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節 犀利的眼神
宮占山感受到眼前場景突然發生了變化,頓時明白了身在何處。如今也隻有武皇天後的領域讓他無可奈何,換做他人,即便九級大能宮占山也能在速度上有一拚。
宮占山對著幻境一抱拳,“天後陛下,生身父母恩重如山,占山懇請陛下放我出去。”
一團霧影出現在宮占山不遠處,“你怎麽知道是本宮而不是武皇?”水之月說著從領域之內顯現出了身影。
宮占山看了看天後幻化出的景色,苦笑道:“陛下,武皇可不會幻化出如此秀麗的風光,他幻化的不是星辰大海就是氣勢輝煌的大場麵。也隻有您天後陛下,才會展現出大自然真實的一麵。”
水之月不禁一怔,饒有興趣的看著宮占山,“是嗎?那你給本宮說說,兩者之間的意境孰高孰低?”
宮占山心急的看著水之月,“陛下,如今家父遭難,我現在哪有心思跟您論道。懇請陛下放我一馬,事成之後我保證再回到冰川。”
水之月微微一怒,目光之中綻放出了威壓之力,普天之下恐怕也隻有這小子敢違背她的聖意。換做他人,隻要她水之月開口,沒人敢不回答。
感受到天後的怒意,宮占山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好,我說還不行。”
宮占山知道他還沒能力突破天後的領域,想了想說道:“陛下,武皇的幻境雖說氣勢博大,看似在參悟天地星辰,實則是落入了迷境。反倒是天後陛下的草木叢林溪流潺潺,更接近天地大道。正所謂道法自然,無為而無不為,就比如遠處翻飛的那隻蝴蝶,在陛下眼裏是您幻化出了蝴蝶,但是在蝴蝶眼裏,誰又敢保證不是它幻化出了您。誰是真誰是假,誰又能說的清楚?”
水之月詫異的看著宮占山,這一瞬間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如此深奧的禪機竟然出自隻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口中,實則把水之月驚嚇了一跳。
看著水之月如豬哥一般的表情,宮占山心說多虧老子不會背誦整本道德經,不然背出來沒準能嚇死你。不過莊周夢蝶的意境,也夠你吃一壺的了。
水之月冷靜片刻,讚許的看著宮占山,以一種世故的口吻說道:“宮占山,你小子悟性確實非同常人,不過木秀於林也未必是件好事,很多嘉年才子年輕俊傑,也不過是華光一閃轉眼即逝。所以說,能夠活下來,你才有資格去感悟境界。”
宮占山心中不禁有些吃驚,他原本以為天後是要阻止自己,或者是如同穎兒那樣封閉氣脈打入冰牢。但是聽水之月的口氣,倒像是出於好意怕他損落。
宮占山一抱拳,躬身說道:“晚輩不才,承蒙陛下誇讚。您說的不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甚至說天妒英才往往會損落。但這就是人生,如果為了活著而苟且偷生甚至沉淪避世,那又跟那些沉迷的愚者有什麽區別。就像這一次,若是家父因我而遭難,占山心中永遠也抹不去對家父的愧疚,那還談什麽感悟境界。其實磨難也是一種修行,璞玉不經千刀萬刃,永遠隻是一塊頑石。所以晚輩再次鬥膽,懇請陛下開恩。”
水之月心中震顫,若不是宮占山修為級別低下,她覺得簡直就是麵對著一位睿智的耄耋老者。
水之月歎息了一聲,問道:“宮占山,本宮想知道你小子身上到底藏了多大的秘密,值得那老白狼不惜得罪本宮的人,也要拿你試問?本宮相信若是沒有相當的代價,他們不會這麽做。”
宮占山心中一緊,他知道有些事情經不起調查,特別是天後這樣的大能要想挖掘以前的事情,很容易能夠辦到。
宮占山看著水之月,深吸一口氣正色的說道:“陛下,實不相瞞,那宗澤與我有仇。當年我們宮家祖地二百餘人慘死在他的手下,他的傷也是拜在下所賜。所以宗澤的出現,才讓他縢爾日勒鬼迷心竅劫持了家父。”
“那你說說,能有什麽值得縢爾日勒,鬼迷心竅到如此地步?”
宮占山麵色嚴肅,異常冷靜的說道:“是~當年九重之主葉玄尊的攝魂令。”
水之月手指微微一顫,“那這麽說,你知道攝魂令的秘密?若真是這樣,縢爾日勒確實值得冒險。”
宮占山裝出一副淒慘的笑容,“陛下,自從占山在秘境之中得到了魂力,那宗澤一直懷疑在下得到了攝魂令。其實,這天下根本沒有什麽攝魂令,師尊木靑主留下的遺物之中,初代木主就明確指出葉玄尊死的突然,根本沒有留下任何的修行心法。所為的攝魂令,隻不過是玄靈一族臆想出來的罷了。若是葉玄尊真要是留下了攝魂令,試問陛下,從四主分裂到現在,這一二百年裏有誰得到過它?玄靈一族要是擁有攝魂令以及兩大神器,您與武皇還能壓製住他們嗎?”
水之月很冷靜的看著宮占山,這些事要是放在幾年前,或許她會沉迷的追索下去。但是現在,水之月反而覺得過於執著這些身外之物,會成為提升境界的一種阻礙。雖說她也想得到兩大神器以及所謂的攝魂令,那不過是為了秘境以及尋求往事的一段真相而已。
水之月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本宮還沒有無聊到沉迷其中。在本宮眼裏,不管神器也好攝魂令也罷,有緣者得知,無緣者求之不得。就算你小子身藏攝魂令,相信早晚有一天會公布與眾。不過這次蒼狼之行危機重重,恐怕你小子沒能力應付這一切。”
宮占山吃驚的看著水之月,忽然激動的問道:“陛下,您答應讓我去蒼狼了?”
水之月冷哼一聲,“本宮現在又有些反悔,你小子就這麽死了,確實有些可惜。”
宮占山心中一喜,“陛下,那白狼部觸犯陛下聖威,您是不是要~?”
水之月眉目一瞪,“誰也不敢冒犯本宮聖威,你小子不用拿這些話來激怒本宮。你聽著,想辦法活下來,本宮希望能看到你小子成長起來的那一天。這世上難得有一個清醒之小家夥,本宮還不想看著你這麽早夭折。”
水之月說著,領域之內的景色發生了變化,所有的幻境消失,宮占山發現已經從寒冷的冰雪之川,來到了茫茫的大草原上。
“這是~?”
“西行不足百裏就是達曼城。宮占山,好自為之吧。”
“陛下等等!”
宮占山喊住了天後,鄭重的躬身一拜,“陛下,若是占山遭難,還望陛下念在今日論道之情,對紅葉網開一麵。”
“她的事不用你操心,若是你小子能活下來,準備好厚禮,去天外天迎娶紅葉。要是死了,本宮就讓紅葉那丫頭為你殉葬。”
水之月的身形虛幻,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聽著水之月威脅的話語,宮占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不知她是為自己好,還是真的要把紅葉殉葬。宮占山也顧不得想這些,既然到了白狼部的地界,還是先去想辦法營救父親和安世海再說。
宮占山沒有化翼飛行,而是踏著大地一步一步朝著達曼城方向走去。宮占山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草原之上,空域之中,水之月並沒有離開。而且水之月的身旁,還多出了一個身影。
“炎天,這裏是你的地界,看在你炎天的份上,本宮不予那老白狼計較。現在那小子已經去了達曼城,你就不怕縢爾日勒真的殺了他?”
武皇背負雙手俯視著大地,淡淡的說道:“這小家夥不是短命之人,在本皇的領域之中,我對他動用過天機術。”
水之月微微一怔,“你觀到了他的未來?”
武皇搖了搖頭,“天機沒有顯現出他的未來,此子的命運一片混沌。”
“炎天,本宮好意提醒你,天機術不過是小道爾,執著於此反而會墮入迷境。”
武皇不屑的笑道,“遇境破境才能提升,難道不是嗎?”
水之月一聽,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說連宮占山都能看出來的問題,武皇卻依然還沉迷於星辰大海之中。看來在意境的感悟上,武皇炎天還不如一個宮占山。話不投機,水之月也懶得再說,直接進入領域消失在天際。
白狼部的縢爾日勒做夢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宮占山,竟然驚動了兩位天境大能。
……
白狼部達曼城,華燈初上,城內依如往日安靜祥和,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如梭。宮占山身穿一身牧族服飾,臉上還粘了滿臉的絡腮胡,像是一個粗狂的蒼狼人一樣,坐在尊主府不遠的一個角落裏喝著達曼茶。
宮占山看著尊主府偏門進進出出的馬車,強大的魂力早已覆蓋了整座尊主府。別看宮占山的修為不高,無形的魂力連晴川尊者都發現不了,宮占山根本不擔心會引起縢爾日勒的懷疑。
尊主府內,宮占山以魂力感受到了父親宮青坤與姨娘趙氏。另外的房間,也看到了盤膝而坐的安世海。宮占山無法查探安世海的身體,想來應該是封閉了靈脈。這一點倒是難不住宮占山,借助如意斧的震蕩之力,他完全可以替安世海解開封印。不過要想帶著父親和二姨娘離開,對於宮占山來說確實有不小的難度。
宮占山沒有發現域主查天浩,隻觀察到了縢爾日勒叔侄二人。他不認識騰爾哈丹,但是從對方的氣勢上可以看出,級別不會低於縢爾日勒。宮占山不禁有些為難,且不說尊主府被戒備森嚴強者如雲,就算能夠救出三人,想逃離出去也很困難。畢竟安世海隻是地品八級靈力,獨自一人逃走還算勉強,若是帶上一個人的話,其速度可要大打折扣。而宮占山一個人,更是無法帶著父親和姨娘同時遠行。
宮占山正苦苦思索著該怎麽救人,忽然心中一怔,魂力之中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目標。一名駝背老者,正推著一輛泔水車從尊主府西麵的車道門走了出來。
宮占山站起身,看似漫不經意的走著,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不大一會兒,宮占山的身影出現在那推車老者的身後。在昏暗的燈火之下,宮占山沒有上前詢問什麽,隻是默默的跟著,一直從城內跟到了城外一片樹林。宮占山不認識這個老者,甚至感受不出他的修為級別。但是老者那雙隱藏不住的犀利眼神,宮占山至今記憶猶新。
天色陰暗,黑壓壓的伸手不見五指。宮占山忽然驚奇的發現,泔水車停在路旁,而那神秘的駝背老人竟然從魂力的感知中消失了。
宮占山不禁吃驚的停下了腳步,幹脆收回了魂力,“氣息融入?在叢林之中跟老子玩捉迷藏,簡直是班門弄斧。”
宮占山激發出青木鬥氣,看似閑庭信步的向叢林走去。宮占山剛進入林中,一個看似山石的陰影之中閃出一道寒光,對著宮占山軟肋刺了過來。
宮占山早有防備,身形一晃留下一道殘影,而他的手掌,已經橫在了對方的咽喉之上。駝背老者震驚的看著宮占山,沒想到刺中的居然是一道殘影。
“多麽熟悉的眼神,石湖城一別,本以為會在白楊林見到你。”宮占山說著伸手一抹,抹去了臉上的絡腮胡。
“是你?”
駝背老者直起了腰,眼神之中透著震驚之色。身為落鳳域暗夜之王的段海,沒想到不到兩年的時間,宮占山竟然能一招置他於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