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尼爾的選擇
沈絮菲把莫承熙和小然留在山莊過夜，希望能促進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
“今天是除夕，好好跟芊然談談，隻要一天沒離婚，你們就還是夫妻。”她說著，把莫承熙推進了房裏，然後偷偷把門鎖了起來，她始終相信兒子對葉芊然是有感情的，隻不過一時被伊娃迷惑，亂了心智。
莫承熙發現母親的“詭計”後，有點惱火，用力的擰著門鎖，“媽咪，你搞什麽，把門打開！”
“今晚，你就睡在這裏。”沈絮菲故意把腳步放得很重，讓莫承熙知道她已經走了，不要再指望她會把門打開。
小然沐浴之後，換了件極為性感的睡衣，似乎打算引誘莫承熙。
“我已經替你放好水了，要去洗澡嗎？”她走上前，伸出手要替他解襯衣紐扣，被他阻止了，“我自己來。”
他的語氣淡漠的像一陣從窗外吹來的夜風，她咬了咬唇，顧慮全拋，一把抱住了他，“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她的眼裏閃爍著淚花。
他冷冷的掰開了她的手，“很晚了，睡吧。”
她的眼裏掠過了一抹幽怨之色，冷不防抓住他的衣襟，用力一扯，把襯衣扯開了，他左胸上的紋身清晰地暴露在她麵前，“你的身上還刻著我的名字，心裏卻沒有我了，你還記不記得我們結婚時候的誓言：不離不棄，生死與共？”
莫承熙的嘴角有了一絲深寒的笑意，“上帝在創造一個男人的時候，會用他的肋骨創造一個屬於他的女人，這個女人會和他心靈相犀，隻要他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她就能讀懂他的心思，同樣，這個男人也對這個女人有極強的感應，隻要她靠近，哪怕是在幾米之外，他就能知道她來了。即便她不再是從前的模樣，他也能知道她的存在。我和從前的芊然就是這樣，而現在的你，對我而言，完全就像個陌生人。”
小然的嘴角微微抽動了下，不過，她很快就控製住了自己的表情，不讓不該出現的跡象表露出來，“如果都像你說得這麽玄乎，這個世界上還會有吵架離婚的夫妻嗎？”
“做了夫妻，不代表就找到了靈魂的另一半，隻不過是陰差陽錯而已，我一直很慶幸，找到了芊然，能夠娶她為妻，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莫承熙的眼睛凝注在窗外漆黑的夜色裏，聲音也像是從夜色裏飄來，凝重而深遠。
小然冷笑了下，有抹嘲弄之色從臉上輕掠而過，“那伊娃呢，她又是你的哪一半，總不至於也是你的肋骨吧？”
伊娃就是半個葉芊然！這句話，莫承熙並沒有說出來，隻是幽幽的望著她，“如果你真的是芊然，就讓自己早點恢複所有的記憶，我不會離婚，葉芊然永遠都是我莫承熙的妻子！”說完，他走進了浴室。
聽到門關攏的聲音，小然眼裏閃爍出了陰鷙的光芒，她的手段還多著呢，無論如何她都占了人和的優勢，她會把他奪過來的，伊娃這個多餘的障礙，從打哪來滾哪去！
客廳裏，陪著長輩們看完一半春節聯歡晚會之後，三個小家夥假裝犯困，打了幾個哈欠，回房間睡覺。等替他們蓋好被子的沈絮菲一走，他們就偷偷爬了起來。
今年的春節，他們沒有像從前那樣的興奮，因為還沒有弄清楚媽咪的真假。
“伊蓮姐姐，你對媽咪的印象最深了，你說這個媽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啊？”凱米雙手交錯托起後腦勺，大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天花板。
伊蓮雙手托腮，沮喪的歎了口氣，“有時候像真的，有時候又像假的，我也分不清。”
“我希望她是假的。”湯米嘟了嘟小嘴，“如果她是真的媽咪，我們就必須把伊娃阿姨趕走，可是我好喜歡伊娃媽咪，一點都不想她離開。”
“我也是。”凱米坐了起來，“有時候，我覺得伊娃媽咪就像親媽咪一樣。”
伊蓮雙臂交錯在胸前，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們，“我也喜歡伊娃媽咪，可是我更喜歡芊然媽咪，如果這個小然是真的，我還會選擇站在她這邊。”
“可是，如果我們讓伊娃媽咪離開，她會很傷心的。”湯米噘起嘴。
“那我們也不能讓芊然媽咪傷心啊，你們可別忘了，她是你們的親生媽咪，是她把你們從肚子裏生出來的！”伊蓮用著大人的口氣教訓兩個弟弟。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辨認出這個媽咪的真假。”凱米摸了摸下巴。
“外婆和天勤叔叔都認為這個媽咪是真的，而爹地和波比認為她是假的，二比二，吃平了。”湯米伸出兩隻小手，做了兩個二的手勢。
“外婆是芊然媽咪的媽媽，天勤叔叔是她的青梅竹馬，他們都是從小看著芊然媽咪長大的，應該很了解她才對。如果這個媽咪是假的，他們應該能認出來的。”伊蓮如有所思的說。
“伊蓮姐姐，你別忘了，這個媽咪說她失憶了，就算他們看出異樣，也會覺得是因為失憶造成的。”凱米糾正她。
湯米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伊蓮，“看來我們也分成了兩派，我和凱米覺得這個媽咪有問題，而伊蓮姐姐你覺得她是真的，對不對？”
“因為我比你們更了解芊然媽咪。”伊蓮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說來說去，其實我們這些人的判斷都受到了主觀的影響。”凱米很認真的分析道，“外婆、天勤叔叔和伊蓮姐姐你，都深愛著媽咪，希望她還活著，所以你們打心眼裏就希望這個媽咪是真的。而爹地，本來也很愛媽咪，可是他現在有了伊娃媽咪，想要和伊娃媽咪一起生活，所以他的心裏是希望這個媽咪是假的。”
“照你這麽說，隻有波比的判斷才是最客觀、最準確的了？”伊蓮用種極為怪異的眼神看著他。
“伊蓮姐姐，你說得沒錯，波比是狗，它判斷主人完全是靠自己的感官，不會受到心裏因素的影響。”湯米接過她的話。
“上次是因為這個媽咪塗了香水，波比才會把她當成陌生人，下次我們去看她的時候，把波比也帶去，不過一定不能讓她噴香水，看看波比到底能不能認出她來。”凱米打了個響指。
“好，就這麽決定了。”
伊蓮和湯米互相擊掌，商量出對策，他們終於可以安心入睡了。
碧水灣裏，伊娃獨自躺在沙發上，看著有些無聊的春節聯歡晚會。
沒有了莫承熙的陪伴和孩子們的嬉鬧，偌大的房子顯得空蕩蕩的，連燈光都帶著落寞和冷清。
羅絲陪了她一會，就去睡覺了，她有早睡的習慣，唯一能陪伴她的就隻有波比了。它趴在她的腳邊，時而用舌頭去舔舔她的腳。
沒有感興趣的節目，伊娃關了電視，打算玩會遊戲打發無聊的時間，正在這時，手機響了。
沒有來電顯示，號碼似乎被屏蔽了，是騷擾電話嗎？
她猶豫了下，還是接了。
“伊娃。”低沉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她狠狠一顫，“尼爾？”
“我在淺水灣，出來，我想見見你。”
她震動了，沒想到尼爾會到秦海來，不過，這樣也好，她也想要見見他。
淺水灣離碧水灣不遠，是一片美麗的海濱。
Ｋ國人有在除夕這天和家人一起守歲的習俗，所以馬路上幾乎沒有人煙，連車輛都很稀少。
天上沒有月亮，但城市的燈光炫彩斑斕，淺水灣純淨的沙灘在建築物投射的燈光下，散發著瑩白的光芒。
伊娃很快就發現了礁石上佇立的高大身影，她停下車，打開車門，朝他奔跑過去。
“尼爾！”她跳上礁石。
聽到她的聲音，他轉過身，思念的目光流連在她的麵龐，似乎要將那早已深刻在腦海的輪廓再次勾勒一遍。
“在這裏還好嗎？”他低沉的聲音夾雜在潮水裏，顯得有些模糊不清。
她點了點頭，卻把柳眉微蹙，故意露出了一抹痛楚之色，他盡收眼底，扶住了她的肩，“不要騙我了，我看到新聞了，沒想到葉芊然這麽命大。”
“我沒事的，尼爾，你不要替我擔心，大不了，我回……”她突然噎住了，眼裏有了一抹淚光，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似乎不希望讓他看見自己流淚。
“伊娃。”他的嘴角有縷幽幽的歎息，他知道她想說什麽，扳過她的身體，讓他看著她，“菲兒城堡永遠都是你的家，你不想做Dark的一員，就不要做好了，但你還是我的伊娃，是菲兒城堡的伊娃，明白了嗎？”
淚水在她臉上靜靜的流淌，她揚起手，捧住了他臉上冰涼的銀色麵具，“你到底把我當什麽呢，尼爾？”
他握住了她的手，“如果可以讓我再選一次，我一定不會讓你加入Dark，不會讓你離開菲兒城堡，離開我的身邊。”
“可是你並不相信我，你連自己的臉都不願讓我看到。”她的臉上有縷淒迷的笑意。
“我很醜，怕嚇著你。”他輕輕的吐了句。
“不管你長什麽樣子，我都不在乎，就算像《巴黎聖母院》裏的卡西莫多，也無所謂。”她搖了搖頭，極為堅定的說。
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形成一彎新月似的迷人笑弧，“那好，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和我離開這些是非之地，去到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我就再也不戴麵具了。”
伊娃凝視著他，唇邊有了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更似一縷無言的歎息，“我一直都在等著這麽一天，等得都快絕望了。你會放棄和莫承熙之間的恩怨，結束和莫承熙之間的戰爭嗎？不會吧？你們之間勢均力敵，根本就分不出勝負，隻能無休無止的鬥下去，或許這一輩子我都等不到你帶我走的這一天了。”
尼爾把目光轉向了腳下波濤洶湧的海麵，浪花不停撲向礁石，在劇烈的嗥響中撞到粉碎，化成一片片白色泡沫，跌退回去，很快又再次湧上來，永不氣餒，永不妥協。
“就算我願意放棄，莫承熙也不會輕易罷休，不鏟平Dark，他是不會收手的。”他無奈的聲音被潮水的激蕩震的粉碎。
“尼爾，你不要忘了，最先挑起戰爭的是Dark，莫承熙隻是在反擊而已，而且現在葉芊然還活著，她沒有死，Dark和他之間沒有血海深仇了。隻要我們主動休戰，化幹戈為玉帛，他一定也會放手的，畢竟鬥來鬥去，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伊娃捧住了他的臉，哀求的看著他。
他的眼裏閃過了淩冽的寒意，“Dark和莫承熙的戰爭，在分出勝負之前，不會停止。”
“你告訴我，你們到底有什麽深仇大恨，是為利益，還是過去的個人恩怨？”她追問。
他歎了口氣，“知道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她笑了，笑得悲哀、淒楚、絕望，“說白了，就是你並不信任我，在你心裏，戰爭和利益永遠都比我要重要。”她轉過身，想要離開，被他拽住了，她狠狠一甩胳膊，甩開了他的手，“知道嗎，莫承熙比你真的多，至少他什麽都會告訴我，不會瞞著我！”
她跳下了礁石，朝停在沙灘邊的車跑去，他緊隨著追了過去，從身後把她摟住了，“伊娃，你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不管怎麽說，Dark是我的心血，而且那麽多的成員，我不能撇下他們不管。”
“多久，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她從鼻子裏嗤笑了聲。
“不會太久，我保證，你不要把心交給莫承熙，等我，好嗎？”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祈求的意味，那個平時高高在上、冷峻無情的boss似乎完全消失了。
伊娃咬了咬唇，“你應該知道我很沒有耐心的，所以，你要快一點。”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句話裏敷衍的味道，無論如何，她都要看清麵具下的這張臉，要知道Dark和莫承熙到底有怎樣的仇恨。
回到車裏，才發現插在充電器上的手機一直在響，電話是莫承熙打來的。
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是新的一年了，不能陪她一起守歲，把她獨自丟在碧水灣，他心裏有些內疚。
她按下藍牙，他的聲音低低的傳來，“怎麽一直不接電話，睡了嗎？”
“嗯。”她應了聲，“好困，有事嗎？”
“沒有，就想跟你說聲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睡吧。”她掛了電話，線路另一端的莫承熙有點失落，和這個小然鎖在同一間房裏，他又怎麽睡得安穩？
站在陽台上，雙手撐著白玉欄杆，他滿眼鬱悶之色，三年來，他都是孤獨一人守著時鍾的指針慢慢邁向下一個未知的年度，本以為今年會不同，沒想到還是老樣子。
小然蜷縮在床上，透過玻璃門，一瞬不瞬的凝視著他，她苦惱、煩悶，猜不出也想不到自己到底是哪裏做得不對，哪裏表現的不好，會讓他如此的懷疑她，否定她。
她就是葉芊然，他的結發之妻！她一遍又一遍在心裏很肯定的告訴自己，就像在做一種自我催眠。
然後她坐了起來，拉開玻璃門，走到了陽台上。
“你打算一直站在這裏嗎？”她看著莫承熙。
“你先睡吧，不用管我。”他淡淡的回了句。
“進來陪我說說話行嗎？”她懇求的說。
莫承熙沉默了片刻，慢慢走了進去。
小然關上玻璃門，又拉上了窗簾，然後把身上的睡衣脫了下來。
莫承熙轉過身的刹那間，又迅速轉了回去，“穿上！”他冷冷的吐了兩個命令的字眼。
“我究竟是不是你的妻子，你試過之後應該就會很清楚了，如果你還覺得我不是，我立刻就離開，就當自己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我保證這輩子你都不會再見到我了。”她的聲音裏夾雜著起伏的淚浪。
“我已經說過了，等你完全恢複記憶之後，我們還是夫妻，在這之前，我絕對不會碰你，你也不要浪費心思了。”莫承熙走進浴室，取出一條浴巾，把她裹住了，“睡吧，我也要睡了。”
他在沙發上躺了下來，小然狠狠的咬了咬唇，回到了床上。或許還做得不夠，她告訴自己，應該要更狠一點，更拚一點，才能把他的心奪過來。
大年初一的早上，按照莫家的規矩，孫媳婦要給長輩們跪地敬茶。
沈絮菲已經把茶點準備好了。
莫承熙原本不想讓小然參與這一儀式，但見長輩們都已經正襟危坐，也不好再阻止。
小然跪到墊子上，恭恭敬敬的給莫老太爺、莫老太太、沈絮菲和莫誠遠奉上了茶。
長輩們把準備好的新年紅包遞給了她。
儀式之後，趁沒有外人，小然走到了莫承熙麵前，把自己得到的紅包塞進了他的口袋裏，“在你承認我之前，我不會拿你和莫家人一分錢。”
莫承熙用種極為深沉難測的目光瞅著她，他知道，她在極力證明自己，隻是她的身上有太多令他困惑的地方了，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吧！
按規矩，大年初一，他們還是要留在月桂山莊，想到孤零零一人在碧水灣的伊娃，莫承熙心裏愧疚不已，如果不是小然突然地出現，現在她應該和他一起在月桂山莊過年了。
下午的時候，趁孩子們陪著長輩在花園賞花，他偷偷地溜了出來，回了趟碧水灣。
這個時候，伊娃正和羅絲在打掃專屬於葉芊然的儲藏室。
葉芊然把自己從小收集的寶貝兒們都放在了裏麵。
自從葉芊然出事之後，每年的大年初一，羅絲都會把這裏親自打掃一遍。她原本不想讓伊娃幫忙的，但看伊娃很堅持，也就不再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