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如今,中間隔了鴻溝
正陽殿
此時喬藝時端坐在上等的金絲楠木桌前,天氣轉涼,他身上的墨色狐裘長袍及金絲皇袍還要貴氣幾分,火盆中的碳火滋滋作響,許是看書累了,將那本微微泛黃的書輕輕放在桌子上……
一旁的侍衛手中的畫卷舉了片刻,他抬起那張舉世無雙的妖孽臉蛋,瞧了他一眼,方才緩緩道“將畫拿過來!”
侍衛呈上畫卷,他一寸一寸的展開,畫麵上是一個女子,頗為靈動美麗,一席淡粉色的羅紗裙,她眉眼如畫,朱紅點點,這份靈動恐是後宮的任何娘娘都不能比擬,畫麵的墨香極淡,摸上去墨跡還未幹,也是了,這兩日宮廷畫師聽了描述也是極為重視,半日功夫便趕畫出來。
倒是別說,瀾兒那份神韻可謂是像到極致,沒辜負他滿懷期望的等待。
“傳朕旨意,張畫師賞。”
聲音極為低沉動聽。
“遵命!”
隨從領命匆匆退了出去。
他性感的紅唇揚起極美的弧度,可謂是失了一室的高貴華燦,若然站在花叢中可謂是百花失色。
此時腦海中是沈媛那張桀驁不馴的臉龐,雖身體臃腫,麵龐圓潤,但神采同瀾兒可謂是如出一轍。
他的魂魄尚能重生,瀾兒的魂魄更是重生了幾次,過去裏,他後宮佳麗裏的知知,那份神采自己口中那些陌生的詞匯,都像極瀾兒,可那時他處在失憶之中,未能挽救她的性命,如果那時他修改製度,興許知知,他的瀾兒還能繼續同他長相廝守。
雖然沈媛神采同瀾兒旗鼓相當,可他也不能完全斷定她就是瀾兒,但他心裏總有種感覺,她就是他的瀾兒,普天之下唯一的瀾兒。
若然沈媛就是瀾兒,那麽,他這次不會再錯過她了,這次無論如何也要護她平安周全。
這一日,皇上托錦侍衛將一幅畫和一封信交到簡瀾手上,那時候,簡瀾剛鍛煉身體回來,溫度極低的天氣她額頭上身上還是出了汗,小黃匆忙上前,把門關好,又拿出繡著五彩蝴蝶的帕子,殷勤幫她拭去額角的汗珠。
“我自己來吧!”她接過帕子自己擦汗,小黃又借著空當端過一杯溫水,打量著越變越俏,越來越瘦的自家小姐,笑眯眯道“我們家小姐如今是容貌愈發傾國傾城了,鍛煉看來真有效果。”
自打她在這幅身軀重生,每天堅持不懈鍛煉,每天均衡飲食,她倒不是希望自己有多瘦,隻是厭惡了這女人身上這堆厚厚的肉,做啥都不太方便,輕盈度全無。
簡瀾接過羊脂白玉杯子,喝了一大口,剛放下杯子便見八仙楠木桌上一幅畫卷和一封信箋。
正欲開口詢問便聽小黃快速的說“是錦侍衛送來的,他說是皇上傳的話,務必讓小姐看信箋!”
簡瀾一寸寸的將畫慢慢展開,熟悉的麵孔讓她腦袋轟地一聲,這雙眼睛如此靈動,古靈精怪的讓人一看便喜歡,小小的紅唇,短黑濃密的發絲,一身粉色羅紗裙,纖細修長的手指撚一根梅花簪,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自己。
如果她沒猜錯,喬藝時便是華爵天,怪不得她上次在包廂覺得他穿著以及身上的桃香像極華爵天,如此看來,他的靈魂重生到了喬藝時身上,看來兩人還真是有緣。
不管在哪都糾纏在一起。
她的拳頭越攥越緊,那一聲聲娘親不要,越來越強烈,好像再說,娘親,不要嫁,他是壞人,娘親……
無數次的夢中。她看不清那個可愛的孩子,隻覺得他有一張極其好看的臉蛋,像個男孩,確又像個女孩,她努力伸手想抓住孩子,結果中間隔了一層屏障,她過不去,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孩子漸漸消失……
之後,她哭的淚流滿麵。
簡瀾邁開步子,步履有些不穩,小黃看勢不對,忙一把拉住她的胳膊,皺眉道“小姐,你沒事吧?”
她不吭聲,隻是揚起手,毫不留情的將信箋扔進碳火盆裏,刹那間,泛黃的信封便燃燒起來。
“小姐!”小黃焦急呼喚“那可是皇上給你的,即便是燒了,你也看一眼吧!”
火越來越旺,火光將她的臉龐映的發黃,表情不喜不悲,仿佛這一切都跟她無關,嗆鼻的糊味越來越濃烈。
小黃看清小姐的側顏,當真覺得她跟皇上似有蹊蹺,自從小姐上次昏迷醒來,當真一切都變了,尤其是性情豪爽不少,但心事確是多了很多。
之前小姐啥也不用管,隻是按部就班的吃了睡睡了吃,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吃,好不容易對王公子動了情,王公子定是看不上她家小姐。
小黃正皺眉琢磨,隻覺臉上暖意濃濃,鼻尖的嗆味讓她實在待不下去,瞬間自桌上拿了抹布,端起火盆往外走,隻咕噥一句“小姐,太嗆了,奴婢端出去了。”
這兩日,皇上過來丞相府,隻想見簡瀾一麵,她確以生病推托,硬是不見,小黃勸了她好幾次,可確見她家小姐是鐵了心的。
簡瀾這幾日總在琢磨如何退婚,起初便想冷著他,冷了兩日覺得根本沒有效果,又覺應該當麵找他說清楚,想來想去想不出個頭緒,這事有點難辦。
這天晚上,她才剛躺下,便遠遠的聞到一股桃香味,那桃香味再熟悉不過了,過去她很喜歡這種味道,因為那時候她喜歡他,現在不喜歡了,已經算是恨了,聞著有點作嘔。
她慌忙閉上眼睛裝睡,便覺有一道風席卷而來,緊接著有人坐在她身旁,桃香味更加濃烈,大手慢慢的摸上她的頭發,輕輕道“瀾兒——”
瀾兒——
她心中一痛,似有千萬隻螞蟻啃噬,曾幾何時,她特別期待那一聲深情動聽又悠遠綿長的呼喚,仿佛跨越千山萬水曆盡艱辛,豁然見到自己摯愛,那種激動欣喜又滿腹委屈呼之欲出的心情,有多恨就有多愛,當初,他是她的摯愛,她也是他拚死要保護的,決定一生一世,甚至永生永世決定牽手走在一起的。
他們向往彼此看著對方白頭,兒女滿堂。可他為啥親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虎毒不食子,他難道不懂嗎?
如今,他們中間已然有一道跨越不去的鴻溝了。
暗處,幾個蒙麵黑衣人正偷摸溜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