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斬盡殺絕。”雲逸雲淡風輕的五官稍微顫動了幾分,對於這個血腥的詞語,一直以來他都十分避諱,畢竟在多年之前,自己祖輩父輩們就曾經經曆過這些:“對付我們,用不到如此強悍的軍隊,實際上,目前人族所做的都是為了屠滅巨龍。”
雲逸言說的時候,下意識的將目光仰望向了雲彩紛飛的萬丈高空,相比起前幾日的烏雲密布,天庭黑暗,今天的天色看起來要稍微晴朗幹淨一些,不過少年的注意力重點,並沒有集中到難得的天色上,而是在蒼穹中騰雲駕霧的巨大生物。
“此刻它就在上麵嗎。”淩訣努動了兩下薄唇,鋼盔的冰冷瞬時間讓麵容上鋪滿白色寒霜,長久以來,冷漠的就像是一塊冰石的眼神也多了稍顯驚慌的色彩。
旁邊的血淩雲注視到了淩訣的麵容變化,同時他也是明白了其話語中的那個它,究竟指代是誰,被血鎧變得通紅的目光緩慢的轉向了看不出任何異動的天空:“真的有人能夠殺死它嗎。”
“除了神靈之外,沒有人能徹底殺死它。”雲逸看起來對於命天靈龍的實力有著十分的自信,這種自信甚至超過了少年對於自己的信任,導致著清秀眼神中,出現了罕見的情感湧動:“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今日人族所做的一切,都將化為虛無縹緲的青煙,而君王們也隻能無可奈何的敗退而回。”
帶著嘴角流露出來的幾分輕笑,雲逸盡量放鬆心態,將視線望向了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羅斯軍隊,遠處撲麵而來的戰車衝擊風浪,使得被發箍緊緊紮好的頭發都出現了幾分淩亂,甚至身軀上那件精致名貴的黑袍,也像是一麵招展的旗幟來回飛舞。
不過即便外界的環境有多麽的惡劣可怕,單薄少年麵容上的表情從始至終都沒有太多變化,如同這白色淩亂的世界,已經沒人可以震懾到自己。
“稟告將軍,先遣軍隊已經到了指定地點,騎兵部隊也已經展開衝鋒陣線,不過目前他們無法在進行前進。”來自最前線的傳令兵,駕馭著同魔獸進行混血的戰馬一路飛馳到了先鋒軍的中央地帶,最新的戰報隨即通過口述的方式,準確而又嚴肅的傳動出來,以方便統帥們能夠清楚快速的掌握瞬息萬變的戰場。
“無法前進。”原本麵露嚴肅,坐在戰馬上的將軍用著一種誇張語氣表達了自己的疑問,他將經曆過戰火洗禮的雙眸,惡狠狠的看向了單膝跪地的傳令兵,鐵青色的五官肌肉都開始扭曲纏繞起來:“帝國三百輛的戰車以及五千騎兵部隊,足以在短時間內席卷一個人口數十萬的人類城邦,怎麽到這個時候,卻是能夠說出無法前進的話語。”
重甲將軍默然之間感受到了對於羅斯軍隊的辱沒感覺,手臂有力的繃緊,揮動兩下黑色馬鞭,獵獵作響的聲響傳蕩出來,就像是劈打在人體的皮肉上:“敵方派出了多少人馬。”
“根據哨兵的觀測。”傳令兵說道此處,不免是顫顫巍巍的抬起腦袋,看著坐在戰馬上的大將,其中剛剛進階玄皇戰士的禦史大夫,池楓也正在注視著自己,不過相比起重甲將軍的憤怒,這位文官出生,背景深厚的新將軍,看起來就要淡定的多了:“不過寥寥數十人。”
“寥寥數十人。”重甲將軍揮動馬鞭的動作稍微停滯了下來,他一邊呢喃,一邊將目光放在了戰馬健壯身軀上所附著的盔甲,說話聲音中充滿著大量的不可置信。
直到半晌時間後,他才啞然失笑,環顧四周,不可一世的表情呼之欲出,宛若世間萬物盡在掌握:“天盟難道是欺我羅斯帝國無人不成,竟是派數十人前來應對。”
“這些人中,似乎有著天盟盟主雲逸,此刻他就站在離我方軍隊不足千米遠的地方。”傳令兵回想著剛剛在前線看到的景象,腦海中不經意的升起了幾分神經錯亂的感覺,好似怎麽也想不通,那麽單薄稚嫩的年輕人,為何隻在哪裏一站,卻是使得羅斯帝國最為精銳的軍隊止步不前。
“雲逸。”原本十分猖狂的將軍,在聽到這個姓名後不免收斂放蕩表情,左右思量的同時,薄唇中微微凝念著字眼,腦海中頓時間就隻剩下過去兩年少年在雅河南北兩岸,所掀動起來的聲勢:“這種戰爭爆發關頭,他卻是一人趕赴正麵戰場,想必定是疑兵之計。”
“根據密探報告,駐守在野狐嶺內的天盟軍隊在昨日就悉數撤退,此時的野狐嶺,就是一座空無一人的孤城。”盡管所言說的事情十分的不可思議,但傳令兵還是用著平淡話語來進行表達,隻不過這樣的手段,並沒有讓將軍們有著幾分冷靜。
“孤城。”重甲將軍不知為何產生了幾分驚慌失措的感覺,手中緊握著韁繩也不免多加用力了幾分,使得胯下戰馬發出了一聲聲尖利的嘶啞呼號:“他到底想做些什麽。”
略顯無奈的疑問回蕩在將軍心頭,同時也讓坐鎮全軍的池楓麵容變得憔悴起來,他用力的裹裹軀體上的鎧甲,同時將背後披風收拾整齊:“你剛才說,讓我擔任先鋒將軍是沙皇早已安排好的。”
“太尉大人認為此次你來掌軍要比他更為合適,因為自古以來,戰爭並不完全是刀劍相對,還有人情世故。”重甲將軍回憶著在昨日夜間太尉所說的言語,表情上的失神也相應慢慢收斂回來。
“人情世故。”剛剛進入玄皇戰士的池楓,頓然間發現隨著戰力的不斷提升,反倒是更加無法逃離出俗套塵世了,深邃堅毅的目光搖搖望向了羅斯軍隊的最前方,動容神采恍然間給人感覺,他看到那個孤傲站立著的少年:“或許現在,就是我這個先鋒將軍出場的時候了。”
池楓微微苦笑一聲,搖動了棱角分明的腦袋,同時無奈的擺動手掌,示意護衛著他的大批軍隊打開道路,粗厚雄莊的聲音也相應響動起來:“命令所有的戰車,騎兵以及重甲部隊原地待命,並通知四方友軍,讓他們停止向前,暫且等待前方信息,沒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再向野狐嶺踏出一步。”
過往一直都以平和心態示人的池楓,此時用著堅硬而有力的話語聲下達著命令,配合上玄皇戰士那有意無意透露出來的皓然氣態,頓時間引得周邊將軍驚魂萬分,紛紛卑躬屈膝,表示臣服。
緊接著,池楓駕馭著戰馬,獨自一人奔向了戰場最前方,眼神目不斜視,無懼四周風浪以及恢弘的軍事裝備,晃動著的身影遠遠看去,就像是位在風雪中登上神道的堅韌男人。
隨著時間一分一毫的流逝,清晨血色荒原的那種絕對冰冷已經消融的差不多了,從雲朵中伸探出的金色太陽在無私釋放色彩,暖意洋洋的光芒從高空飛馳下來,讓冰冷世間多了幾分溫和,同時也讓平原上的對陣雙方舒緩了心意。
雲逸長呼出氣息,愜意體驗著自然饋贈,不過在那張看似人畜無害的表情之下,隱藏著是一顆如同金水滾燙的內心,仿佛隻要稍有不慎,這湯金水就將流淌出來,燃燒世界。
“盟主你看。”如同獵鷹般時刻關注四方變化的血淩雲,將手掌指向了數千米外,整齊排列著的鐵甲軍陣,表情上的嚴峻迫使他將另一隻握緊燼劍的手掌填充力量。
而對於隱匿和跟隨後麵的影殺和血奴部隊來說,計劃中最為完美的天羅地網已然布列成功,隻要有著來者進犯,他們有絕對的自信在第一時刻拯救領袖。
“沒事的,沒事的。”雲逸半眯著眼神,將注意力集中起來,他看著有著厚重裝甲的戰車為著一位駕馬中年人讓開道路,看著飛馳駿馬帶著主人奔馳在空曠平坦的雪原上,看著漫天的飛雪在黃金光芒的照射下,顯示出人世間最為精致的美感:“這是我們的朋友。”
“敵人之中也有朋友嗎。”玄皇戰士的力量能夠讓淩訣清楚的感受到四周範圍內的玄氣動蕩以及事物變化,這一次自然也是沒有例外,在池楓還未完全現身的時候,他就通過靈敏的玄氣探測,感受到了頂級強者的到來,而當看到其身軀上所披蓋著的羅斯帝國鎧甲時,心頭上的謹慎不免濃厚分泌。
始終保持著起手式的神器逐日,被淩訣轉動了方向,最為霸道和強悍的玄氣力量恍如大海波濤,湧動其中,四周的能量鳴動聲音也愈發響烈,甚至隱隱超越了空氣中的怒風呼號。
“他從來就不是敵人,過去,現在,未來都不是。”雲逸幾乎是把滿腔自信都體現了出來,眼神中的真摯情誼被淩訣看在眼中,產生了驚愕表情,仿佛現在出現在麵前的少年,已經不是當年那個理性而又冷靜的天盟之主了。
從敵方陣營禦馬而來的池楓,很快就踏過了千米之遙的雪原,並且在離雲逸數十米的地帶,拉緊韁繩示意戰馬減速,不過令人奇怪的是,他沒有首先將目光放在微笑著的少年身上,而是濃墨重彩的看向了麵前那座有著百米高度的鋼鐵雄關。
盡管出入朝堂不過三年時間,但池楓卻是清楚的了解著人族大地上的各處城堡關隘,素來以固若金湯,永不墜落著稱的野狐嶺,自然也不列外。
而如今真正的來到這道關隘麵前,池楓頓時感受心中壓抑程度上升了幾分,他定睛細看了長久時間,才將目光低垂下來,看著微笑著的雲逸,說話語氣溫柔體貼,並不像是即將對戰的敵人:“天氣冷寒,還是應該多穿上些衣服。”
“謝謝伯父關心,侄兒在這裏呆的習慣了,冰冷霜寒都算不得什麽。”此時雲逸再也不像是曾經那個揮斥方遒的天盟盟主了,他就像是乖巧伶俐的孩子,向著麵前的中年人躬身彎腰行禮,同時手掌輕輕的從男人手中接過沉重韁繩,牽馬墜蹬的樣子,讓身後的淩訣和血淩雲驚歎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