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相親

  默言眼睛一亮,小雞啄米地點頭:“那是極好極好。哎呀,我好久沒有舒壓了……”


  容若撇了撇嘴。


  這人,哪來的壓力好舒!


  把那個喋喋不休的聒噪家夥扔在路口,容若徑直把車子開回家。


  家裏,依舊的低氣壓。


  容嫣和容翊現在都沒有回來吃飯。


  剩下了纖紫和納蘭宣,纖紫嘮叨上百句,納蘭宣也未必應上一句。


  這樣的日子,纖紫自然是受不了的。


  問題是,她拉了自己回來,難道指望自己回應她的嘮叨麽?

  不過,他一坐下,就知道事情跟他想象的,似乎有些偏差。


  納蘭宣單刀直入的:“今晚相親去。是我們學校一個年輕的女講師。”


  容若眉頭都沒抬:“能不去嗎?”


  納蘭宣也不多話:“不能。是我兒子,你就去。”


  容若低頭扒著飯。


  纖紫終於找到自己發揮的空間了:“兒啊。你就去看一眼嘛。損失不了什麽的,你在家裏排最大,你不解決你自己的終身大事,下麵的弟弟妹妹也一個兩個拖著。”她擦著眼睛,“我都50多歲了,現在別說跟人家一樣抱孫子,我連媳婦的卵子都沒見到……”


  容若終於抬頭了。


  他淡淡地道:“媽,就算有媳婦,她的卵子,你也一樣見不到的。”


  以為自己是顯微鏡?


  纖紫索性淚眼汪汪地看著他:“可起碼,有孫子之前,得先有媳婦啊?你有媳婦前,得先有女朋友啊。容若,問題是,你什麽都沒有呐!”


  納蘭宣輕咳了一聲:“反正,我跟人家說好了,你不去,我交代不過去。人,你喜歡就交往,不喜歡就當做朋友,不去,你就別叫我爸了。”


  納蘭宣撂下狠話,就不再開口了。


  他不擔心這個兒子能不能找到女人。


  三個兒子,後麵排著一拖拉庫的候補,這點,他不會看不出的。


  問題是,既然答應了人家,容若不去,就是在打他納蘭宣的耳光。


  他不會這樣做。容若也一樣不會這樣做。


  果然,容若隻是淡淡地問:“幾點?去哪裏?”


  納蘭宣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六點半,她在你們醫院門口等你。”


  容若眉一挑。


  對方確定能認得他?


  果然,父親從母親今早買的花店打折10塊錢八支的玫瑰花裏頭抽出一支來,插到他衣扣中:“憑花,相認。”


  容若克製住自己想翻白眼的衝動。


  他開始在想了,要不,把花送給那個傻乎乎的默言吧?

  什麽年代了,還以花相認?


  而且是這種快凋謝的玫瑰花?

  一出家門,花就被容若丟進了垃圾筒裏。


  一個下午,他都在急診手術台上,替幾個小朋友處理燙傷的傷口。


  幾個小孩,圍著玩炮竹,點燃的爆竹就拿在手裏玩,爆竹一炸,幾人都受了傷。


  最嚴重的一個,連手掌都差點炸飛了。


  孩子的媽媽,是從內地來港謀生的。


  老公是地盤工,她就在地盤附近擺了攤子,賣起了牛雜。


  孩子這一出事,一家都蒙了。


  容若耐心地替孩子清創著傷口。


  傷勢最重的一個,已經送到了外科手術室。


  他麵臨的是神經的接駁手術。


  而剩下的,那些哭著鬧著,打著推著的小家夥們,就都歸了他。


  一針下去,老實了。


  隻是,臉上的,手上的,大大小小的燒傷燙傷,留在了孩子的身上,也留在了父母的心裏。


  幾個手術,做到了下班。


  容若已經忘記了被約的事情了。


  直到解下口罩,迎上了默言期待的眼神,他才想起了今晚的事情。


  時間已經接近7點了。


  他抱歉地道:“我今晚有別的事。等我弄完了,我再約你出來,OK?”


  默言嗚咽了一聲:“行。爺什麽時候需要小的,召喚就得了。就算是侍寢,小言子也在所不辭……”


  容若打了個冷戰。


  小言子?還好不是小燕子!

  他走出了醫院大門,門口威武地聽著一輛路虎。


  一個穿著一身皮衣機車裝的女子,正倚在車門旁邊。


  女子五官明媚,眉宇間有股說不出的霸氣。


  她指間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白色的煙圈在烈焰般的紅唇間吐出。


  他隻瞟了一眼,對方已經把車門打開,揚聲道:“納蘭先生?”


  容若皺起了眉。


  他走向了對方。


  所謂憑花,他沒有花,她一樣沒有。


  女子帥氣地把燃著的煙往地上一扔,黑色的皮靴一碾,煙已成灰。


  她躍上了車子,朝容若一甩頭發:“上車!”


  她的口氣,十足地霸道。


  這樣的女人,跟大學講師的形象有半毛錢關係?


  容若在車門旁站了一會,才上了副駕駛座。


  他不習慣,被女人開車載著。


  對方一上車,就踩下了油門。


  容若的安全帶還沒係上,車子已經飛了出去。


  一點也不誇張,果真是用飛的。


  容若隻能先把車門給關上了。


  車子一路狂吼著,顛簸得就像行駛在沙漠裏一般,果然是路虎本色。


  容若垂下了眼:“我是納蘭容若。請問怎麽稱呼?”


  對方豪爽地一甩頭,擰開了車裏音響,揚聲道:“我叫梅若雪。名字很美吧?”


  她哈哈大笑了一聲。


  巨大重金屬的音樂聲,頓時充滿了整架車子。


  容若挑了挑眉,不予置否。


  名字充滿詩情畫意,人卻跟個糙漢子沒區別。


  這父母,越想有什麽,就越是沒有什麽吧。


  “我們去哪?”容若半天問了第二個問題。


  “去吃飯。”麵對她可怕的車技,麵前的人,居然臉色都沒變過分毫。


  若雪忍不住對他有些刮目相看了:“你不好奇,我怎麽會認出是你來的?”


  即使沒有花,對方如果認識他父親,應該也能在人群中認出他來。


  因為他們父子二人,本來就長得挺像的。


  他沒有回應,若雪卻一點都不介意:“因為納蘭容翊是我的學生。”


  對她本來一絲表情都欠奉的人,終於抬起頭來看她了。


  “那次容翊出事,是你出麵保釋他的吧?”容若問道,“謝謝你。”


  若雪大笑了起來。


  她是一個沒有家人的人。


  但這不代表,她就不能理解那些重視家人的人心裏在想什麽。


  所以對這個男人忽然臉上表情的柔軟,她隻能說是欣賞,沒有別的話語了。


  “你怎麽知道是我?”


  “容翊說過,是梅老師。”容若的話稍稍多了一點,“容翊有些任性,有勞你費心了。”


  她的笑容加深:“不費心,我是拿錢辦事的人。”


  她無意為自己粉飾。


  人為財死,本是正常。


  再說了,納蘭容翊還給了她一筆不少的費用,她是照單全收的。


  容若沒有說話。


  隻是當車子停在熟悉的大門前的時候,他臉色還是稍稍有些變:“這裏?”


  “對啊。有問題嗎?”若雪挑釁地看著他,“不是說地點我訂嗎?”


  難道對方是嫌貴了?


  “沒問題。”容若不再堅持。


  他和沈婉之間,本就沒有什麽關係。


  他又何必覺得異樣呢?

  再說了,她還是容皓的女伴之一,容皓經過媒體的口,都算是承認了,自己再想下去,就太自作多情了。


  他闔上了眼睛。


  再睜開的時候,所有掙紮的情緒,都已經被隱藏了起來。


  若雪暗自詫異了。


  他似乎並不願意來這裏。


  但是,這個看似很冷傲的男人,居然骨子裏有那麽一絲君子風度在作祟。


  如果不是他把對她的不感興趣表現得太過明顯,她還真的想和他有點下文呢。


  一進門,侍應生就忙迎了上來:“若雪小姐,這邊請,我們老板已經安排好位置了……”


  她躬身把若雪迎進了貴賓包廂。


  若雪是店裏的常客,更是老板的朋友,這幾個月,他們來來往往的,夥計們都記得她了。


  隻是,當侍應生一抬頭,看見了容若的時候,也忍不住詫異了一下。


  這兩人,從來沒有一起出現過,難道,竟是相識的?

  八卦因子在內心發酵著,侍應生還是盡本分地服務道:“若雪小姐,我們老板已經為您度身定製了今晚的菜肴,是現在馬上上還是?”


  若雪豪邁地揮了下手:“自然是現在上。我都快餓死了。”


  她老實不客氣地坐下:“我這裏是熟客,吃相不太好看,多多包涵。”


  容若輕頜首。


  他根本不打算去介意對方的吃相。


  跟他有什麽關係?

  白葡萄酒,倒在了透明的高腳杯中。


  精致的盤碗,一塵不染,擺放整齊。


  一道冷盤已經先上了桌。


  海蜇頭香酸開胃,自製的蝦丸炸得酥軟可口,配著格外香醇的橘油醬汁,又酸,又甜,又解膩。


  若雪忍不住吃了一顆又一顆。


  旁邊的侍應生,替她把酒添滿。


  她問道:“菜是你們老板自己做的吧?”


  這麽花心思,這麽好吃,如果換成是沈峰,一定不會做得這麽用心的。


  “那是自然。”侍應生斟酌著道,“你們兩位貴客過來,老板每次都是親自下廚的。”


  她話裏的意思,讓兩人同時皺起了眉。


  若雪還沒轉過彎來,門外響起了輕微交談聲,已經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沈婉在外麵低聲道:“這道菜,你不要先端出來。等上菜了,再掀開蓋子給分兩份。這菜,是單子裏沒有的。客人這麽多,來來往往的都是熟人,等會瞧見了,我又得解釋半天了……”


  原料雖不難找,但工序實在麻煩,如果不是為了給若雪嚐鮮,她才不會做這道佛跳牆給她對方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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