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等候
媽蛋，又抓錯人了。
這個月的獎金又沒了……
酒又得喝少幾瓶了……
說不定那丫頭告他，他這個剛上任的組長屁股還沒坐熱，又得乖乖去當巡街師兄（軍裝警察）了……苦啊苦……
沈婉被放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
她的手腕被手銬磨出了紅印，剛解開的時候，手還麻著。
她走出偵訊室，門外的人，已經從椅上站了起來。
他一直在等著。
沈婉眼眶一紅。
她慢慢地走向了他，鼻子酸得要命。
“我送你回去。”他沒有多餘的話。
沈婉點了點頭。
她把車匙放在他手心。
“明天幫我把車子開過來。還扔在你們醫院呢。”她一個無心的舉動，卻是帶了幾分試探在裏麵。
他接過了，隻應了一個字：“嗯。”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
沈婉的風衣已經被當做證物呈交上去了，外邊的風一吹，她便覺出了冷。
身上披上的，是他的風衣。
她抬眼看他，眉間是淡淡笑意。
他的傘，遮住了她。
他替她打開車門的那一瞬，不知道從哪裏開來了一輛加長版的七人車，堪堪在兩人麵前停了下來。
一個穿著黑西服的男人走下了車。
沈婉被嚇得退了一步：“你是誰？”
那人恭敬地垂下了手：“沈婉小姐，是何沐野少爺讓我過來的，您救了我家少爺，我們老爺和少爺都很想再見見你，不知道你是否方便跟我到醫院去一趟？”
“何沐野？”這個名字，沈婉很陌生，“是何培安先生的公子？”
“是的。”
原來，今晚她救的那個年輕人，便是何沐野！
這個晚上，真是被攪得不能安生了。
她想了想，才對身後的容若道：“你先回去吧。我跟他過去就行了，於情於理，他受著傷，一些事情我要跟他說明一下的。”
“是的，也是我們少爺跟警方澄清您的嫌疑的。”
這個您，雖然用得恭敬，但話裏的意思，卻似乎是在說，沒有他們少爺的開恩，她沈婉就脫離不了困境了。
這話，她不愛聽。
所以，她撇唇一笑：“是呢，對待救命恩人，何家這樣的大戶人家應該不會倒打一耙吧。”
混蛋，如果不是她救他，他早就臭死在垃圾堆裏了。
讓她差點惹上官非，還一幅施恩的姿態。
這些有錢人，當誰都是他們的員工麽？
西裝男才知道自己失言了，忙道：“沈小姐，不要誤會，我是說，我們少爺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小姐您洗刷冤屈啊。”
拉倒吧，就編吧，好像他家少爺一醒來就能占卜出她被人給冤枉了一樣。
她沒有點破，正準備上對方的車子時，容若拉住了她。
“上我的車，我送你過去。”
“你回去吧，都折騰了一個晚上了。”她咬住了下唇。
他默默地上了車，為她留著副駕駛座的車門。
她怎麽忘了？
他這人，極有原則，怎麽會被她這麽一說，就讓步了？
她鑽進了他的車子，他才發動了車子。
容若的車子開得極穩，七人車在後方緊緊跟隨，一前一後，開進了醫院。
天因為下雨，還沒開始變亮。
可時間肯定已經接近了清晨。
沈婉有些急了：“你不如回去吧。我擔心你明天早上上班……回去睡兩個小時也好。”
“我在醫院有值班室可以睡。”他言下之意，就是說他不回去了？
“你對每個人，都這麽好麽？”她與其說是在問他，不如說是在問自己。
她的聲音那麽低，他仍舊是聽見了。
隻是，他沒有應答。
何沐野睡得並不沉。
門雖然隻是輕輕一開，但他已經快速地睜開了眼睛。
哪怕臉色蒼白，但是他的模樣看起來並不虛弱。
他堅持著，要半坐起身，沈婉忙上前去，攙扶住他：“何少爺，你有傷在身，別起來了。”
沐野勾唇一笑。
他長相相當俊逸，眼睛細長中帶著魅惑，一笑起來，就禁不住略撇向一旁。
這種男人，有說不出的壞，卻又格外吸引女人的目光。
沈婉見的人多了去了，一秒鍾之間，她已經想好了怎麽應對這個男人了。
“何少爺，真得多謝你，這些警察，不分青紅皂白地把我關到了現在，如果不是你醒過來了，我還就回不來了。”
左一句少爺，右一句少爺，這個真當少爺的人也對她印象滿分：“別這樣叫我啦。”
“你是我救命恩人。”他誠摯地道，“要不，挨了那一槍，我真不知道……”
他深吸了口氣，“也是抱歉，家裏因為我的事，實在太過興師動眾了。警察神經過敏了，才會連你也不放過……”
他還沒吩咐，旁邊的西裝男人已經從懷裏掏出一張支票：“請沈婉小姐笑納。”
沈婉隻是笑：“我把沐野，”她特地強調了這個稱呼，“送來醫院的時候，沒想過他會有這麽顯赫的家境，我沒想過要這個。”
沐野的臉色一變，他斥責了一聲：“我還沒出聲呢？有你什麽事？拿支票？你準備拿多少錢買我的命？！”
西裝男縮了縮：“可是老爺……”
“命是我的！”沐野瞪著他，眼裏掠過一絲精光。
西裝男不敢造次了。
沐野看向沈婉時，臉上盡是笑意：“坐。”沈婉在他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他伸出了自己沒有打點滴的手，“何沐野。”
“沈婉。”她也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眸子裏閃過一絲讚賞：“你比我記得的模樣，還美。”
沈婉一愣。
他誠懇地道：“我當時以為，我一定掛了，他們開槍打中了我，我全身都在痛……”他自己說得都笑了起來，“說真的，我那時睜開眼睛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我看到了天使。”
他的讚美，雖然誇張，但卻沒有帶上一絲輕浮之氣。
“你很美。”他凝望著她，眼神專注。
沈婉被他看得都羞澀地低下了頭，他卻仍繼續道：“沒想到，現在清醒時候見到你，你比我想象的更美。”
她忍不住道：“我真的沒有……”
她對自己還是清楚的，什麽天使，什麽美女，她都覺得自己算不上。
救他，確實是出於一片熱心。
現在，對他如此客氣，卻……卻隻是私心作祟。
“你信不信我的眼睛？”他的聲音一低，竟然拉了她的手，輕觸自己的眼睛。“我從來沒有看錯人。”
西裝男看呆了，他的手無意識地一揮，掃到了沐野床邊的點滴瓶，輸液管一動，那針都移了位，沐野呼了聲痛，沈婉趁機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沒事吧？”
容若走近低頭一看，硬生生地把吊針一掰，把位置挪正了。
沐野疼得直瞪他：“你……你就不能輕點？”下手那麽重，跟綁匪一樣了！
容若隻瞟了他一眼，便冷哼了一聲。
沈婉忙打個圓場：“這是我朋友呢。我把你帶上車，就打電話給他，是他把你給救過來的。”
沐野頑皮地撇了撇嘴角。
一樣是救命恩人，待遇完全不同。
一個是天使，一個看起來就像“綁匪”！
“對了，你受了那麽重的傷，為什麽還要跑出來啊？”沈婉一看兩人之間視線交接不太妙，趕緊把話題岔開。
果然，這個話題，是沐野的最愛。
他哼了一聲：“我最討厭別人的威脅，抓住我，跟我家人勒索，這種家夥，哪怕拿到了錢，也一樣會撕我票的。我還不如拚死一逃，逃過了也算我運氣好，一個一個逮住他們。錢是一回事，被人威脅，用槍指著頭的感覺太不爽了。”
他掀開了自己的被單：“瞧瞧，這些傷，都是他們打的。打電話給我父母，要我讓他們趕緊給贖金，不給就打我。故意在電話前打給我媽聽。我媽哭得要死，我跟他們講，打沒用的，我是他們從垃圾堆裏撿來的，值不了那麽多錢……”
眼前的人，卻忽然眼眶紅了。
“不要這樣說……”她忽然道，“媽媽的心，都碎了……”
他看著她，眼神柔軟：“好，我不說……”
他說完，就瞪著西裝男：“你有種就再給我弄一次！”
沈婉低頭微微一笑：“好了，時間也不早了，你是病人，多休息吧。我得先走了。”
“你……”沐野戀戀不舍地，想伸手去拿她。
一張名片遞到了他手裏。
“這是……”
“我的名片。”
沐野展顏一笑。
“我一般都在自己的私房菜館裏，等你好了，有空去我那裏吃飯，帶朋友去也可以。”
他把名片放到胸口：“一定。”
沈婉跟他揮了揮手，就迅速消失在病房裏。
身後的那人，站在門口，正盯著地麵，一臉嫌棄的模樣。
聽見了她出來的聲音，他才抬起了頭：“我送你？”
“我有車子呀。”她伸手向他，“鑰匙。”
他不太情願地在身上摸出了鑰匙，放到她嫩滑的手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