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無量天尊
李鴻遠當然聽得出雲淺的弦外之音,但他無法解釋而且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他此刻盤算的是如何將雲淺、沫沫以及江敏這幾個局外人請出這個破廟。
“女英雄,雖然你是個警察,但也管不到太平洋吧?”
這時候攻擊江敏把場麵搞亂是個好主意。
“你愛管閑事的話,不如不要當警察改行當居委會大媽得了。”說得孟霏兒哈哈大笑,真當江敏是一個居委會大媽瞅了好一會兒。
“你、你們……你們太過分了。”
江敏果然上當。已經可以用氣急敗壞來形容了,轉而對賀雲淺:“賀雲淺,,別跟他們混了,過來,離他們遠一點,我保護你”
“哈,保護她,就你?”蒙沫沫一臉嘲弄,“那倒也是,物以類聚哈,你趕快帶她走,省得鴻遠哥哥還要分心照顧她。”
蒙沫沫倒是求之不得,省得雲淺與她搶鴻遠哥哥才對,她倒是忘記了哪個先來後到。
見蒙沫沫對雲淺的排擠並沒有受到李鴻遠的責備,江敏也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拉過雲淺。
“這都什麽事呀前半夜還跟人家卿卿我我的,這才多會功夫就冰雪兩重天啦?你跟他們不是一夥的,跟我走,咱自己在這破廟也能破解那寅時的謎底讓他們瞧瞧,我就不信離開他們幾個屠夫咱還吃帶毛的豬了?”
李鴻遠心內一驚,本想用激將法令江敏離開順帶著把雲淺也趕走,可江敏似乎對寅時的秘密更感興趣,讓這二貨帶著雲淺留在這裏,那可不行
看目前的情形,不能再將雲淺推開了,那樣的話反而將雲淺陷入危險。
雲淺並未回答江敏的話,因為現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和他們是不是一夥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與阿遠哥之間算是哪一種關係能不能算是“一夥”?
李鴻遠劈手將雲淺從江敏的手裏搶了回來拉到自己身旁。
“淺淺當然是我的人你吃不吃帶毛的豬我不管,但決不會讓淺淺跟著你冒險。”
李鴻遠這回的話說得斬釘截鐵,顯然不僅僅是說給江敏聽的,同時也是說給他的師弟師妹聽的,隻是師弟仍然麵無表情,師妹則麵露不悅。
但是,但是,他說的是“我的人”,而非“我們的人”,這個區別顯然在場的人都沒有聽出來。
雲淺則陷入了一種強烈的不安,與阿遠哥重逢的這兩天,雖然他對自己千般疼萬般愛,但對他十五年來的行蹤卻隻字不提、諱莫如深,更何況現在多出了個蒙沫沫,那種疼愛之情早已蕩然無存。
撇開這個不說,她也不知道阿遠哥師兄妹三個人究竟做的什麽勾當,為什麽會對這枚青銅幣這樣上心,這使得雲淺懷疑起這枚青銅幣是不是真的就那麽偶然地進了她的口袋。
那個死去的人,甚至機場那個被抬出去的人,都很有可能和他們有關。
回憶著當時在機場的情景,嶽天鴻手上不是提著一個琴盒嗎?看上去他們不會是那種會拉琴吹曲的人嘛,是狙擊步槍嗎?
看過的諜戰劇裏的狙擊手一個個在眼前閃現,與李鴻遠嶽天鴻的臉相互交錯著,令她陷入更加不安的情緒當中。
雲淺被李鴻遠搶回來握在手裏,但此刻她的心情已沒有了初次相逢的激動與欣喜,這一夜阿遠哥對她的態度忽冷忽熱變化無常,令她無所適從,而那些奇怪的經曆又令她驚疑不已。
而且,她不能問,一問,怕就把一切表麵的安寧粉碎殆盡,一問,怕是會把阿遠哥推出自己做了十五年的夢之外。
她就是這樣矛盾著,一會兒對李鴻遠對待自己與蒙沫沫的態度反差心灰意冷,想天亮之後就分手離開,一會兒又對李鴻遠的來曆不明念念不忘,想知道更多了解更深些,一會兒瘵鴻遠推至千裏之外,一會兒又是心心念念無法釋懷。
大約戀愛中女孩子都是這樣矛盾的共同體吧。
還有孟霏兒絲毫不掩飾的不友好態度,也令她心裏更是沉甸甸的,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難融入到他們“一夥”中去。
相反,沒有什麽心機的江敏倒是讓她有一種踏踏實實的安全感,此刻她甚至有點想站到江敏那邊去。
“等我查清楚,你們這些不法之徒我一個都不會放過”
昏暗中看不清江敏的臉,但雲淺知道她一定是咬牙切齒一副大義凜然的氣概,握著手槍的手在雲淺麵前晃了晃。
對於江敏的警告,殿內的人沒有一個人回應,而此大殿內的燭火突然異常地搖曳不定,李鴻遠等人立即警覺,屏息細聽。
“無量天尊。”
隨著一聲蒼老的吟頌,從三清殿後走出胡子花白的一個老道,大約有七八十歲的樣子,手裏捧著個大號的紅蠟燭,同時,三清殿的大門“吱吜”地關上了。
門後,還有兩個中年人,也是道士裝扮,五大三粗的那種,看樣子都不是善類。
李鴻遠師兄妹三人已迅速形成三角防禦之勢,將雲淺、沫沫、江敏圍護在中間,應該說江敏隻是沾了雲淺和沫沫的光而已。
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保護江敏的意思,而江敏對於目前這樣的局勢也似乎非常不滿意,說什麽自己也是堂堂一女刑警,叱吒風雲的女英雄,憑什麽讓別人護在胳肢窩底下忍辱偷生?
“看到你們在我這廟裏鬧騰多時了,三清爺爺的供座也被你們毀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老道說的也不知道是哪裏的腔調,怪怪的,有點讓人想笑的滑稽感覺,沫沫已經有點忍俊不禁了。
“遊客。”鴻遠從容答道。
“半夜三更闖進一個古廟的遊客?”
顯然這個理由不太令人信服,燭火映照著老道蒼老的皺皮臉,雙眼混濁,那副尊容說實話真心令人惡心,雲淺看過一眼之後就盡量不去看他的臉,隻盯著閃爍的燭火。
“老頭,你這破廟連個燈都沒有,還弄個大機關陷井害我們,我看你們就不是好人嘛。”蒙沫沫欲衝出包圍圈找老道理論,被李鴻遠瞪了回去。在江湖飄了三年的蒙沫沫大概忘
了秦人村到現在還使用最原始的油燈呢,那還是幾十年前一位外出遊曆的族人帶回去教給大家用的,從那時起族人才不用每天忙著用土法製作蠟燭用以照明。
“哦好吧,迷路的遊客。”鴻遠再答老道。
而嶽天鴻此時已經在眾人不知覺中悄然遊移到了雲淺的身旁,代替了鴻遠的守護之職。這似乎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默契,在師兄要應對狀況無法分心的情況下,就由師弟代替行
使職責。
隻是,他為什麽這麽肯定雲淺就是師兄的首要保護對象?難道以目前所見還不能判斷出師兄的情感線已經位移?
孟霏兒發現師弟位移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但沒有出聲,因為她也認為這個舉動是合理的。
他們師兄弟相處多年,已經無需任何多餘的言語就明白其中的含義,如果此時天鴻沒有移動,恐怕她就要補位了,盡管她將雲淺視作情敵,但如果雲淺出什麽事會讓師兄不開心,這是她所不願意的。
反而那個蒙沫沫十分礙眼,年輕漂亮但不討喜,舉止粗魯又隻會纏著師兄撒嬌,也不知道師兄為什麽那麽護著她。
在他們的保護圈內也並不平靜,蒙沫沫隨時可能衝出去打亂他們的陣腳,雲淺悄悄壓住了江敏隨時想要亮出的警官證,可江敏又打算掏出手槍來,雲淺忙又按住,不禁心中直犯嘀咕:哪來的陀槍菜鳥女警?走後門進警局的吧?她爸該不會是姓李的吧?
總之,都不是省油的燈。
“那也是不普通的遊客囉?”“囉”字被用了兩個奇怪的音調又拉長了音,沫沫終於忍不住“哧”地暴出一聲嘻笑,即刻被孟霏兒一雙鳳目鎮壓下去。
“噢好吧,不是普通遊客。”
李鴻遠這時也不想再跟老道磨嘰浪費時間了,直接將那枚係著紅絲帶的銅錢向前一遞,老道接過去後眯著眼瞧了一瞧,問道:“你,是陳平?”
李鴻遠不置可否,隨時準備收回青銅幣的架勢,顯然如果稍有不對勁,隨時就有動手的可能。
老道根本不值一提,那門邊的兩個壯漢也不在話下,隻是不知道這個古廟裏有暗藏什麽危機。他們師兄妹三人是沒有什麽問題,關鍵是現在還有三個妹子在這添亂。
他怎麽知道這個青銅幣是陳平來古廟接頭的信物?怪不得今晚兩次被人打劫他都不肯鬆手,難道,青銅幣本來就是他的?又或者,他真的就是所謂的陳平?他並不是在機場看見我而跟來麗江的而是他本來就是來這裏接頭的?這一路上他都是在演戲?
一連串的問號令賀雲淺呼吸困難,覺得再繼續胡思亂想下去會當場窒息身亡。
對於賀雲淺來說,這個失蹤了十五年又突然出現的人,完完全全是一個熟悉的陌生人啊。重逢不過短短的兩天而已,十五年的斷層,憑著一份愛,就能夠輕輕鬆鬆一躍而過?
對自己說好的不問不疑呢?
早已被蒙沫沫的出現打到雲霄天外去了,就連這兩天來那些寵愛那些情分都已經蕩然無存,或者原本就是一場戲?為什麽?她賀雲淺有什麽可利用的價值嗎?
殿內的氣氛有些凝滯,雲淺覺得很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呯呯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