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
龍嘯無法再繼續坐視不管了,在他的眼眸視線中,鮮血籠罩了目所能及的一切,殘忍的打鬥場麵不經意間讓人的全身心都產生了猛烈顫抖。
“嘭。”在沈恒重擊即將再度落下的時候,龍嘯使盡全身力氣,雙手拉扯住了這毀天滅地的重拳,不過即便如此,他的身軀也是因為強大的衝擊力而向前行進了幾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個即將要被拋棄出去的沙包:“你在做什麽。”
“做什麽。”也許是因為長久轟擊導致著沈恒自己的力氣都有些衰竭,他愣愣的轉過腦袋,看著抓住臂膀的高大男人,眼神中不免是出現了許多陌生意味。
不過在半晌時間過去後,俊的麵容又是露出了笑容,鮮血也順著活動著的臉部神經而加快墜落:“我做什麽他自己最清楚,轟。”
這一次,沈恒的擊打不在是過往的那種單純力氣,而是真正的被他集中了血脈氣旋中玄氣能量,青色拳勢宛若狂風般的在空氣中發出尖利嚎叫,數不清的微小元素亂流在身體周邊亂搖亂晃,最終是化作一枚枚青色石子,飛竄墜落下去。
與此同時,沈恒那青筋暴起的胳臂也如同爆炸物飛散般的逃脫了龍嘯束縛,進而直接一拳擊打在了北夭脆弱身軀的胸膛上。
“轟。”這是一聲宛若鋼鐵互相撞擊而散發出來的聲音,充滿著某種斷絕人性的冰涼和冷漠。
北夭的胸膛開始大麵積的斷裂開來了,胸腔中包裹著的心髒也因為全身血脈的斷裂而減緩了血壓震動,就連腰腹部位的數條肋骨都發生了可怕斷裂,整個人徹底成為了無法直立行走的廢人。
“瘋子,都是瘋子。”也許是因為戰鬥的突如其來和血腥程度,導致著龍嘯直到現在才發現出單方麵擊打中的可怕之處,在這場幾乎死神獵殺生命的過程中,無論是沈恒還是受傷的北夭,他們從始至終都沒有表露出任何憤怒和痛苦表情,似乎在他們的內心世界中,早已經知道了這樣的場麵:“拉開他們,拉開。”
龍嘯自知自己一人無法在去阻擋已經變化為凶殘戰神的沈恒了,他召喚著四周士兵將領們紛紛上前來束縛住瘋狂男人,大量繩索和鐵鏈很快便如同天羅地網般的掉落下來,數十人的玄氣力量也像是超級賽車的閥門,瘋狂的湧動,玫瑰色的空間中一時間變成了獵獸場所。
“放開我,放開我。”沈恒用著陷入瘋狂的血眸,凝視著麵前龍嘯,撕裂蒼穹的聲音響徹九霄雲頂,進而化作悠長的魔鬼之音,不經意間就是將天盟軍營變成了煉獄魔鬼遊蕩的場所。
“帶沈恒將軍去統帥部。”龍嘯緊皺著眉頭,看著被數十條粗壯鐵鏈狂躁拉扯的男人,腦海中對於沈恒的印象早已經不是過往那個如風般瀟灑的公子,而是陷入暴走的異獸。
士兵在聽到首領的命令後,不敢有著任何懈怠,他們暗自收緊手中的鐵鏈,同時將玄氣力量附著上去,進而在無聲無息間避免著沈恒掙破束縛的可能性。
這場於黑夜中爆發的鬧劇終於是在龍嘯的出場下勉強結束了,此刻他半咪著眼睛,不停的喘動呼吸,地麵上濃烈的血腥味綿綿不絕的進入腦袋,極具衝擊的暴力場麵也宛若清晰動畫般不斷回放,最終是讓他想起了峽穀之地飛火連營的死亡場麵。
“嗬嗬。”低緩的輕笑聲從血泊中慢慢悠悠喘動出來,聲音聽不出什麽痛楚和仇恨意味,反倒是有著強烈的悲天憫人感覺。
就像是犯下彌天大禍的男人,最終陷入了無法自拔的自暴自棄中,從一開始就確定用一刻平淡心靈,來對待生活中的每一次重擊。
龍嘯難以置信的轉動過身軀,看著躺落在血水中的北夭,曾經他在天雲山是那麽的風流瀟灑不可一世,而現在卻變成了瀕臨死亡,病入膏肓的存在。
強烈反差讓龍嘯呼吸都不免是停緩了幾分,他搖晃著手掌,示意周邊侍衛將戰台邀請過來,寄希望在聖非身上發生的醫學奇跡能夠再度出現。
“咳咳。”處於生命最後階段的北夭似乎不想要就這麽平靜無奇的死去,他看起來用盡全身力氣的輕聲咳嗽上兩聲,手指也在顫顫抖抖的伸展彎曲,表示讓龍嘯過來。
“不要在說話了,軍醫很快就會來。”盡管還不清楚沈恒為何突然之間要對北夭進行如此猛烈的進攻,但龍嘯隱隱之間也猜測到,此事必定是有著許許多多的淵源,他麵色盡量保持著冷靜和溫柔,進而安慰著臨死的男人,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平時不可見的柔情。
“我要向你說句話。”北夭那張已經變形的不成樣子的五官抽搐動彈著,他似乎是想要表達出微笑表情,可現在看起來,卻更像是魔鬼的磨牙利齒:“我就是那個內奸,聖非的傷是我造成的,翰墨也是我親手殺死的。”
按照常理來說,深受重傷的北夭說話聲音應該極為的虛弱且無力,可不知為何,此時他卻是極為流利的講述出了一切,甚至那枚深陷在眼窩中的眼珠,也十分具有神采的綻放著。
“你說什麽。”龍嘯在聽到清晰話語後,身形就像是在瞬間經曆雷霆重擊般的跌倒下去,他坐在血泊中,像極了不知所措的孩子,倉皇站起後又是不斷後退,手指也指向了過去:“你說什麽。”
原本已經沒有任何的危險程度的北夭在此刻不知為何卻像極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古代死屍,迫使著身材健壯的男人表情難看,冰冷異常。
“嗬嗬。”北夭看著龍嘯那副滑稽麵容,不禁輕笑起來,事已至此,他已經不在乎任何的冷嘲熱諷了,真相大白和繼續掩埋秘密對於他來說,真的沒有太大區別:“一切都是我做的。”
“我們情同手足,經曆了萬千風雨,可你為何要向同袍兄弟下手。”龍嘯手掌中已經出現了緋紅色長刀,不過相比起過往武器出現時就會相應出現的肅殺之氣,此刻的他氣質要顯得更加悲傷和委屈。
“為什麽你們每個人都要問我為什麽這麽做呢。”北夭呼出幾口紅色血霧,無奈的搖動著殘破腦袋,他稍微動動身軀,來調整著自己的姿勢,一舉一動的細節都在告訴所有人,他準備開始人生的最後一句話:“其實這很好理解啊,我就是想要成為天盟盟主,我已經厭煩做第二人的日子,我要做真正的君王。
先前我曾對聖非說過,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會如此,現在你需要我再說一遍嗎,來吧,用那柄過去無往不利的紅刀,結束我的生命吧,為十萬軍魂報仇,為翰墨報仇,更為你用一生去守護的雲逸盟主報仇。”
北夭最後的講述充滿著某種賭氣成分,仿佛希望借此來表達自己多年來苦苦屈居第二人所帶來憤恨,與此同時,他的神情氣質中也沒有任何悔恨,頗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豪邁氣質。
“當初就應該早早殺死你,你能背叛天狼寨,就自然也能背叛天盟。”龍嘯在這一瞬間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情,他不在糾結於虛無縹緲的內心感情變化了,手中的緋紅長刀在月光下散發出一陣陣紅色光芒,最終使得北夭鮮血淋漓的麵容上光彩奪人:“去死吧,呼。”
刀鋒直落所帶的光影和聲響回蕩在寬闊空間中,斬首過程是那麽的突兀,甚至有些急促,就好像是在罪犯訴諸罪行的下一秒就將其屠戮幹淨。
堅硬卻又單薄的刀鋒化作劈天利斧,揮砍在了脖頸上,那條用細微軟骨所組成的喉嚨頃刻間就像是切豆腐一樣被斬斷開來,亂發披散的腦袋皮球般的在地麵上滾動,最終是拉扯出來一條漫長痕跡。
四周士兵們對於場麵上的一切都產生了某種魔幻主義的感覺,他們剛以為束縛住了沈恒就可以將一切都終結過去,卻是在沒有想到在僅僅半晌時間後,冷靜龍嘯卻用著長刀,幹淨利落的砍下了北夭將軍的腦袋,甚至整個過程中都沒有絲毫停滯和顫抖,宛若內心中早已將動作的每個步驟聊熟於心。
“呼呼呼。”龍嘯大口喘息著氣息,看著地麵屍體脖頸中噴射出來的血水,他的衣袍在很快就被溫熱液體完全覆蓋,進而將整個人都變化成了從血池中蹦跳出來的血人。
“嘭。”僅僅揮舞了一刀後的手掌充滿酸楚感覺,龍嘯下意識的放下紅刀,疲憊的望向了滾落在遠處的那顆腦袋,內心中的各種感覺都一股腦的湧動進來,致使著整個人神經都有些衰弱崩潰。
深夜進行到此時,已經失去自己的安靜成分,因為不斷圍繞過來的士兵打破了肅穆的一切,每個人都用著驚恐表情觀望著地麵上的屍體,低沉的私語聲嘈雜熱烈傳遍了數十萬軍隊的軍營,無形間,血腥場麵變換成人們心頭揮之不去的黑暗陰影。
事已至此,已經很難在去用簡單的邏輯和數字,去推斷在這場戰爭中天盟失去了什麽,他們用三個月時間,擊敗了這片土地上馳騁百年的統治者,由此直接掌控全人族的丹藥控製,甚至可以集結起堪比七大帝國般的正式軍隊。
可峽穀之地的雨夜和這個天朗氣清的夜晚交加在一起,已然是天盟年輕曆史上最為慘痛和難以磨滅的兩個時間節點了,是非曲直和利弊在現在看來將沒有人能夠說得明白,隻能留到一切終結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