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美人遲暮
房東告訴了曼紫萱詳細。
原來江百餘告訴沈遠,皇甫大地是個禿子,沈遠告訴皇甫大地了,皇甫大地把江百餘給整死了。
曼紫萱驚訝了。
她說,想不到啊,連皇甫大地也到了這個世界裏,那挫比,夠挫的,竟然能把江百餘殺死。
房東一下子跳了起來,就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野狗。
他說,你認識皇甫大地,還說他挫,你是不是瘋了。
曼紫萱搖搖頭,說我沒有瘋。
房東問到底是怎麽回事,你為啥說皇甫大地挫。
曼紫萱道,他在神界屠夫遲萬裏麵前,連屁都不是,我以為他已經死了,沒成想他竟然還活著。
房東又跳了起來。
他指著她,結巴地道,你……你認識神界屠夫遲萬裏,天哪,你這女人真的是瘋了。曼紫萱不說話了。
她覺得房東太大驚小怪了,不想搭理他了,打心底裏有些看不起他。
房東也沉默了。
他覺得這女人說得可能是真的,畢竟是這麽漂亮的一個女人,雖然已經老了,但在年輕的時候,她一定是有很多人招惹。
英雄愛美人,像這樣的美人,英雄應該會招惹到她。
唉,可惜老了,不該鬆弛的地方鬆弛了。
真是美人遲暮,令人止步,隻可遠想她年輕時候的風流,不知陪伴過多少英雄。
曼紫萱要走。
房東去留住了她。
她問,幹什麽。房東說,我想拜托你一件事情。
曼紫萱問,什麽事情。
房東說,給我挖個墳,埋我。
曼紫萱訝異了,問為什麽。
房東說了。
原來他明天就要和沈遠決戰了,他並沒有把握取勝,他覺得自己會死,萬一他真的死了,他想入土為安。
曼紫萱想了想,便答應了房東,但也不是白答應,她索要一百兩銀子。
房東好像很有錢的樣子,給了曼紫萱二百兩銀子。
一間陰暗窄仄的小屋裏,點著一根蠟燭,蠟燭的光芒很黃,很昏。
一張簡單的桌子前,坐著兩個人。
兩個男人。
他們正在吃飯。炒的土豆絲,就的燒餅,喝的是稀糊塗。
糊塗就是玉米粥。
衡子軒一下子把燒餅給摔了,不滿地嘟囔道,整天吃這些素玩意兒,我都吃煩了,能不能來點兒葷的。
龍在天說,葷的比較貴。
衡子軒又摔了筷子,怒道,你賣出去那麽多燒餅,賺的錢呢,存著幹啥用。
龍在天說,我攢錢是為了擴大事業。
衡子軒問道,怎麽擴大。
龍在天笑了起來,笑得很滿足,他憧憬道,我想在燒餅攤旁邊加一個餛飩攤,一邊賣餛飩一邊賣燒餅,這樣生意會更好。
衡子軒冷笑道,好家夥,誌向真遠大。
龍在天嘿嘿笑了起來,端起稀糊塗吸溜吸溜地喝了起來。衡子軒站了起來,望著窗外,臉上蒙上了一層擔憂。
過了良久,他問道,再加個餛飩攤,你一個人能忙得過來嗎。
龍在天仰天喝完最後一口稀糊塗,說不是還有你嗎,你賣餛飩,我擺攤。衡子軒流淚了,哭喊著道,為什麽是我,我不想賣餛飩。
龍在天站起來,走到他麵前,擦起了他臉上的淚水,語重心長地說道,如果你不賣餛飩,我們掙的錢就不多,如果我們掙錢不多,我們就過不上好日子,過不上好日子我們就不算成功,難道你想當一個不成功的人嗎。
衡子軒搖了搖頭,說不想,我想當個成功人士。
龍在天折身回去,把桌子上剩下的那一碗稀糊塗遞給衡子軒,勸他喝了,不喝就白搭了,浪費糧食是不對的。
衡子軒接過稀糊塗,咕嚕嚕幾大口喝幹淨了。
龍在天露出了讚賞的目光,淺淺地點了點頭。
嘎吱一聲。
門子被推開了。
曼紫萱走了進來。她說,我找你們找得很不容易,原來你們在這兒龜縮著。
龍在天激動得搓起手來,低下了頭,小聲問道,你找我們幹什麽。
曼紫萱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他,說這是燒餅錢,我不喜歡欠別人的,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欠你了。
衡子軒站了起來,朝她伸出手,說你有錢了是吧,給我十兩銀子報答我對你的救命之恩吧,我不想讓你欠著我。
曼紫萱白了他一眼,掏出了一塊銀錠,給了衡子軒,並附帶了一句你真令我失望。
衡子軒嗬嗬笑了起來,說你失望跟我有什麽關係。
曼紫萱走了,來的時候,像一陣風,走的時候,也像一陣風。
龍在天和衡子軒對視著,兩人的眼睛裏都充滿了複雜。衡子軒說,你想怎麽樣。
龍在天咳嗽了一下,明顯是故意著,好像是在掩飾什麽。
衡子軒加大了聲音問道,你他媽的到底想怎麽樣。
龍在天咬了咬牙,說道,我覺得你應該把十兩銀子給我,畢竟你在這裏白吃白喝了這麽長時間,我從來沒有收過你一分錢,那是因為你沒銀子,可你現在有銀子了,你應該給我報酬,我賣個燒餅不容易,起早貪黑的,光揉麵都把胳膊揉粗了,胸也給揉大了。
他說得很真切,眼圈紅了,使勁拍拍胸前的肌肉塊子,激動地說,你看看,累出這麽兩大坨子來,搞得我看起來男不男女不女的,成何體統。
衡子軒把十兩銀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轉身出去了,在出門的那一刻,有兩顆眼淚劃過臉頰。
他覺得,太傷感情了。
他來到了大街上,孤獨地走著。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他停住了。他來到了一家夜市上,看到了一個賣寬麵的攤子。
有一個女人正在麵攤上吃著麵。
其實,這女人就是曼紫萱,可衡子軒可不認為她是曼紫萱。衡子軒走過去,挨著她坐了下來,問道,你到底叫什麽名字,我們好像很有緣分。
曼紫萱一邊吃麵,一邊側目道,我叫烏鴉。
衡子軒笑了,笑得很寂寥,他站起來,很失望地說道,這一聽就是個假名字,你不打算告訴我你的真名字,看來你並不把我當成朋友,我白救了你。
曼紫萱慢慢地站了起來,眼睛瞪著,一副鬥雞的神態。
啪!
衡子軒的臉上挨了一耳光。
曼紫萱吹著手說真疼,你的臉皮好硬。
啪!
衡子軒的臉上又挨了一巴掌。
還是曼紫萱打的。
她罵道,不是已經給過你銀子了嗎,你怎麽說是白救了我。衡子軒嗬嗬地笑了起來,不再說什麽,離開了她。
他從麵攤老板麵前走過時,突然大喊道,江百餘。
麵攤老板抬起了頭,一臉的疑惑,說江百餘是誰。衡子軒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並不是江百餘。
他突然有點兒想念江百餘,他覺得江百餘這樣的一個人,死了的確挺可惜的,因為他算是成功人士了,他過上了好日子。
過上好日子卻不能長久,的確挺悲哀的。
他發現了更悲哀的一幕,他看見了男人正在打女人。
被打的女人就是自己從山峰上救下來的那個,打女人的就是麵攤老板。
衡子軒被她傷了心,本來不想管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走了過去。
他的骨子裏有一種俠義,天生的俠義。他拉住了麵攤老板,說有話好好說,幹什麽打女人。
麵攤老板指著曼紫萱,氣罵道,這婊子說我的麵裏摻了羊尿。
衡子軒一下子又想到了江百餘,江百餘說他的麵就是用羊尿和的,是為了有一股羊膻味,聞到了羊膻味,大家都覺得是找到了真羊肉。
他又想到了江百餘那個沒有說出來的秘密,說實話,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秘密到底是什麽,但可能永遠聽不到了,因為江百餘已經死了。
曼紫萱從地上爬起來,她的頭發被撕拽得很淩亂,身上也被跺上了泥腳印子,看起來非常狼狽不堪,指著吃剩下的半碗寬麵,咬牙切齒地說,如果這麵裏沒有放羊尿的話,我直接死去,媽的,欺詐客戶,還毆打客戶,你必須要賠我很多錢才行。
麵攤老板哈哈大笑起來,笑得有些虛,他說,你終於說出了你的目的,你就是想訛錢的,你不要臉,你無恥,我是不會賠錢給你的。
衡子軒突兀地暴跳起來,大聲吵道,好了,都不要吵了,都給我閉嘴。
麵攤老板看了他一眼,隻見他佝僂著身子,肮髒汙穢不堪,臉上還繃著一隻黑眼罩子,原來還是個獨眼龍,便十分瞧他不起,又見他在這兒裝犢子,忽地一拳兜了過去,打算一拳把他打歪。
衡子軒沒有躲,好像兩隻眼都瞎了一樣,一動不動,任憑拳頭打過來。
見他這副樣子,曼紫萱腦子裏迅速閃過一個念頭,到底是個高手。哢嚓一聲,衡子軒橫飛了出去,倒在了十米之外。
他臉上的顴骨被打斷了,皮肉破了,裸露出了白森森的骨頭茬子。
曼紫萱搖頭失望道,原來不是個高手,是個裝犢子。衡子軒一臉傷悲地望著曼紫萱,希望她能過來扶自己一下。
等了很長時間,曼紫萱也沒有過來扶他,曼紫萱顧不上,因為她又挨起了打。麵攤老板打她,打得更狠了,簡直將她當成了一個麻袋子一樣,摔來丟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