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寒螣
維妲被裹得像個粽子,那人一把將她扔在床上。維妲四肢無法動彈,在床上滾來滾去。邊滾邊罵:“混蛋!你怎麽不殺了我!”維妲從床的一邊滾到了另一邊。
那人倒是不著急,坐在凳子上翹著二郎腿聽著維妲的罵罵咧咧,倒了一杯水喝著,全當聽不見。
維妲也真是氣瘋了,怎麽都掙脫不開束縛自己的那層布。滾來滾去竟然滾到了床邊上,隻聽“嘭”的一聲,倒在地上的維妲痛得齜牙咧嘴。
“罵完了嗎?”那麵具男冷淡著語氣,走近維妲。
那麵具男想要伸手把維妲拽到床上,維妲卻咕嚕到了床下的最裏麵,這讓那麵具男很是無奈。
“出來。”
“……”
“出來!”
“……”
一時間,那男人沒了動靜。維妲還在不停蠕動著,想要把身上的白布弄掉。
“嗬嗬,不知道和你一起被抓來的那兩個人怎麽樣了呢。”幽冷的聲音從床外飄來,維妲的腦袋“嗡”的一聲,不知作何反應。
他剛剛說了什麽?那兩個人?眼前出現的是那個金色眼眸的狐狸耳朵。
“聽說那隻狐狸受了傷。”淡定的話語從麵具裏麵吐出來,沒有絲毫感情。但是維妲不淡定了,她從床裏滾了出來。眼中還是濃濃的恨意,她恨不得將眼前這個該死的人碎屍萬段。
“瞪我?”那人以極快的身形閃至維妲身邊,一隻手直接掐住了維妲的脖子,好像弄死維妲就和弄死一隻弱不禁風的小蟲子一般簡單。維妲的眼睛腥紅一片,她依舊死死地盯著那個沒有任何裝飾的麵具。
維妲的臉漲得通紅一片,突然,一條蛇從維妲的方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竄向那男人的脖頸,張嘴就是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毒液注入了那人的血管,所到之處一片寒冷,他隻覺得那血管的紋路結了冰,很快就能凍結到心髒。那人慌了神,連忙鬆開掐著維妲的手,捂住了自己脖子上不斷往外冒血的窟窿,那血居然是純黑色,完全沒有了血的紅色,可見這蛇的毒性。
“該死!解藥在哪!”麵具下的臉龐已經變得蒼白,嘴唇也不斷地顫抖著,隨著那毒液越來越靠近心髒,他越發覺得自己很冷,就像處在極寒之地快被凍僵了一般,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寒冷。
這女人已經渾身是毒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一隻蛇纏繞在她的身邊,那隻蛇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看來是透明的,隻有發起攻擊的時候才能顯現原型。剛剛碰到這女人,自己已經把最後一顆能解百毒的藥丸吃掉了,該死。
“你把我捆著,我怎麽拿。”維妲一挑眉毛,表明自己有心而無力。
很快,那白布自行鬆開,不知道那人搞的什麽鬼,那看起來明明是普通的白布,卻怎麽都掙脫不開,居然連連接在一起的縫合口都沒有。
維妲左手抓著那白布遮擋著自己的身體,右手快而狠地掐住了那麵具男的脖子,此刻顯出她的手小了,但是殺傷力還是有的。她瘋了,一切都是被他逼的,她隻想殺人,殺了他。
那人的臉很快就漲紅,氣也幾乎隻進不出。
“你……你殺了我,你的那兩個同伴,也別想活著……”那人斷斷續續地說道,其實他並不確定說這話是否能夠讓她放了自己,畢竟這個女人已經到了殺人不眨眼的地步。看來這十幾天來的折磨,終於能讓她成為合格的“必需品”了呢。
維妲手上的勁慢慢小了,最後,她垂下了手。
“咳……解,解藥。”他已經冷到不行了,好冷,好冷,渾身打著哆嗦,說話的時候嘴唇也是顫抖著的,隻覺得那寒氣已經將自己逼入絕境。
我怎麽知道解藥是什麽?維妲在心裏暗自著急,要是這人死了,那會不會真的把蓋文他們殺了啊。
一個蒼老年邁但是格外雄厚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你的一滴血即可,多了他仍會死。”
維妲將信將疑地轉頭,想看看那條蛇是不是趴在自己的肩膀上,她一想起自己的身上有著向藤蔓一樣纏在自己身上的蛇,汗毛就忍不住立起,雞皮疙瘩起了滿身。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擠出一滴血放到了那麵具男的眼前。
“幹什麽?”那男人沒好氣地問道,伸出手指想幹嘛,蠢女人。
“你把麵具摘了。”維妲當然也沒好氣地回答,畢竟這是她的仇人。
那麵具男居然乖乖聽話,反正自己也要死了,聽她的吧。
麵具下的臉,冷峻剛毅,平眉杏目,銀發銀瞳。此刻他嘴唇和臉幾乎是一個顏色,打著哆嗦。他好像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疲憊地坐在了地上。
維妲蹲下,將沾有一滴血的食指放在那人的唇邊。
“幹什麽?”那人一臉嫌棄,緊皺著眉頭。
“舔。”維妲不想和他有半句廢話,一個字讓那人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舔?居然如此不知羞恥地讓他舔她的手指!?
那人來不及說什麽,就被維妲捏著下巴,把她的手指伸進了他嘴裏。那人銀色的眼睛瞪得老大,僵在了那裏。
隨後,嘴裏傳來了極苦的味道。苦得那人立刻奔向桌邊慌亂地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地吞咽下去,但是舌頭上的苦味依舊沒有減弱半分。
該死,居然苦成這樣!這是人血還是毒藥啊!但很快,他的身體不再感到寒冷,恢複了正常。
維妲看見那人不對勁的神情,好像是吃到了一把鹹鹽一樣。一滴血,他至於嗎?於是她把手指伸進自己嘴裏,想知道有什麽奇怪的。
他轉頭一看,發現維妲像個三歲小孩兒一樣吮吸著自己的手指,還是剛剛塞進他嘴巴裏的那根手指,他不淡定了。這個女人,真惡心。
維妲的表情不太好了,怎麽會這麽苦!她吐出自己的小舌頭,臉都抽在一塊兒了,但是看起來異常俏皮。
過了很久,那苦味才從嘴裏消失,維妲整個人都不好了。不過想想,沒事,至少不怕蚊子咬了。
“嗬,沒想到百德比居然把你弄成這個樣子,比他還厲害的毒人。”那銀發男一隻手抓著麵具,又戴在了臉上。他盯著維妲脖子上的花紋看,藍黑色,證明她得到了那條蛇的認可。
那蛇乃是萬古契約神獸——寒螣,書籍上記載不多,隻知道它是從極寒之地中的冰潭進化而成,是蛇中之王。這蛇身蹤詭異,在漫漫時間中隻契約過一個主人,就是已經死去的百德比。他從小癡迷毒物,常與劇毒之物相伴,製作的毒藥從來沒有過解藥,他以身試藥,造就了他那一身百毒不侵的身體。
他鑽研毒物書籍,得知世上有寒螣這一毒物,他便行走於各處極寒之地,終於在這片大陸以北的一座冰島之上,找到了寒螣。
但是,百德比如此精通毒術,那蛇也終究不肯依附於他的周身,隻是在百德比需要之時才會出現,而如今,眼前這個女人,身上的藍黑色螺紋已經證明,那蛇承認了她,依附在她的身邊,果然是認定了她才是真正的主人。
“毒人……”維妲看著自己身上的花紋,簡直就像是怪物才有的花紋,如今在她的身上,顯得那樣駭人。
“你,隻有臉是沒有毒的,其餘的地方,連骨縫裏都是劇毒。誰都碰不得你,這是那條蛇的脾性,加在了你的身上。嗬嗬。”那人冷笑出聲,語調也是陰陽怪氣的。
維妲眼裏全都是冰冷,她望向眼前的男人,突然,她笑了,聲音還是依然難聽。
“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毒死你的。”維妲笑得及其詭異。
麵具男突然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絲毫不懷疑,這女人已經瘋了,瘋得徹底。就算此刻用她的同伴壓製住了她,但是,難保她有一天抽風把這裏所有的人都毒死。
“那我等著。”麵具男留下這麽一句話,就走了出去。已經到了夜晚,他才推門進來。
“你的衣服。”麵具男還是那萬年不變的冷漠語調,把衣服扔在維妲旁邊。此刻維妲就躺在床上,沒有睡覺,兩個眼睛空洞無比。
聽見那麵具男的話,她手撐在床上坐起身,金綠色如海藻般的長卷發性感地垂在胸前,蓋在她身上的薄布隨著她細嫩的肌膚滑落下來,暴露得一覽無餘。
維妲絲毫不介意,沒關係,這身體已經被玷汙了,還能髒到哪兒去呢?
“你不知道女人是要穿內衣的嗎?”維妲赤,裸著身體坐在床邊,一手拿起衣服,鄙夷的笑綻放在她的嘴邊。
那麵具男愣住,兩人間的氣氛突然有些尷尬。
“不知羞恥的女人!”隻聽“嘭”的一聲,那人摔門而出。
不知羞恥?羞恥是什麽?嗬……
“王上,您先離開。”索尼奧一手舉著火把,將塔羅斯護在身後,他的另一隻手緊緊握住塔羅斯的手腕。
“嗷~”狼的叫聲在黑夜裏顯得格外陰森,他們被群狼團團圍住,它們死死盯著眼前的兩人,好像已經聞到了肉味,嘴裏的口水淌到了地下。
“不用。”塔羅斯推開索尼奧握著他的手,隨後,將自己的麵具摘了下來,露出一雙血紅的雙眼。
“嗚~”那些狼居然是露出了膽怯的樣子,低著眼睛偷偷地瞄著塔羅斯。很快,頭狼就發出了聲響,所有的狼夾著尾巴灰溜溜地跑了。
“王上,這……”
“這雙眼睛,有的時候還是挺方便的……”塔羅斯的右手摸上眼角,眸子裏是掩飾不住的憂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