜻蜓般的降落於地麵。


  雲逸雙手鄭重的將昏睡過去的血淩雲交給了離自己最近的一名血奴,仔細定睛看去,發現此人卻是當初在血都城外大道上攻擊自己的那人,不免是無奈苦笑幾聲,點動著溫和表情。


  血奴成員對於目前局勢的判斷頓時間混亂,原本他以為隨著將軍戰敗,接下來的便是長久的搏鬥廝殺,可沈天降臨後的寥寥幾語改變了一切,眼神不免是渾濁無光的接過將軍軀體。


  “伯父意想決戰,應該告訴侄兒一聲,不然鬧出誤會總是不好的。”雲逸帶著感激表情,轉動身軀麵向了對岸池楓,感慨聲色讓一片狼藉的環境充滿著傷感感覺“當年師父他老人家為我而死,所以我清楚的記得每一個仇人,但我身後的這些人並不是,甚至換一種說法來講,他們也是不幸的受害者。


  我們的仇人在北方廣大的領域上,在擁有著巨大城牆的血都後麵,在極盡奢靡豪華的血宮裏麵。”


  雲逸的訴說沒有著慷慨激昂,震撼人心的語調,言辭從始至終也是攜帶著某種平靜的訴說,可是在在場所有人聽來,就好似手持光明聖劍的天使訴說著魔族罪惡,充斥著無法撼動而又可歌可泣的正義榮耀。


  池楓恍惚間感覺血液都在向腦袋中傳蕩,亢奮靈魂在此刻幾乎都要脫離身體控製,飄飛升天,他微微閉上眼睛,腦海中呈現出風狂模樣,溫和五官不知為何蒼老了許多,些許晶瑩淚水也從眼眶中流露。


  沒有人知道他此時為什麽要去落淚,隻是能感覺到這個男人心中有著數不清的酸楚和傷感。


  池楓顫抖的好似受寒那樣轉過身形,徐徐向著遠方走去,步伐堅定的同時展現了疲憊至極的背影,再向前走上數十步的時候,站定微躬軀體,聲音慈祥柔和的就像是長輩再同孩子們關懷訴說“晚上回家吃飯。”


  言辭落盡之後,池楓隨意的擺動手掌,天空中的池家高手們紛紛稍顯失望的向著遠方天際退去,上萬重甲士兵們也如同大海潮水般的撤退,整個過程都呈現出了機械般的精密。


  數十秒的短暫空隙時間後,科城郊外重新恢複了安靜典雅的氣質,靜心湖水再度成為了光彩照人的明鏡,似乎在這場變故中,唯有成片倒下的竹林在哭訴著痛苦。


  雲逸愣愣看著遠處的池楓背影,心頭酸楚情緒一時間濃重分泌,就好像已然傷害了中年人的內心“替我對伯父說聲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要忤逆他。”


  感受到池豪徒步走到自己身邊,雲逸長呼出一口氣息,幽幽說道,言語中的歉意仿佛是化作千言萬語也難以說盡。


  池豪努努嘴巴,聳著肩膀,他不知道該去安慰朋友還是去進行責怪,畢竟父親最後時刻的傷心在他看來,更像是有感而發“都過去了。”


  眼神餘光向著後麵輕輕看望一下,隨即眉眼中中閃爍出幾分刻意冷酷的道“這些人你自己就處理好,晚上記得回家吃飯。”


  手掌重重拍拍少年肩膀後,池豪頭也不回向著竹林外走去,表情也是複雜的難以表明,仿佛對於如今結局有著自己的獨特看法。


  盡管空氣頓時間變得安靜好似世界沉默,可在雲逸心中,卻是長時間的風雲激蕩,電閃雷鳴,他長時間的背對人們,掩飾緊張和恐慌,白皙麵色不由浮現出了濃重蒼白“你怎麽會在這裏。”


  半晌時間後,雲逸終於吐露出了幾分言語,不過相比起過往平靜如秋水的語調,現在他更加顯得淩亂而又緊蹙,就好像有著一群魔鬼正在內心中來回奔跑。


  血冰兒長久低垂的美眸重新抬動,她輕輕打量著少年背影,神情略顯哀傷的言說道“血達殺死了我的父親,後來我在血淩雲將軍的幫助下逃出血宗,四處流落最終是在此地找到了落腳地方。”


  “他有著玄宗級別的超強戰力,怎麽會那麽容易被殺死。”不知為何,雲逸竟然是開始關心起這個曾經殘害過自己的男人,也許是因為生人已逝的緣故,多多少少也應該給予上些許尊重。


  血冰兒其實並不願意去重新回憶那段曆史,畢竟宮廷中的慘狀有時候比貧苦人家的悲劇更為的讓人難以緬懷,可當聽到少年溫柔語調起來,細膩皮膚翹起一抹花朵般的苦笑“血達在飲食中下了劇毒,在長久時間的積澱後,父親已然失去了一切力量。”


  雲逸聽在耳中,不免愣愣神經,他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最為強大的戰士和領袖之一,會落得如此下場,曾經那個男人高高在上,站在整個血都的最巔峰,傲視群雄的模樣引得四方的大勢力都頗為驚豔,魔咒兩族的君主領袖不會忘記其年輕時的風雲氣魄,南方人族也在典籍篆書中,濃墨重彩的描述這位北方君主,言辭中的讚美之情濃重的更像是一部充滿誇讚意味的紀傳體通史。


  可如今這一切都如風如煙般消散,偉大宗門被自己兒子用著幾乎違反倫理的方式搶奪過,女兒也因此牽連,流落世間各地。


  雲逸這般想著,不免感歎的搖動腦袋,眼神中的光芒也是不免多了幾分淩亂“血堂的大人物就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意思嗎,他們號稱血宗守護者,曾經同血岩宗主一同打江山的開國大臣,就那麽冷漠的看著血達登上皇位。”


  少年疑問濃重的可怕,宛若從地麵裂縫中滲透出來的迷霧,充斥著無法讓人破散的力量。


  自打雲逸在風狂庇佑下逐漸成長,他就不止一次的聽說過,血堂這個隱匿於龐大宗門巨大陰影下的勢力,他們不隸屬於血宗的正規編製卻又與其密切相關,無時無刻不在用著自己的影響力,來扭轉改變著年輕宗門的前進方向。


  曾經他曾聽師父風狂隱晦的提及過這個隱藏勢力,它的成員大多都是當年幫助血宗開宗的老臣,無論從地位資格還是玄氣戰力,都是屬於整個北方最高巔峰,甚至在傳聞中,還有著一名戰力已然達到大陸巔峰的玄尊戰士。


  “不知道,從始至終,血堂都在保持著沉默,或許他們也覺得父親已經沒有執掌龐大宗門的力量吧。”血冰兒似乎對此頗有微詞,心中對於血堂這個守護勢力的芥蒂也是頗為濃厚。


  雲逸長長呼出幾口氣息,緩解著心中震撼,他沒有想到自己離開兩年時間後,故土竟然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我要向父親報仇。”血冰兒幾乎是沒有進行多少思考便訴說出來,仿佛在心中早已做好了一切打算。


  雲逸微微點頭,吐息上片刻時間,他緩緩轉過身子,看著已經改變許多東西的美人,心頭不免多出了對於曾經的懷念“你要殺死你的哥哥。”


  “在他背叛父親的時候,他就與我沒有任何關係了。”血冰兒毫無畏懼的看著英氣非凡的少年,隨著年齡增長,男孩已經沒有了當初稚氣,反而是在歲月風霜的打磨下,充滿某種特殊的成熟意味,過去那雙好看眉眼也不免增添了許多超出年齡的魅力“我的父親讓我向你說聲對不起,這是他臨終的最後一句。”


  “他都已經離開人世了,說太多都已經沒有什麽意義。”雲逸聽著對不起三個字,麵容猛然間變得輕緩,眉眼稍微放鬆幾分,似乎對一切都已然釋懷“而且我和他之間的仇恨,不是一句對不起就可以言說清楚的,其實不僅僅是你的父親,你的爺爺當年建立血宗的時候,是踩著我的家族的屍體登上高位的。


  這麽多年以來,我曾聽很多人言說過,在七十多年前的雨夜中,血岩率領軍隊衝殺了沈族,在哪場變故中活下來的不過寥寥數人,其中就有我的父母。


  而又在十九年前,血霸又將剩餘的沈族後裔全部殺死,整個家族就隻剩下了我和一位兄長。


  這是滅族仇恨啊,作為已經黯淡無光,蒙塵這多麽多年的家族後輩,我怎麽忘記曾經發生的一切。


  我從出生之時就沒有見過父母,那個時候我隻有風狂,可他卻依舊被你的父親下令殺死了。


  滅我家族,殺我父母師父,又想要斬我生命,這些事情單單拿出一件,都足夠支撐一生憤怒,可是血族卻將它們全部饋贈給我。”


  雲逸盡量保持著麵色表情上的溫和平靜,可是胸膛中長久蹦跳的內心卻一次次的告訴他,要時刻銘記悲慘過去“我人生的前十七年,就像是山中爛漫的花朵和旺盛野草,肆意生長沒有悲傷情緒。


  而在這之後,我的心中唯有滔滔不絕的複仇,待我實力完備,軍隊齊整之際,所有仇人都將死去,我會像殺死血仇天那樣,將利劍插入他們的腦袋中,我將毫不留情,直到沈族光複。”


  少年言說到此刻,已然變成了稍顯瘋狂的咆哮,那柔和五官也在憤怒中扭曲顫抖,就好像天上神靈搖身一變,成為了地獄中的魔鬼。


  血冰兒沒有料想到,少年的心中執念是如此旺盛,這種殺伐心意幾乎已經超出了情感可以束縛的邊際,似乎唯有殺戮才能將這一切扭轉。


  四方安靜垂立的血奴成員們也是一陣抖顫,他們都是經過精心訓練的死士,腦海中早已經將生死概念混淆為一談,可在此時,他們內心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仿佛有著一片燎原火海,正在旺盛而不可停止的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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