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各自的傷悲
黑暗的小屋內沒有任何陳設，隻有一扇門和嚴嚴實實的牆壁，連窗戶也沒有，陰暗潮濕，隻有一盞蠟燈掛在側麵的牆壁。一個金綠色頭發的少女昏睡在地上，沒有任何知覺。
過了一會兒，好像是感覺到了什麽，少女皺了皺眉頭，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輕輕地動了一小下，肩膀上的疼痛讓維妲忍不住“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秀氣的眉毛擰在一起，咬著牙坐了起來。
環顧四周，隻有長兩米寬兩米的小地方，又陰又冷，沒有窗戶，隻有門上有一個矩形的窗口，中間還有幾個豎杠，看起來像是監獄，連一隻老鼠都鑽不進來。
維妲坐在地下，回想之前發生的事。那時一個麵具男出現，操控了亞德裏恩和夢娜，自己被射傷，然後呢？什麽都不記得了。
蓋文、夢娜、亞德裏恩在哪裏呢？既然這裏是監獄，那他們會不會也被關在了這裏？
“有人嗎？”維妲發出的聲音嘶啞而難聽，把維妲自己都嚇了一跳。自己這是幾天沒喝水了？
周圍靜悄悄的，估計一根針掉在地下都能清晰地聽見。
看來他們不在這裏。但是，為什麽要將她一個人扔在這裏呢？自己身上所有東西都被拿走了，這個房間裏也沒有任何擺設，怎樣才能出去呢？
維妲忍痛站起身，在門前踮起腳尖從那小框向外看去，沒想到，外麵隻是一個昏暗狹窄的通道，隻有兩三米長，連接著向上的樓梯，再遠的，維妲便看不到了。
突然，外麵傳來一陣開門的聲音，在這空蕩的房間和通道處還有回音產生。維妲果斷地躺在地上裝睡。
門“吱呀”一聲被人開啟，腳步聲慢慢靠近，維妲不敢睜眼睛，心髒已然狂跳不已。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那天戴著麵具的黑袍男。
雄厚的聲音被麵具遮擋著發出“嗡嗡”的聲音，聽起來很是詭異，語氣冷淡。
“喂，起來，別裝睡了。”
維妲隻好睜開眼睛，但是卻沒有坐起身來，因為傷口實在是太疼了。
那黑袍男拽著維妲的胳膊，一下子把她從地上拎了起來，維妲疼得差點掉出眼淚。她秀氣的眉頭緊鎖著，有些不滿地盯著那個隻露出眼睛的麵具。那人湊近維妲的耳邊，像是在引誘犯罪的人。
“喂，你的靈，是什麽？”詭異的聲音有些讓維妲不舒服，她偏過臉去，眼睛裏滿滿的嫌棄。
“我不知道，我至今還沒有用過靈。”維妲冷淡地說道，真希望這個惡心的男人快點離開。
“哦？”他怎麽從未聽說過有人不用靈生活的呢？
維妲轉頭看見那人打量她的樣子，分明是沒有相信她所說的話。下一秒，那人就伸出強有力的手捏住了維妲的脖子。維妲的兩隻手使勁地想扒開那人的手，可無奈越來越無力。維妲的眼中噙著淚花，臉色漲紅。
“如此美麗的顏色，怎麽可能沒有靈？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的靈是什麽？”那人慢悠悠地說著，像是在欣賞維妲掙紮的模樣。
“真的……不，不知道……”維妲隻覺得自己渾身已經沒有了力氣，所有的氣都隻出不進，血一陣陣的向頭頂湧去。
維妲感到眼前一片片發黑的時候，那掐著她脖子的手突然鬆開，維妲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輕咳起來。肩膀的傷口本來已經結痂，但是因為她劇烈掙紮的時候又撕扯開來，血又大量淌出，染紅了她身上有些髒亂的白衣。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那令人顫抖的聲音像是來自地獄，冷酷而陰森，維妲甚至可以想象他麵具下的臉是怎樣的令人心驚。
“我不知道。”維妲虛弱地說道，依然不改口。這人一定是想利用靈的人，所以才會這麽在意自己的靈是什麽。他為什麽要操控亞德裏恩和夢娜呢？
“不知道是嗎？”麵具下麵陰鶩的雙眼此刻迸發出強烈的危險氣息，那種令人心驚膽戰的危險令維妲不敢去想接下來會發生什麽。維妲真的害怕了，她怕這個人，他好像是從煉獄裏爬出來的惡鬼。他不是那天的那個麵具男，那個麵具男不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危險氣息。
“進來吧。”那男人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維妲，門外一個人影閃了進來。
“這個女人是個廢物，送給你了。”麵具男留下這麽一句話，轉身向外走去。
“嘿嘿嘿。”尖銳刺耳的笑聲從維妲的頭頂傳來，就像金屬與金屬相摩擦的聲音令人厭惡。
維妲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身高極低的老頭兒站在她麵前，一雙凸出的眼球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看，他站著隻比坐著的維妲高一點，他的臉、脖子、手上全部布滿了紫黑色的螺紋，互相纏繞盤旋，看起來很是詭異。鷹鉤鼻尖得可怕，嘴巴一咧居然大如杯口，尖尖的牙齒似乎能將人撕爛，灰白濃密的齊耳短發淩亂地炸在頭上，末端向外翻卷。
“嘿嘿嘿嘿……”那個怪人還在詭異地笑著，維妲隻覺得頭皮陣陣發麻，那人往前邁了一小步，更加逼近維妲。
“你想做什麽……”維妲跪坐在地上，向後艱難地挪去。可是房間隻有巴掌大小，很快，維妲就碰到了牆壁。她依然往牆角縮著，似乎能換來一點點安全感。
那老頭很快就移到維妲麵前，維妲蜷縮在地下，將腦袋埋在自己的臂彎裏，緊緊閉著眼睛。她的心裏祈禱著，希望這個人能夠趕快離開，又或者，誰來救救自己。
救救我……我好害怕……
蓋文的臉出現在腦海，維妲猛然睜開了眼睛。就在這時，怪老頭向維妲灑下了一點粉末，粉末很快被維妲吸入，慢慢地，維妲的肌肉感到了緊張和麻痹，並且無法如常活動。
她想要站起來，卻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動彈，雙手也垂落在地上，雙腿也慢慢伸直，就像是放在角落的洋娃娃的姿勢坐在牆角。
就在這時，那人一把扯爛了維妲肩膀的衣服，她的瞳孔急劇一縮，尖叫聲隨之從喉嚨裏發出，“不要！——”
光潔的肩膀露出，傷口還在汩汩地冒著鮮血，維妲的恢複能力雖然比別人快，但是這穿透肩膀的傷可不是這麽快就能好的。
“傷口！嘿嘿嘿……”尖銳刺耳的聲音此時夾雜著興奮。他又掏出一個紙包，像對待什麽珍貴之物一般，輕緩地打開那紙包，不讓一點粉末飄散開去。
他彎起嘴唇，嘴角提到了耳朵根，眼睛散發著愉悅的光芒，詭異地笑容讓維妲恨不得現在就死去。
“嘿嘿嘿！……”他將粉末小心翼翼地全部傾灑在維妲肩膀的傷口處。
“啊！——”維妲尖叫出聲，撕裂般的疼痛感一陣又一陣地席卷而來。此刻傷口變得滾燙起來，周圍完好的皮膚也像是被火燭灼燒。肌肉的麻痹感沒有了，維妲捂住肩膀滾在了地下。
“啊！——啊！！！”她的額頭溢出細密的汗珠，臉色也變得煞白，秀氣的眉頭打了結一般緊縮在一起，清澈動人的眼睛中充滿著血絲。她哭泣著，叫喊著，在那怪老頭的腳底下不斷地翻滾著。渾身的每一條神經都在顫抖著，疼痛著。
“嘿嘿嘿……”那人還在笑著，發黃的尖牙令人作嘔，凸起的眼中迸發出奇異的光彩，像是在欣賞一場美豔絕倫的好戲。
疼痛感擊潰了維妲所有的意識，她發瘋一般地向牆上撞去，額角處的血塊令人觸目驚心。她暈了過去，沒有了意識，也好，這樣就不會痛了。
狐狸耳朵的尖稍稍動了動，蓋文掙紮著睜開金色的雙眼，長長的睫毛像是羽翼一般遮掩著漂亮的眸子。
“醒了？”麵具男的嗡嗡聲。蓋文的目光一下子就變得犀利起來，不似剛醒之人的朦朧。
發現自己被捆著趴在地上，蓋文想要借助燈光解開自己的繩子，卻發現自己的靈像是消失了一般，怎麽都無法利用。
“別費勁了，這屋子有禁咒，無法用靈的。”麵具男“好心”地提醒道。
“蓋文？”夢娜的聲音有些虛弱沙啞，輕輕地喚了一聲蓋文。
蓋文扭頭看向夢娜，發現她已不似先前那樣被人操控，眼睛也恢複成了可愛的粉紅，蓋文稍稍放心了一點。要是和夢娜對打，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你是什麽人。”蓋文掙紮著坐了起來，目光如炬，危險的神情幾乎將那麵具男生吞活剝。
“我是什麽人你不用知道。隻是，你們必須乖乖地聽命於我。”麵具男根本不懼蓋文那一點點淩厲。
“嗬，你憑什麽命令我們？”夢娜的周身無時無刻都有一種高傲的氣質，粉色的水眸中是滿滿的不屑，無論此刻她有多麽狼狽。
“就憑，這個。”一個精致的音叉出現在麵具男手中，他放在手上把玩著，看似不經意的震動，夢娜的眼睛卻變了顏色，毫無焦距。
蓋文看見了夢娜的變化，又狠狠地盯著眼前的麵具男，真想目光如刀子一般狠狠地刻他的肉。可惡！居然控製夢娜來牽製他！
“如何？”麵具男的語氣輕浮而輕視，斜睨著地下的二人，看向他們的眼神就像看著兩隻絲毫不起眼的螞蟻一般。他不再震動音叉，夢娜也漸漸恢複了神誌。
“該死！你居然控製我！”夢娜掙紮著，強烈的自尊心不允許她被別人操控，更不許自己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玩弄。
“你們隻能服從於我。”麵具男坐在椅子上，一手撐頭，手肘靠著椅子的扶手，誌在必得。
“這個是你們的任務書。”麵具男隨手一揚，一張紙飄到了蓋文和夢娜跟前。“天亮前回來。”隨後捆綁住兩人的繩子自動解開。
蓋文撿起地上的紙片，地圖，還有“不留活口”四個字。兩人的臉色皆是一變。夢娜尖叫道：“瘋了嗎？你明知道我的靈沒有什麽攻擊性可言，蓋文的靈在無光的時候不能用！你這不是讓我們去送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