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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訝異,他如今這般瘦骨嶙峋

  華爵允吞咽了一口唾沫,微微抬頭,已經是骨瘦如柴,眼圈黑乎乎的,皮包骨頭的模樣已經不見往昔的威嚴,往昔的風采,當年那個威震八方的皇帝,隻橫眉怒目的一掃,一瞪便讓敵人聞風喪膽的皇帝。


  如今,不過是可憐兮兮,鬢發蒼蒼的老人。


  他動了動幹涸的唇,氣息淩亂,說“雲兒,如今……聖旨以下,你不僅成了太子,三日後還要登基,現在,你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華爵雲隻望著那根燃至一半的紅色蠟燭,粗糙的滿是繭子的右手放在燭火上,蠟燭通紅通紅火焰突突跳躍,照亮了他一張森然恐怖的臉龐,他突然收回手,許是被燭火燙了一下,他臉上森然的笑容漸漸收回,繼而眼眸裏閃爍著陰鷙,寒冷。


  他微微抬起下巴,雙眸眯成一條細縫,身上獨到的麝香味道帶著那絲冰川一般的寒冷氣息。


  他說“父皇,到現在你才問我滿不滿足不覺得太遲了嗎?”


  腳踩在毯子上軟綿綿的,步履確有千斤重。


  眯眼瞧著塌上容顏蒼老,滿布皺紋,銀發蒼蒼的老者,他確不覺得丁點心痛。


  頓了頓,又說“五歲那年,下了一場大雪,你眼看著我被旁的皇子太監欺負,掩埋在雪裏,竟是嗤之以鼻,瞥了一眼,便走了,你認為,我還能忘記那一眼嗎?及我來說,那時候我便看穿了一切,在你眼裏,我原來什麽都不是。”


  華爵允捏了捏棉錦被,眼眶漸為濕潤,一縷銀絲熨帖在鬢邊,他抬頭,欲言又止,眼眸裏閃爍著歉意,失落,甚至還有一絲決絕。


  他張了張嘴,沙啞的說“爵天…”欲言又止。


  他已經走近了他,居高臨下的望著他,而後逼近他,露出一口森森白牙“看來,你心裏就隻有爵天,眼裏也隻有爵天,既然隻有他,我覺得就應該早早去地獄尋他。”


  “你說什麽?爵天他……”他膛目結舌,雙手顫抖,而後,一口鮮血噴出,鮮紅鮮紅的血觸目驚心,尤其是在黃燦燦的錦被上,黃與紅本就是不再純淨的顏色,現下裏,還泛著濃濃的血腥味?讓人機遇作嘔。


  華爵雲笑得森然,認真的說“你猜對了,他跌落懸崖,那萬丈懸崖不要說存活,便是跌落下去都會屍骨無存,粉身碎骨。”


  華爵允眯眼,雙手顫抖,即便再抖,也拚勁全力的去抓華爵雲的袖袍,見他咯咯的笑,笑得得意且滿滿的嘲諷意味,恨不能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這個逆子,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因為著急,他急促的喘息著,一張臉發紅發黑,斷斷續續說“聖旨,聖旨……聖旨拿來,朕要……修改聖旨,你做皇帝,尚且不夠資格。”


  他確仰頭,放聲大笑起來,再笑罷了,才輕飄飄的道“已經晚了。”


  而後,皇上渾身顫抖起來,額頭上冒著冷汗,觸電一般的揚手去拽華爵雲,身上宛如萬般螞蟻啃噬那般的糟糕。


  他如同身處在水深火熱之中,忍受著非人類的煎熬。


  他揚了揚手,痛楚的咬牙“丹藥,丹藥……”


  簡瀾匆忙闖進大殿的時候,進來便看到這讓人不敢相信的一幕……


  那跪在地上,不斷磕頭,瘦骨嶙峋,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男子就是曾經自己稱為父皇的男子嗎?

  曾經,他是那般的孤高霸氣,氣宇軒昂。


  現如今,臉蛋一把皮包骨頭,眼眶黑乎乎的,看起來著實嚇人。


  可那番,華爵雲確雙手負在身後,咯咯的笑,最後變成肆無忌憚的笑。


  簡瀾衝過去,低吼一聲“華爵雲,生生父皇跪在你麵前,你也不怕折壽?”


  而後,作勢去扶那昔日威震八方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帝。


  那廝嗤之以鼻,不屑的撇撇嘴,伸手,端端仔細認真的撫著食指上的翡翠扳指,那一抹湖綠同一汪清泉,冰涼細膩,觸手升溫。


  閃爍著優柔的光澤。


  麝香的味道隱隱約約,有種幽深可憎的恐懼感。


  他並不抬頭,也不看扯著他錦袍,不住詢問他丹藥的父皇。


  隻緩緩的說“萬事皆有因果,瀾兒,這並不怪我,隻是他交由自取罷了。”


  “父皇,我是瀾兒,華爵瀾,你還記得嗎?別磕頭了,幹嘛同他磕頭?”她上前,一把扶住了他,觸及他瘦骨嶙峋的胳膊,確無辜的一把被推開,聽他瞪圓了雙眸,急眼道“丹藥,給我丹藥?”


  起初是又橫又衝,最後是軟語祈求“我隻要丹藥,再給我一粒,就一粒,求你,求求你了,沒有丹藥的話,我會.……我會……”


  她瞪圓了雙眼,看他突然躺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翻著白眼,情形如同抽著羊癲瘋,看起來很是嚇人,她眼圈紅了,究竟是何時,華爵雲這惡魔竟然將她昔日的父皇變成這般模樣?


  命在旦夕,且已經人不人鬼不鬼。


  這般模樣,極像是染上毒品一般,已經不可自拔,他口中所謂的‘丹藥’,十有八九就是毒品,這個天煞的華爵雲。


  他簡直是十足的惡魔,畜生不如。


  好不容易將皇上搬回塌子上,她咬咬牙,並不看他,怕是多看一眼,手裏緊了緊的拳頭,會忍不住衝動,一拳將他拍死。


  她咬著牙說“華爵雲,做人不能做的太絕,不管他以前對你做過什麽,終究是你生身父皇,沒有他,哪來的你,不看僧麵看佛麵,饒他一命,我從來不求人,今日求你,饒他不死。”


  那時,簡瀾覺得手指甲快要掐進肉裏了。


  且牙齒咬的咯咯作響。


  娘的,要不是有求於他,她定一巴掌將這禽獸胡死。


  連自己的親生爹爹都敢算計,還真是畜生都不及半分。


  “瀾兒,看在你的情麵上,朕可以饒他不死,隻不過,這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高處不勝寒,”他慢慢的走至她的身後,拘起她身後的一縷發絲在自己鼻尖聞了聞,微闔雙眸,隻覺身心舒暢,甚是享受,半晌,才道“朕想要的,隻是你,你同朕一起分享這盛世江山。”


  若然論起她以前的脾氣,定會指著他的鼻子大罵“華爵雲,你丫啥玩意,我天,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麽德行,六親不認,隻知道王位權勢,丫算什麽玩意?吃牛糞長大的嗎?連自己親生父皇都下手,丫……”


  還同她一起分享這盛世江山,厚臉皮的程度堪比城牆了,她忍了半天才不讓自己作嘔,思慮了半晌,也不知哪裏竄出來一句經典台詞‘吐吐就習慣了。’


  可麵對這衣冠禽獸,估計每天都要吐出肺來,怎麽吐怎麽不習慣。


  她強忍著自己想將他臭揍一頓的衝動,嘴角不停抽抽,根本不想看他一眼,怕是看了,自己忍不住真吐了,且這般下流無恥的,還不能硬碰硬。


  於是,腦袋裏隻飛速旋轉了一瞬,救人要緊,硬碰硬隻能讓事情變得更糟。


  轉過頭來時,立馬換了一張臉,她揚了揚下巴,盡量讓自己放輕鬆,連及拳頭都漸漸鬆開了,她眨麽眨麽眼,及他說“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要的,不過是讓我陪在你身旁,對不對?”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仔細摩挲,眯眼道“朕知道為何如此中意你了,也知道為何二哥隻傾慕你一人,甘願為你掉落懸崖,粉身碎骨,在所不惜,更知道不僅是二哥傾慕你,還有五弟,六弟也對你寵愛有佳,原來,你不僅是紅顏禍水,而且冰雪聰明。”


  提及華爵天,簡瀾眼眶又濕潤了,她勁量掩藏自己的情緒,怕自己突然失控,這出戲沒法繼續。


  她眨了眨眼睛,隻覺眼皮癢癢的,順手抹了一把,他惱人的麝香味鑽入鼻腔。


  同時讓她厭惡透了。


  她一把將他不安分的手打下去,眉宇間全全是如何掩飾也掩飾不了的厭惡,聲音多了幾分清冷,說“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不過,前提是你將父皇的病治好,我要親眼看著他同我娘親安全出宮,如若不然,今日,即便是魚死網破,我也不會答應你,華爵雲,關於我這脾性,你應該最為了如指掌了。”


  被打下去的手並不覺得尷尬,且不知恥的在鼻尖聞了聞,他眯眼,忍不住邪笑著讚歎“香,很香。”隨後,又壞壞一笑“一言為定,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此生,栽在你手上朕也是心甘情願了。”


  她扭過頭來,順手幫華爵允掖了掖被子,才幾日的功夫,仿若已經曆盡滄桑,曾經,她總是調皮淘氣,不學無術,將皇上氣的總是動板子,那時,心裏雖是氣的,也是甜蜜的,最起碼,她有了爹爹,有了父愛。


  他氣急了,會大喝一聲“華爵瀾,又惹事?”


  疼惜她時,會溫溫柔柔的說“瀾兒,你讓父皇怎樣待你?”


  她處處不守規矩,皇上從未同她計較,還記得那次往太傅臉上畫貓臉,偏巧皇上尋上門來,簡瀾一猜,十有八九是被告了狀。


  怕被皇上罵,結果,躲在一棵大樹上睡著了,醒來時,發起高燒,皇上就在身旁,據蓮兒說皇上守了一整晚,不曾合眼。


  醒來之後,皇上也不曾苛責她,而是撫摸著她的發絲說“朕也沒說要治你罪,誰讓你躲樹上去的,下次再躲,躲個安全的地方,還有,不許在太傅臉上畫了,想畫可以在紙上畫。”


  結果,她噗嗤一聲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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