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9章 守護你到最後
那兩人才如夢初醒地砸著鎖。
警笛聲,由遠及近。
三人慌了起來。
被抱住腳的黑衣人,狠狠得用刀背劈了一下容若的手。
他的手無力地鬆開了。
那三人慌忙逃竄去。
警笛聲越來越近了。
門裏是一個女子絕望的哭叫:“求你們,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隻是,沒有人願意開門。
雨絲還在飄著。
鐵門前倒著的那人,身後血跡蔓延。
雨絲潑濕了他俊逸的臉頰。
隻可惜,這一次,他再也不能滿不在乎地抬起手來,抹掉滿臉的雨水了。
因為,他連手,都抬不起來了……
警笛聲聲。
沈婉像發瘋了似的,緊緊地護在了容若的身前。
救護車把他們送進了當地的醫院。
彈頭被取了出來。
背上的刀傷被緊急縫合處理了。
隻是他太陽穴被插*入的那塊玻璃,卻沒有人敢替他取出來。
這樣的手術,這裏的醫院都沒有條件完成。
這估計需要開顱才可以。
他們不敢妄動,而容若也一直未能清醒。
他被連夜送到了北京的醫院裏,由慕初接手治療。
幾個專家,圍住容若轉了好多圈。
誰都不敢下手去做。
容若的心跳,卻越來越慢了。
沈婉守在了門口。
她的淚幾乎要流幹了。
打開門的那一瞬間,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倒在地上,被雨水衝刷著,滿是血跡的人,就是她的男人,她的容若嗎?
她從那一刻開始,心跳就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她已經發了誓。
他若能活著,她一定好好陪他活著。
他若救不回來了,她也不會一人獨活!
想要丟下她,沒門!
她眼裏又浮現了淚霧。
容若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裏,慕初一出門,滿臉凝重。
沈婉迎了上去,聲音裏已經有了一絲絕望的意味:“你能不能做?不能,我們就再找地方!”
慕初一咬牙:“如果再轉機,再折騰,我們是能等,但是容若身子隨時都……”
他的話停住了,聲音也哽咽了。
沈婉定在當場。
豆大的淚水,從她的眼裏滑落。
“那……”她唇瓣無助地顫抖著。
“沒關係。”慕初狠狠揉了把臉,“我已經連夜把全國最權威的腦科專家都集中到我這裏來了。沈婉,你放心,我們絕對盡全力!”
他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他已經避開到一邊去講電話了。
沈婉木木地看著自己手中捏著的容若的電話。
那熟悉的手感還在,而那人……
她的淚一顆一顆地砸在了手機屏幕上。
時間一分一秒地在過去。
一撥又一撥的醫學專家來了。
容若被推進了手術室裏。
沈婉扶住自己的手臂,在手術室外無助地等候著。
陽光已經漸漸地灑滿整條走廊。
醫院裏人聲漸漸多了起來。
沈婉卻在角落裏縮成了一團。
這裏,是跟死亡最接近的角落嗎?
為什麽,她感覺到的,卻是那般的寒冷?
她整個人無法自控地跪在了地上。
求求老天,再救容若一次吧。
她淚流滿臉地祈禱著。
不管她沈婉,會變成什麽樣,求你,老天,一定要讓容若活下來。
哪怕是,要她跟他分開。
要她去死,都好,都可以!
隻有他活著,活著,好好活著!
她哭泣出了聲。
走廊外響起了焦急的腳步聲。
聲音越來越近了。
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走廊的盡頭。
他們一路狂奔,直到看見了跪著的沈婉的小小身影,兩人腳步同時停住了。
納蘭宣咆哮著:“你這個女人,你怎麽還在這裏!”
纖紫哭叫著衝了過去,她狠狠地打著沈婉的巴掌:“我就知道,我兒子跟你在一起,沒有什麽好結果的!你為什麽不肯放過他,為什麽!你這個災星!喪門星!”
沈婉被她一巴掌扇了過去,整個人都摔在了角落裏。
她淚流滿麵,隻能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雙眸失神,聲音微弱,聽在納蘭宣耳裏,卻更加令他火冒三丈。
“我們作為容若的家人,已經來了!你可以滾了!”他厲聲大喝了一聲。
慕初趕在了兩人之後。
他從機場把兩老給接了回來,一路就被問得個夠嗆。
看見了這副場景,連忙上前來勸:“她也還受著傷……”
“如果不是為了救她,容若就不會現在這樣了!”纖紫大哭了起來,“怎麽辦,怎麽辦啊!”
納蘭宣凶了一句:“閉嘴!”
纖紫才不再哭號。
“兒子肯定會活得好好的!”他咬牙道,“把你的哭喪號給我收起來了!”
纖紫才連忙擦幹淨眼淚:“我,我不哭了。兒子會平安出來的,我不哭……”
隻是,眼淚擦了又流,流了又擦。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每一個孩子,都是她當母親心頭的一塊肉啊!
納蘭宣臉色鐵青。
他看向了慕初:“讓這個女人滾。我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慕初有些為難:“伯父……”
沈婉卻出聲了:“世伯,我不讓您難受。我就在旁邊等著。你不想見我,你在,我就消失,行不行?但是,我得親眼看著容若從裏麵平安出來……”
“不必了。”他冷冷得道,“你知道他是為你受這麽重的傷就好了。你是我們納蘭家的喪門星,我們高攀不起你,你就饒了我兒子吧,如果你真為他好,就能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沈婉默默地聽著。
等他吼完,她才道:“我就等他出來。我不會給你添堵的。”
她走到了另外一個角落坐下,執拗地縮起了身子,倔強地守候在手術室前。
納蘭宣被她氣得快死了。
慕初忙勸道:“伯父,現在真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容若還在裏麵呢。到時候,他的身子還要靠兩位長輩來照顧,費心的地方多得是呢。現在,你們從香港趕過來也是累了,先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纖紫在旁邊已經咳得不行了。
她連夜從香港坐飛機過來,又是擔心,又是著急,都快急出病來了。
沈婉從位置上起來了。
默默地,她端過來一杯水,送到了纖紫跟前。
纖紫別過了眼:“我受不起!”
“這水,我替容若送的。容若要是聽見您咳得這麽厲害,該有多心疼!別讓他醒了還擔心您的身子。”沈婉眼眶含淚。
纖紫聽到了兒子的名字,才接過了水。
沈婉替她順著背,又去討來一條被子,給纖紫蓋上了。
“趁現在闔個眼吧。您一向不能熬夜的。”她輕聲道。
纖紫瞪著她,剛想罵不用她管,看著那蒼白如雪的臉蛋上,還沾著一絲血跡,右臉上還留有自己打她時弄的紅色掌印,心就軟了一下。
她把被子拉高了,靠在椅背上,闔上了眼睛。
她也根本不能睡著。
兒子在裏麵生死未卜,她又急又痛,哪裏能安得下心去睡覺?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沈婉單著手,到樓下給兩位長輩買來了午餐。
納蘭宣不肯吃。
纖紫倒是吃了幾口。
沈婉自己也沒有吃。
她手上還紮著繃帶,小擦傷不計其數。
可是,她吃不下也睡不著。
她隻恨,時間過得那麽慢。
要是能快點,快點看到容若出手術室……
“啪”尋思間,手術室的燈已經熄滅了。
門戶一開,撲麵就是森森的冷氣。
沈婉打了個冷戰,已經搶在了最前麵。
主刀醫師摘下了口罩,筋疲力盡地道:“還好,順利把玻璃片取出來了。我不能跟你們保證沒有後遺症,但是目前,得他自己能平安度過危險期才行。他的傷太重了,我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但是手術,是順利的。”
沈婉眼眶濕潤:“那也就是說,他第一關,已經過了?”
主治醫生點頭:“是的。不過,能不能過危險期,就看他在這兩晚能不能挺過來了。這才隻是第二關。第三關,他傷到了頭部,能不能蘇醒過來,還要看他自己造化了。”
手術床被推了出來。
容若的頭部被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纖紫忍不住淚流滿麵。
她跟上了兒子的手術床,看著那個一向在手術台上替人動手術的人,現在隻能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她的心,就痛得跟刀割似的。
她心裏怎麽能不怨呢!
這是她最聽話,最成功,最乖巧的孩子。
本來人生應該是最平淡無波的。
卻因為這個女人!
又是折騰掉了公職,又是兄弟反目,現在,還隻能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
她又恨又怨!
又是絕望又是傷心!
怎麽,他就這麽不聽他們的,跟這個女人在一起,到底能有什麽好的啊!
她哭出了聲,戀戀不舍地撫觸著兒子的俊臉。
那臉上有淡淡的擦傷,她這個當媽的,已經不敢去掀開被子下麵,察看自己兒子身上其他的傷痕了。
她怕自己,真的會想拿把刀,把沈婉給殺了!
同樣緊緊跟著手術床的,還有沈婉。
她一手被包紮著,另外一手,牢牢地握住了床沿。
“容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等你,我在等你。”她低聲道。
她的手,被猛地打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