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渡氣,若然情不自禁
僅是見了禮,織雲公主因著嬌羞怯怯,終是小心翼翼的退下了。
問及六哥因由,原不成是那日公主在碩大的皇宮悠悠閑逛,偶見一隻黑底寶石一般深藍花色的特殊蝴蝶蝶飛亂舞,她輕巧上前,自有一股美人撲蝶的架勢。
確不成想追了一路,終是追到了爵青殿的大殿門前,因著門口的小廝阻攔著,她隻能眼睜睜的瞧著那隻花蝴蝶飛進爵青殿,進去稟報的小廝出來後,倒是一連迭聲的道歉,且一臉恭敬討好樣的讓她們進去。
那黑底藍花的蝴蝶先是停駐在了老六的一處小花園內,織雲見了,甚是歡喜,眉開眼笑的捏著一方白色錦帕,步履小心翼翼,端端無聲的上前一步,那花蝴蝶似是天生敏銳度頗高,便在那一刹那速度的騰空飛起,一雙輕盈的翅膀速度撲扇,似是已然瞧不出翅膀原本模樣。
在一處極小極淺的池塘上空停駐許是織雲公主太過小瞧了這汪池水,堪堪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撲閃著翅膀的花蝴蝶身上,終是一個趔趄,在小丫鬟驚呼聲中‘撲通——’一聲栽進了水裏。
老六不知自哪裏閃出來,見不斷‘撲騰’的美人現下已經變成了落湯雞,處於端端危險的境地,二話不說便一頭紮進了池塘裏,當然,將奄奄一息的織雲拖上岸,渡氣這一段他講得糊裏糊塗,支支吾吾,且一張白皙若雪的臉蛋飄上兩抹羞澀紅暈。
渡氣這一段還是蓮兒同她說得,據蓮兒說,一次,她在半路碰到華爵青府上的丫鬟呶呶,呶呶有張八卦的大嘴巴,但凡她親眼目睹的便會傳遍個丫鬟宮女的耳朵裏,渡氣那一段她說得端端誇張,那時,蓮兒都睜大眼睛,一個趔趄,因著她說了一句“我瞧著我家殿下自池塘裏救下織雲公主,他們…..他們情不自禁,嘴巴….嘴巴對著嘴巴。”
結果,蓮兒將這一番話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簡瀾,簡瀾更是一個趔趄,幹幹一笑道“蓮兒,你能問一下那個呶呶嗎?她哪隻眼睛瞧見人家情不自禁了?而且嘴巴對著嘴巴,那分明是‘渡氣’,‘渡氣’懂嗎?”
據蓮兒說,她後來也尋過呶呶,結果,兩人爭得麵紅耳赤,那呶呶性情過於倔強,過於偏執,堅持己見,蓮兒無法,最後,索性饒她亂嚼舌根去了。
之後,據說連及各宮嬪妃娘娘都大抵知曉,火勢燎原的謠言,這一傳遍傳到了皇上耳朵裏,皇上自覺一未出閣的女兒家家被觸了朱唇損了清譽,當時氣急之下一拍桌子,不幸震碎了一價值連城的青瓷花瓶,不由分說便將華爵青喚上了大殿。
經此一問,方才知曉原不成是那織雲公主撲蝶時不小心落入了池塘,險些喪命,是華爵青二話不說的跳下水施救,在她奄奄一息時,為她渡氣,當親眼瞧著她一口險些嗆死的池水噴出,猛咳了好一陣時,方才一顆心落定。
不過,不管如何,碰觸了一未出閣的女兒家尚且要討個說法,負責到底,更莫說是一個公主了,最後的結果,皇上將織雲公主宣上大殿,問及她的想法,她倒是傾城禍國的臉上一臉羞澀,最後,微笑著點點頭,算是應允。
六哥的賜婚聖旨下來時,正是晨起,簡瀾正在刷牙,聽及蓮兒風風火火的闖進來,氣喘籲籲道“殿下,是喜事,喜事,天…..天大的喜事?”
她嘴裏叼著牙刷頭,含糊不清道“能一次講完嗎?”
說著翻個白眼,嘴裏叼著牙刷的模樣分外滑稽,見她仍叉腰喘氣,一張臉通紅通紅,大早晨的便一頭汗水,無奈的聳聳肩,繼續垂首刷牙。
蓮兒拭去額頭的汗水,道“殿下,方才瞧見何公公,便揪來一個小太監問了一下,結果才知曉是皇上將囿國的織雲公主賜給咱們六殿下做皇子妃。”
簡瀾聽了猛然一驚,瞬間一口鹹鹽水活生生的咽了下去,她瞬間被嗆了一口,猛烈的咳嗽,直至滿臉通紅,此番早已料到了六哥大概是瞧上了織雲公主,兩人大抵是郎才女貌,天仙一般的絕配,可堪堪過於突然,竟讓她著實震撼,織雲公主才小住了幾日,便將最最疼惜、寵溺她的六哥搶的徹底。
也是的,那織雲公主美得夢幻,又不是人間煙火的清純實屬是無限嬌羞,我見猶憐,莫說是六哥,即便是自己都想上去嗬護保護疼惜一番。
急匆匆的用杯中的水涮了涮口,便立即動身,奔跑著去了爵青殿,算起來,在這皇宮之中,最最寵溺自己的便是六哥,他每每去瞧她,手裏不是拎著宮中最最美味的糕點兒,便是水果,如今,連及糕點的名字她都記下了許多,同‘桂花糖蒸栗粉糕’‘梅花香餅’‘七巧點心’‘玫瑰酥’‘棗泥糕’‘紅豆酥餅’這幾樣,都是最最常見的。
可是呢!如今六哥已然有了心心念念之人,她的心瞬間空嘮嘮的,盡管那一絲失落在她臉上盡顯無疑。
那一日,她失望中透著一抹歡喜,希望是第一個同六哥道喜的,如何說六哥尋到了自己的幸福,她該高興才對,隻一廂情願的霸著占著,總不能霸一輩子。
這一路上她步履時而輕快,時而緩慢,穿過一眼望不到頭的抄手走廊,又經過了兩處花園,走了一條端端磨人的青石小徑,再往前行時,便見前方青石路上模模糊糊的跪了一個人。
再眯眼往前瞧,似是一個女子,那女子發絲濕噠噠的,亂蓬蓬的,尚未走近,便見一凶神惡煞,母夜叉一般的老婦人走過來,上來便一把扯住她的頭發,罵罵咧咧道“賤婢,不長眼是吧!我瞧著你是忘記了,忘記當初如何來這浣衣局?娘娘的服飾若然洗壞了,你九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嬤嬤,奴婢不會再犯了,隻求你,求你再給奴婢一次機會。”簡瀾清楚的瞧見,那柔弱的女子一張清秀的臉蛋如今已然不能辨識出原本模樣,臉蛋上青一塊紫一塊,看了讓人心疼。
她一把拽住那老夫人的粗衣袖袍,大眼睛盈滿了淚水。
靠,丫又讓她瞧見了這心酸的一幕,勾起了她路見不平的本性。
於是,幾個箭步上前,一把拽住了老婦人正欲打在她臉上的手臂,言語裏若無端吹來的冷風,透著一股子毛骨悚然“這位大娘,切莫急著動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那老婦人上上下下的將‘他’打量了一番,肥嘟嘟的雙下巴盡顯無疑,許是瞧見了‘他’錦衣繡袍處的龍霧盤紋,她瞬間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幾絲怯懦道“老奴,老奴見過殿下,殿下千歲千千歲。”
簡瀾這一廂傲嬌的高昂著下巴,一副尊尊在上的表情,心道這宮內皇子的頭銜也著實受用,在這皇宮之中,人同人根本就是不平等。
她輕咳一聲,雙手收回來,極端帶範的將雙手負在身後,學著皇上的模樣,低低沉沉確透漏出一眾讓人不能小覷的威嚴“嗯,本殿下且問你一句,她因何跪在這裏?”
那老嬤嬤方才的氣焰早已打壓的煙消雲散,她仍然恭敬的跪在那裏,甚至….身體都有些顫抖,胖嘟嘟的身體一顫,便一抖一抖的都是肥嘟嘟,白花花的橫肉。
“殿下,這賤婢…..”
她時刻關注著‘他’的臉色,及眼眸中所能看到的信息,察覺她端端訝異的“嗯?”了一聲她便是一哆嗦,原本的小心翼翼,變得更加小心翼翼、謹言慎行。
她負手,慢慢踱著步子,說“你同她都是人,為何….要喚她‘賤婢’‘賤婢’兩個字你歡喜聽嗎?若然歡喜,我便立即幫你改了名字如何?”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見殿下臉色不對,聲音裏透著一抹冷冽陰鷙,她慌亂的磕頭,頻頻磕頭,這一磕,恰巧磕到青石板的石子上,頓時,她嘴裏吸氣,痛得眉頭緊皺,不消片刻,便紅腫烏青。
簡瀾依然雙手負在身後,行至老嬤嬤麵前,道“本殿下問你,你們出自何處?而她又犯了何錯?”
那老嬤嬤如釋重負的歎了口氣,盡管前額火辣辣的疼,也僅是咬了咬牙關,爾後,端端乖巧的眨眨眼,說“奴婢們是出自浣衣局,這…..賤….”方才吐納了一個字,她便瞬間收了嘴,尚且沒忘剛才是因何惹怒了殿下,硬生生的將後麵的字卡在喉嚨幾秒。
幾秒之後,她接著說“苒苒她方才因著不善言辭,激怒了竇妃娘娘,這跪鵝卵石小路,亦是竇妃娘娘所罰,奴婢,奴婢僅是監督著,讓她跪滿一整日,方才作罷!”
簡瀾皺眉,沉默思付了片刻,上前,一把將苒苒攙扶起來,“管她是‘豆妃’‘油妃’‘瓜妃’的,惹毛了小爺,我一把將她打成‘沒妃’,再說了,這‘竇妃’又沒親自監督著,你如此認真做甚,腦袋能不能不如此發死,活分活分不成嗎?若然問起來,你便說罰夠了時間,再不濟的,你便讓她來爵瀾殿尋我,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乃是華爵國七皇子華爵瀾。”
那丫鬟一副欲暈倒的模樣,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若水中狂風吹來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浪濤打翻,身材瘦小單薄,方才僅是觸了她胳膊一下,便覺那隻手臂瘦骨嶙峋的僅剩皮包骨。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眼閃閃,淚眼婆娑,若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亦或是海上唯一僅有的一塊浮木。
“殿下….殿下….求你救救苒苒,苒苒不想繼續待在浣衣局,便讓苒苒留在殿下的身邊,當牛做馬都可,殿下,求你了。”便瞧著她在那什麽浣衣局的吃了不少的苦,如今,那番的瘦骨嶙峋、弱不禁風,連帶聲音都沒有一絲的力氣,這炎炎夏日,她身上甚至撲鼻而來的一種難聞的、怪異的味道,這種味道…..讓‘他’有些反胃。
不過瞧丫那副蔫蔫倦倦的模樣,她能忍則忍吧!隻不過,從浣衣局要一名丫頭,誰知道是否可以?
苒苒瞧見七殿下眼眸裏的思付躊躇,終是滿眼滿臉的失望絕望,亦是萬念俱灰的鬆開緊拽著‘他’胳膊的手臂,滿眼都是深深的恐懼,她搖頭,不斷的搖頭,後退,踉蹌的後退。
嘴角邊那抹淒楚慘白的笑意實屬礙眼,她萬分決然道“若然殿下讓奴婢繼續回去浣衣局那個鬼地方,倒不如一刀了結了我,若然殿下動了惻隱之心,奴婢便自己了結了,不給任何人添任何的麻煩,包括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