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6 你愛我嗎
看著顧承域新開湯盅的瓷蓋，一股濃鬱的中藥味立即撲麵而來，韓念芯臉色大變，跳下床直奔浴室，她無力地跪在地上，對著馬桶狂嘔腹中慢慢的酸意。
顧承域順著她的脊背輕撫，同時拿了紙巾替她擦拭。
自從顧承域得知她懷孕後，就不準她再吃抑製孕吐的藥，美其名曰孕吐反是很正常的事，漸漸就會緩解，可她很清楚，他阻止她吃這藥，眼睜睜地看著她每天吐得死去活來，隻是不想這類藥影響她肚子裏孩子的發育。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擔心，她是詢問了好幾個醫生，確定這由植物提煉出來的緩解孕吐的藥對孩子沒有傷害時，她這才選擇服用。
就算無可奈何接受這個孩子的到來，母愛的天性也不允許她傷害肚子裏的孩子。
“還好嗎？”顧承域似乎有些緊張，扶著她起身，很是擔心的樣子。
韓念芯發現顧承域最近經常流露出對她的這種關心，但她一點都不稀罕，她才不需要他關心孩子的時候順帶施舍她一些關心。
顧承域也是最近才知道女人懷孕的時候原來這樣的痛苦和艱難，所以他此刻打橫將韓念芯抱了起來。
韓念芯一驚，開始掙紮。
顧承域眼神一黯，露出這些天難得的霸道和強勢，冷肅道，“讓我幫你。”
韓念芯有一秒的怔忡，因為他強勢命令她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一絲真誠。
知道顧承域向來都不會給她反抗的機會，她圈著他的脖子，穩住自己後，低下頭，不再掙紮，也不去看他。
輕偎在他懷裏的時候，她聞到了他身上熟悉而好聞的男性味道。
顧承域將韓念芯輕輕放回床上，豎起枕頭，為她調整舒服的位置，並將薄被拉高，替她蓋上。
他深望著她，她的眼神不願意正視他，他慢慢握起她的手。
她倏然一震。
他緊緊跟她十指相扣，道，“我說過，隻要你乖乖聽話，我會讓你有段很愉快的產程。”
“如果你不出現在我麵前的話，我當然會很愉快。”她完全的冷漠。
他看著她，似乎被她的話觸動，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些，目光也更深沉了些許。“念芯，不要自恃自己有孕，就這樣的忤逆我，你知道我不喜歡得寸進尺的人。”
他是一個很輕易就能讓人懼怕到心裏的人。
就快要走了，她不應該再惹出事端。
抽回被他握著的手，她把兩手緊緊地交握在薄被下，撇開頭，以很自然又不得罪他的輕緩聲音道，“我不需要你的關心，我既然想要離開，就一定會照顧好我自己的身體，絕不會失去這唯一的機會。”
她必須承認，她此刻無法直視他，是因為她居然很容易就會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一絲認真，好像他是真的在關心她。
“那就再努力一些，就憑你這樣的身體，我很難想象你能給我生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
淡然丟下這句話，他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間。
……
韓念芯孕吐得相當嚴重，也許是她的體質容易過敏，即使在不吃任何東西的情況下，她的胃也一直處於滿脹的狀態。
隻要有任何的異味或著大點的肢體動作，她就立即嘔吐不停，加上這兩天因為天氣突變受寒感冒，她整個人更是難受萬分。
韓念芯無力地靠在床頭，由於顧承域下午有個重要的會議，所以今天下午沒有回來，她望著空洞的房間，莫名的一股傷感油然而至。
想到再過不久她就會離開這裏，去一個顧承域永遠都無法找到的地方，她的胸口竟湧起一股酸澀。
她當然不是舍不得他，畢竟她從來就沒有想過跟他走到一起，她隻是很悲傷，如果他們之間交集隻停留在七年前，那該有多好，至少，未來她還能夠去回想那段回憶，遺憾自己曾經錯過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
可是現在，她絲毫都不敢去回想過去，因為這會讓她想起，他這段日子對她的羞辱。
眼眸莫名紅了……她突然很想自己的弟弟妹妹。
突然有人掬著她的頭發，韓念芯一驚猛回頭，隻看見傭人小美在拿著發梳站在她的身後。
“韓小姐……顧先生剛剛打來電話，他說他待會兒會來接您出去吃飯，我幫您整理一下妝容。”
韓念芯怔了一下，“出去吃飯？”
小美點點頭，“顧總是這麽說的，好像是有個應酬。”
韓念芯心頭抽了一下。
她就知道，他對她的關心是虛偽的。
明明知道她被孕吐和感冒折磨，連喝湯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他居然還要她出去應酬。
之前他也帶她出去應酬過幾次，但那似乎是有錢人帶情人炫耀的聚會，他跟那些人閑話應酬的時候，她就跟其他幾個女人坐在一旁探討各類時尚……全程被他當做空氣一樣。
而他此刻，居然還要她陪著他出席那樣的應酬？
顧承域，他是有多討厭她啊!
……
顧承域輕輕推開臥房的房門走了進去。
傭人小美立即就小跑了過來，“顧先生，韓小姐她……”
顧承域對小美做了一個噓的姿勢，目光落在了床上韓念芯的睡顏上，
小美立即把聲音放小，輕聲道，“顧先生，我已經告知了韓小姐您回來接她出去吃飯，可韓小姐她不願意我幫她換衣服，她已經睡著了……”
顧承域點了下頭，揮手示意小美退下。
小美離去後，顧承域坐在了床沿。
即使是在睡夢中，她的眉心仍是皺著的。
似乎從那晚在別墅發生不愉快之後，他就不曾見她舒展過眉頭。
這樣的韓念芯，不是他所熟悉的韓念芯。
記憶中的韓念芯，是個極度自信和活潑開朗的女孩，不像這般的憔悴，更不可能如此的憂鬱。
他伸手掬起她的發，想到過去他也曾這樣的動作，隻是她那時候的頭發比現在還長，漂亮極了。
韓念芯緩緩睜開眼，映入眼瞳的是顧承域深情而疼惜的凝視，半夢半醒間，她分不清楚眼前出現的人是在夢中還是在現實。
在帶著病的模糊意識裏，她虛軟地伸出手，撫著他俊逸的眉峰，再撫過他的鼻子，他的唇……
這一刻她的眼睛裏盛滿曾經的那股愛戀，不再刻意隱瞞和保留，“我為什麽總是夢到你。”
她輕聲說道，有些驚訝夢境裏的觸感竟這樣的真實。
顧承域執起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她的手心，“你愛我嗎？寶貝……”
她的意識根本是不清楚的，她甚至有些沒有聽清楚他說的話，望著他，竟連他俊逸的臉龐都看不清楚……
慢慢地，她疲累地閉起沉重的眼皮。
一直在想，他說了什麽，他在跟她說什麽……為什麽她一句都聽不到？
…….
小美從外麵進來，剛好看到她費力地從床上起來。
小美連忙跑過來，輕扶住她，“韓小姐，睡了一覺，感覺好些了嗎？”
韓念芯靠在了小美幫她墊著的枕頭上，搖了一下頭，感覺頭沒有像之前那樣昏沉沉，反胃的感覺也好了很多。
“嗯，不那麽難受了……現在幾點了？”
“已經七點了。”
“七點？”韓念芯錯愕，她居然一覺從中午一點睡到七點，猛地想起下午小美跟她提到的事，她又問，“那……他有再打電話來嗎？”
小美自然知道韓念芯口中的他指的是誰，笑著說，“顧先生三點多就回來了，看您在睡覺，他就在書房忙。”
韓念芯愣了愣，“他三點多就回來了？”
小美點點頭，“顧先生好像很忙，來房裏看了您一眼，見您在睡覺就去書房了……不過，他中途也來看了您幾次，不時摸摸您的額頭，生怕您因為感冒而發燒。”
韓念芯笑了一下，語帶一絲嘲弄，“他對這個孩子，看來比我想象得還要上心。”
小美跟著說道，“顧先生哪是對孩子上心啊，顧先生是對韓小姐您上心……您看看他這麽忙還每天都抽大把的時間陪在您身邊。”
是嗎？
他如果對她這樣好，她和他的相處模式就不會演變成今天這樣。
外人永遠都不會知道他把她當做什麽。
韓念芯又笑了一下，將苦澀和酸意壓製在心底。
“韓小姐，我去跟顧先生說您醒了。”
韓念芯來不及阻止，小美已經走出了房間。
韓念芯陷入不想見到顧承域的掙紮情緒中時，小美又回來了，帶著一絲失落說，“韓小姐，顧先生要您盡快梳洗一下，陪他出去吃飯。”
小美自然是沒有料到，韓念芯卻一點都不意外。
他對她，又怎麽會有同情和憐惜？
韓念芯平靜對小美道，“你跟他說，我換好衣服就出去。”
與其在離開前跟他長生不必要的爭執，不如安分守己，或許可以給自己創造跟多的自由時間。
“好的。”小美點點頭就出去了。
……
韓念芯從房間出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一件枚紅色的洋裝。
枚紅色很顯氣色，加上她略施粉黛，看起來精神好了很多。
顧承域從書房裏出來，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眉心皺了一下，沒說什麽就走出了公寓。
她自然是跟在他的身後的，直到進了電梯才無奈跟他呆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裏。
她當然不會主動開口跟他說話，他也一如既往的冷漠，所以，他們之間的氣氛比陌生人還要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