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子軒還是決定煉化虎魄。
因為虎魄不讓他走,要麽睡她,要麽煉化她。
其實,還有第三個選擇,就是,若是前麵兩個要求都做不到的話,虎魄就隻好殺死衡子軒。
這也是她主人所命令的。
衡子軒突然煩透了這種主仆的關係。
都一樣是條命,不都是說命運是公平的嗎,為啥仆人就一定要聽主人的呢,甚至主人讓奴仆去死,奴仆也得去死,若敢違抗,可能死都不痛快,落個更悲慘的下場。
衡子軒問你的主人是不是威迫你了,告訴我,我去打他。
虎魄噗哧一聲,破涕為笑了,但馬上又由晴轉陰了,唉歎一聲,說道,主人有命其實是一部分因素,但最重要的因素,其實還是為了天下蒼生著想,為了天下蒼生,總該有人做出犧牲的。
衡子軒無話可說了,虎魄說得有道理。
他也察覺事情並非他所想的那麽簡單。
弄不好自己就是那個拯救天下蒼生的救世主。
他變得嚴肅了起來。
背負起雙手,他沉吟了一下,想捋胡子,無奈頷下還是光滑的,隻好挖了挖鼻孔,掏出來一塊黑乎乎的鼻屎,彈出去老遠,嚇得虎魄連忙躲開。
他說:“虎魄,我現在的武功到底是天下第幾?”
虎魄忍俊不禁,笑著嘴巴道:“應該是天下第二百五!”
衡子軒也笑了起來,他看到虎魄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他想起了曼紫萱,不由得一陣恍惚。
恍惚中,他把嘴唇撅過去了。
他以為親的是曼紫萱。
其實他親的是虎魄。
虎魄剛跟他接吻的那一刻,眉頭微皺了一下,然後她就化作成了一顆大水滴。
大水滴被衡子軒吸進去了,歸納到丹田之中。
火性龍珠一遇到虎魄,便狂燥起來,不住地翻騰著,幾欲將衡子軒的丹田給撐破。
衡子軒盤膝坐在床上,打起坐來。
他的頭上開始冒煙。
漸漸地,衡子軒被一團子煙霧籠罩了起來。
煙霧有兩種顏色,一種是白色的,一種是赤紅色的。
火性龍珠發出了強大的熱量,開始煉化起虎魄來。
衡子軒的靈魂裏響起了虎魄的慘叫聲,端的是淒厲無比,慘絕人寰,令人聽了肝腸寸斷,心神俱碎。
衡子軒禁閉的眼睛裏,掉出來了兩顆晶瑩剔透的眼淚。
漸漸地,虎魄的慘叫聲變小了,最後消失不見了。
虎魄被龍珠完全煉化了,和龍珠合二為一。
衡子軒的心裏覺得無比的失落,無比的空洞,無比的悲傷。
他睜開了眼。
這屋子裏太寂靜了。
他感到很壓抑,壓抑得讓他受不了。
他決定出去轉轉。
他剛一出門,就看到一個人正在門口守著。
這個人就是郭振宇,原來他在此已經等候多時。
郭振宇說:“為什麽我推你的門推不動?”
衡子軒說不知道。
郭振宇又說:“我竟然連一個木頭門子都摧毀不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衡子軒又說不知道。
注視著衡子軒良久,郭振宇慢慢地笑了起來,他說:“好兄弟,你好像變了!”
“是嗎?”衡子軒冷冷地道,“我變成什麽樣子了?”
郭振宇說,你變得好憂鬱。
衡子軒看著他,漸漸地笑了起來,抬起手一把推開他的臉,說你滾開,我好煩。
郭振宇愣住了。
他摸著自己的臉。
自己這不是在做夢吧!
他竟然敢這麽對自己。
他媽的,是吃了豹子膽了還是怎麽回事?
郭振宇出手了。
直接打敗他,是最好的教育方式。
這小子實在是太討厭,太猖狂了,不就睡了一個女人嗎,就能得不是他了。
衡子軒一動不動,任由郭振宇的拳頭打過來。
砰!
郭振宇一拳打在了衡子軒的臉上。
然後他愣住了。
因為他的拳頭抽不回來了。
他的拳頭被凍結住了。
凍結在了衡子軒的臉上。
衡子軒的臉上布滿了冰霜,整個人就像一個冰人一般。
郭振宇凍得渾身哆嗦起來,牙齒不住地打架。
衡子軒微笑了一下,臉上的冰霜頓時不見了。
郭振宇抽回了拳頭,疼得呲牙咧嘴的。
他的拳頭被凍傷了。
他低頭說了聲對不起,然後扭頭就走。
可是,他好像走不了了。
因為衡子軒掂住了他的後衣領。
衡子軒說陪我聊聊天吧。
郭振宇說沒問題,你先鬆開我。
衡子軒鬆開了他,然後轉過身準備進屋。
他以為郭振宇會跟他一起進屋,然後他們互相聊天。
他覺得郭振宇像是說話比較算話的人。
然而,郭振宇跑掉了,像野兔子一樣的跑掉了。
衡子軒哂然一笑,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他現在很寂寞。
寂寞得很想找個人跟他說說話。
哪怕是對自己不懷好意的人,隻要能說話就行。
他來到了院子裏,找了一處花台坐了下來,仰起頭,賞月。
月亮好大,好圓,有點兒不像月亮,像小太陽。
天上的星星也很大,大得不像星星,看得時間長了,他發現天上的星星竟然沒有一個是會閃動的。
有一個人慢慢地走過來了,是一個女人,她走得很緩慢,很拖拉,十分的無精打采。她的模樣已經老了,老得嘴角都下垂了。
她應該是一個女仆,因為她是一身女仆的打扮。
她在衡子軒的身邊坐了下來,並不說話,抬起頭,捧住臉,和他一起賞月觀星起來。
衡子軒忍不住問她:“你為什麽這麽消極?”
女仆還是不說話,但唉歎了一聲。
衡子軒又說,有什麽不高興的,可以說出來。
女仆低頭垂下淚來,嘶啞著聲音說,我想家了,我想父母了,我想兒子了,我想我閨女了,我想我丈夫了,甚至,我也想我家的狗了。
衡子軒說,既然想他們了,為什麽不去看他們。
女仆痛哭起來,說我回不去,他們在另一個世界。
衡子軒沉默了一下,問道,你來這裏多長時間了。
女仆道,已經二百年了。
二百年了,衡子軒不覺訝然了,你竟然還活著沒有死,你是不是妖怪。
說著,他想站起來躲開,但馬上又釋然了,縱然是妖怪又有何妨,隻要能陪自己說話就行。
女仆說,我不是妖怪,在這個世界裏,所有的人都老得很慢,都活得很長,在這個世界裏活上一百年,外麵的世界才過去了一年。
衡子軒問道,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世界。
女仆說,是少主用來訓練下人的世界,從這個世界裏出來的人,都非常厲害,因為在這裏練上一百年的武功,去到外麵打架,基本都是無敵的,因為外麵的人才練了一年武功而已。
衡子軒哦了一聲,又問道,這少主到底是什麽人。
女仆站起來,說天不早了,我該回去睡覺了。
女仆走了,可以說是溜了,像兔子一樣的溜掉了。
衡子軒又寂寞了。
他覺得索然無比,非常了無趣。
他躺了下來,抬頭望著樹上的葉子。
他希望能在樹上看到一隻鳥。
沒有看到鳥,卻看到了一隻玉佩。
他越看越覺得玉佩熟悉。
這好像是自己遺失的玉佩。
他躍起來,伸手抓向玉佩。
玉佩不見了。
一個綠衣人正站在下麵等著他。
衡子軒飄落在地,站在綠衣人麵前,問道:“是不是你把玉佩給我摘走了,還給我!”說著,他伸出了手。
綠衣人握住了他的手,拉著他去了一個地方。
是一家酒館前麵。
望著生意火爆的酒館,綠衣人舔了舔舌頭,說,我想喝酒。
衡子軒笑著說,想喝就喝。
綠衣人說我沒錢,怎麽喝。
衡子軒愣住了,因為他也沒有錢,但他沒有說出來,他拉著綠衣人進了酒館。
他覺得,憑自己現在的武功,可以吃霸王餐了。
若一頓霸王餐都不敢吃,或者不好意思吃,那還練武功幹什麽。
衡子軒要了一間最豪華的包間,點了最好最貴的飯菜,讓夥計上最值錢最好喝的酒。
既然吃,就要放開吃,反正也不打算拿錢。
兩人坐定後,綠衣人望著他,說你還是一副軒王的派頭,你現在還是很有錢,我搞不明白你為什麽總是這麽有錢。
衡子軒笑了笑,並未說出實話,他不想讓這頓飯吃得很掃興。
他說,盡管敞開了肚皮吃,盡管敞開了肚皮喝,其它的什麽一律不用你管。
綠衣人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
但是,他馬上就不開心了,反而很惱怒。
因為衡子軒跟他說了一句話。
衡子軒說:“你到底是找了一個多麽愛偷漢子的老婆啊,竟然這麽綠?”
綠衣人站起來,一下子將桌子掀了,罵道:“放你媽的狗臭屁!”
衡子軒出手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能打過綠衣人了,因為自己擁有了虎魄。
他跳過去,一拳打在綠衣人的肚子上。
綠衣人碎掉了,綠色的渣滓撒滿一地。
衡子軒見綠衣人無血無肉,往地上啐了一口,獰笑道:“早就知道你他媽不是一個大活人,果然是個妖精!”
幾個夥計抬著幾隻大托盤進來了。
托盤上琳琅滿目,擺放的盡是些好東西。
有個夥計問道:“不是倆人嗎?怎麽隻剩下一個了?”
另一個夥計說:“沒看見打起來了嗎,桌子都掀了,另一個肯定是生氣的走掉了。
衡子軒讓夥計再給他換一個房間。
夥計從了他的意思,將他帶到了另一間房子裏。
看著一桌子好吃好喝的,衡子軒覺得更加寂寞了,他甚至有點兒後悔滅掉了綠衣人,應該等到吃完飯後再滅掉他,讓他陪自己說說話,豈不是更好。
正在皺著眉唉聲歎氣的時候,有人敲門了。
衡子軒喝了一聲進來。
就有一個人推門進來了,隻見這人頭上披著一隻棉被,身子上也裹著一隻棉被,將自己渾身上下用棉被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衡子軒罵道:“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醉鬼,給我滾出去!”
那人不聽他的話,搖搖晃晃地來到了他的對麵,從桌子底下拽出一隻凳子自顧坐了,拿起筷子就吃,端起酒就喝,好像根本就沒有看到衡子軒這個怒氣衝天的大活人似的。
衡子軒跳到大桌子上,沿著桌邊走過來。
桌子上的東西絲紋沒有動了,除了被那人用筷子戳動的菜肴。
那人懷中捧著酒壺,繼續狂夾著菜,而且專揀葷菜,大口大口地吃喝著,全然不顧衡子軒已經逼近過來。
衡子軒踢了一腳,踢在那人的腦袋左邊。
那人的腦袋歪了一下,一顆眼珠子掉在了桌子上,他趕緊將眼珠子撿起來,重新安裝回眼眶裏,繼續吃著菜,還不時喝幾口酒,甚至還咂動著嘴巴,嘴裏哈哈地吐著氣,仿佛被辣子給蟄住了。
衡子軒笑了,回到了座位上,也跟著一起吃將大喝起來。
兩人就像比賽一樣似的,一個比一個吃得快,一個比一個喝得多。
突然,兩雙筷子觸碰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