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 你永遠不會知道
第一次，顧承域對嚴露晗如實的坦誠心扉。
雖然早就知道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嚴露晗還是在聽到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酸淚奔。
“不要哭。”顧承域疼惜地把嚴露晗挽進了自己的懷裏，輕輕拭去她眼角滑出的淚水，“聽我把話完。”
嚴露晗抬起淚眼模糊的雙眸，看著他。
他輕聲道，“有一種動心，叫做初戀，她曾經在我的生命裏占據最重要的位置，所以我不會否認，我迷戀她這個人……但迷戀歸迷戀，現實歸現實，我始終很清楚，這個女人，她擁有無人能及的演技天分，她可以輕易抓住一個人的內心，把人吞噬，所以，對她的動心，從以前到現在，從未增加。”
“那你為什麽還要送給她嬰兒用品和別墅？”
“因為隻有這樣讓她感動，讓她知道我對她舊情難忘，她就會很努力幫我孕育這個孩子，到最後我便能夠說服她將孩子的撫養權交給我。”
嚴露晗怔愕，“你是說……你所做的一切是為了讓她幫孩子的撫養權交給你？”
顧承域在嚴露晗散發著淡淡香味的發絲上親吻了一下，“我說過，我不會處理我自己的私事太久，如果不是中途她懷孕身孕而打亂了我之前的計劃，或許我們的婚禮早就已經舉行。”
就算再殘忍的人，也無法不理會自己的骨肉，何況，他是喜歡孩子。
嚴露晗怔愣，“所以……”
“所以今晚你如果沒有去找韓念芯，我料定她會來找我……而我會假裝對她舊情難忘，將婚禮延期，甚至告訴她，我會為了她而跟你‘離婚’，然後，她會心甘情願地把孩子的撫養權交給我……這樣，我的孩子從此以後不會跟她有半點的瓜葛，她也會在以後漫長的日子裏，在絕望和痛苦中知道什麽叫報應。”顧承域溫和的聲音裏似乎沒有半點情緒，卻讓人不寒而栗。”
“那麽明天……其實根本不會有婚禮？”嚴露晗怔忡地看著顧承域。
“是的，我已經讓歐秘書在明早對外宣布婚禮延期。”
“你料定韓念芯一定會在今晚來找你？”
“如果你今晚沒有去找她而破壞我的計劃的話……當然。”顧承域嘴角勾著一抹狂妄的自信，“她的眼睛裏，早已經盛滿對我的情意。”
Kingsly，你這樣有信心，是因為你知道韓念芯已經愛上你……
可聰明如你，也不會料到，韓念芯她今晚，甚至以後，都不會主動來找你告白。
因為……
你永遠不會知道，韓念芯她對你的愛，不止在這一年，七年前就已經開始。
所以，就算你真的對她戀戀不忘，她也會放棄跟你表白，放棄今晚這唯一跟你在一起的機會。
她深知，這個世界最不配跟你在一起的人就是她，而終有一天，在她帶著孩子離開你的世界以後，你會找到屬於你真正的幸福。
這才是真正愛一個人，隻希望他過得好。
……
韓念芯一直看著窗外陰沉的天。
她身著純白的病服，本就蒼白的臉龐襯得更加的沒有血色。
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她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也沒有吃東西。
護士關心地把她拉好被子，“韓小姐，變天了，我去叫人幫您拿件衣服吧！”
韓念芯仍舊無動於衷，眸子滯愣地看著窗外。
護士叫人去拿衣服的時候，歐秘書從外麵走了進來。
他手裏抱著一大束漂亮的花，“韓小姐。”
她連看都沒有看歐秘書，隻是呆呆地看著窗外。
看到韓念芯失去平日的光彩，整個人如沒有了靈魂一般沉浸在痛苦裏，內心善良的歐秘書沒有再像往日那樣對韓念芯不敬，他說，“這是總裁命我送來的花……抱歉總裁今天無法來看你。”
韓念芯終於開口，聲音卻完全不像是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人，沉靜淡漠，“他今天結婚是嗎？”
“不是的，總裁今天沒有結婚。”歐秘書連忙道。
韓念芯有些錯愕地轉過頭看著歐秘書。
不知是不是今日的韓念芯讓歐秘書產生了一絲憐憫，歐秘書補充道，“總裁本是今日舉行婚禮的，不過婚禮現場臨時出了點問題，總裁希望婚禮現場是完美的，所以將婚禮延遲了兩天……總裁此刻是在處理公事。”
眼睛裏的光亮，隨著歐秘書的話，逐漸的黯淡了下來。
歐秘書注意到了韓念芯的情緒，或許是為了給她一絲安慰，他說，“總裁說過會晚點來看您。”
“所以，我的流產，並沒有影響他跟嚴露晗結婚。”韓念芯帶著輕輕的笑，重新看向了窗外，明明是在笑，卻透著濃濃的悲傷。
這是歐秘書第一次看到悲傷的韓念芯，以往，韓念芯總給人一副高傲堅強的樣子。
歐秘書無法再殘忍的跟韓念芯為敵，所以語調轉為了親和，“韓小姐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韓念芯閉上了眼，歐秘書看到了她沉痛的表情。
……
歐秘書回到公司，去了總裁辦公室。
顧承域正在跟公司的幾位高管談論公事，他便默默地站在一旁。
直到所有的高管離開辦公室，顧承域才瞥了歐秘書一眼，同時還在簽著手裏的一份文件，“花送去了嗎？”
站在旁邊的歐秘書點了下頭。
過了很久，顧承域抬起眼睛又看了歐秘書一眼，“怎麽了？去趟醫院回來就變沉默了？”
歐秘書慢慢才走到辦公桌前，依然低著頭道，“沒什麽，隻是剛剛在醫院看到韓小姐，心底有些難受。”
顧承域合上手裏的文件，身子靠在椅背上，給自己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好整以暇地看著歐秘書，“說說看，難受什麽？”
歐秘書頭垂得更低了，似乎在心裏經曆了一番掙紮才說，“韓小姐看起來很悲傷，一點都不像平日淡定自若的她。”
顧承域拉開真皮座椅，起身，冷肅的背影屹立在落地窗前，“發生這樣的事，我也不想。”
“可是總裁，您不可惜嗎？”歐秘書脫口而出。
顧承域單手插著褲袋，淡漠的目光凝視就在腳下的整座城市，“這個孩子本就是個意外。”
歐秘書早就知道顧承域對韓念芯的恨，可是顧承域這樣的毫不憐惜和無動於衷，連歐秘書都覺得有些殘忍。
“那麽總裁今天回去看韓小姐嗎？”歐秘書怯弱地吐出，“對不起總裁，我看韓小姐剛才那樣的悲傷，所以忍不住跟她說您晚點會去看她……”
……
她並不知道顧承域是什麽時候進來的，直到護士敬畏地喚了他一聲“顧總”。
一直看著窗外的她背僵了一下，然後慢慢地轉過頭。
他正好在床邊坐了下來，抬起的目光剛好跟她相對，可是，他們僅僅隻是對視了一秒，他就撤離了視線，道，“身子現在好些了嗎？”
韓念芯也跟著撤離了目光，長睫痛苦地垂了下來，“孩子沒了。”
“我知道。”
他平淡的語氣讓她抬起了掛著淚光的雙眸，“你為什麽可以這樣平靜？”
“可能是這個孩子從一開始就是個意外……”
“可是你很在乎這個孩子不是嗎？”她噙著淚光的雙眸怔怔地望著他，“你一直派人好好照顧我，還送孩子禮物，你……”
顧承域毫無半點溫度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話，“盡管我不願意接受他的存在，可他畢竟是我的骨肉，我做不到逼你去拿掉他……而我既然選擇了留下孩子，就必須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不……”韓念芯用力搖頭，“你不是為了父親的責任而對這個孩子好的，你是因為在乎我……我知道其實你對我一直都沒有忘掉舊情，你根本從一開始就是因為在乎而把我留在你身邊的。”
顧承域嗤笑了一下，身子閑適靠在椅背上，斜睨著她，“韓念芯，是不是昨天晚上如果露晗沒有來找你，你就會來找我？”
韓念芯震驚看著他。“你……”
“枉你這麽會演戲，卻看不穿別人演的戲。”顧承域邪惡一笑。
韓念芯先是不敢置信，然後過了很久掄起拳頭，奮力捶打他堅硬的胸膛，“你騙我……你騙我，對不對？原來你隻是在欺騙我的感情，你根本就不在乎我和孩子，所以在失去孩子後，你才可以表現得像現在這樣無動於衷對嗎？”
顧承域捉住了她的雙手，強大的氣力，讓她再也捶打在他的身上，他陰冷看著她悲傷的麵容說，“你說得對，我原本是打算製造一個溫柔陷阱讓你往裏麵跳，這樣日後你就會心甘情願將孩子的撫養權交給我，可不知道是你的幸運還是你的不幸，老天偏偏讓你在這個時候出事……你可知道，我連婚期都延遲了，就等著你主動跑來跟我表白。”
“也就是說……你留著那枚鋼筆，你夜裏一個人喝醉，你對我不時流露出的溫柔，全都是你精心在我麵前所演的戲？”
韓念芯雙唇泛白，她望著眼前冷漠得猶如魔鬼一樣的顧承域，眼中全都是心碎的淚水。
“沒錯，我隻是想要讓你感覺到我對你舊情難忘。”
“為什麽你要這樣對我？”她瘋狂地想要捶打他，可是手被他禁錮著無法動彈，到最後，眼淚無法控製地從眼角溢出。
“因為我要讓你記住，何為報應。”完全不在乎她的眼淚，他如鷹一般的陰鷙眸光緊緊凝睇著她委屈心酸的臉龐，一字一句地吐出，“你現在感覺到了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