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9 不要演戲了
這一刻，她停下了腳步，久久怔忡。
他說，“收拾好你的東西，在我婚禮舉行之前，別讓我再看到你。”
然後她聽到了手機掛斷後久久的嘟嘟聲……
小美關心地問她，“是顧總打來的嗎？他跟你說了什麽？”
韓念芯慢慢地把手機從耳朵上放了下來，泛白的唇慢到幾乎讓人無法挺清楚整句話，“我……成……功……了。”
小美欣喜若狂，“顧總他願意放你走了？”
韓念芯突然不再聽得進小美所說的話，她呆愣著，慢慢地走向停在路邊的計程車。
“韓小姐，我真替你開心，你終於不用再承受那麽多的痛苦了……”
小美的話還沒有說完，韓念芯已經雙腿一軟，暈了過去。
……
韓念芯睜開沉重的眼皮。
模糊中看到小美關心的臉龐。
“韓小姐，您醒了啊？”小美開心將韓念芯輕輕攙了起來。
韓念芯慢慢坐起身，本能地撫向自己隆起的小腹。
當感覺到孩子在她的肚子裏安然無恙的時，她鬆了口氣，身子虛弱地靠在床頭。
倦怠扶著額頭，她問，“我這是怎麽了？”
小美在床沿上坐下，臉上還有剛才的擔憂，“韓小姐，您嚇死我了……剛剛您在醫院門口暈倒了，幸好我及時扶住您，您才……”小美心有餘悸地看了韓念芯隆起的腹部一眼，“幸好醫院就在這裏，醫生說您身子虛弱，幫您輸了點液，您剛才蒼白的臉才恢複了些血色。”
韓念芯皺了一下眉。
暈倒？
她怎麽會暈倒了呢？
突然，身子微微一怔。
腦海裏湧過了顧承域清冷淡漠的聲音——韓念芯，我放你走。
“剛剛您似乎接到了顧總打來的電話，然後您跟我說您成功了，再然後您就暈倒了……”小美跟她說著她暈倒前的事。
她微微晃神，好幾秒後才撫著自己的小腹，道，“小美，麻煩你收拾一下東西，我們現在就出院。”
小美怨懟道，“不行！”擔憂看著她，“韓小姐，剛剛醫生給您輸液的時候說您的身體很虛弱，他要求您必須再在醫院休養兩天……”
“我沒事。”
“您當然有事！”小美替韓念芯拉好被子，“您腿部受傷，又一直用紗布纏著肚子，醫生說您如果不是懷了一個頑強的小寶寶，恐怕小寶寶他已經……”
韓念芯低頭看著自己隆起的小腹，裏麵小寶貝正在她肚子裏不安分，她撫著肚子，輕輕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他一定會很堅強的。”
小美心疼咕噥，“可憐了你肚子裏的小寶貝，這幾天都不能舒舒服服地伸展拳腳……”
韓念芯被小美的話逗笑，一直看著自己的肚子，臉上洋溢著一份滿足。
須臾，韓念芯還是對小美說，“去辦出院手續吧……我們回家，呃，不是，回公寓。”第一次她發現，她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居然把他的公寓稱呼為家。
“不行，韓小姐，您真的不能出院，您這樣出院很危險的……”
“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小美，你去幫我辦出院手續吧！”
實在拗不過韓念芯的堅持，小美在不依中還是去為韓念芯辦了出院手續、
……
坐計程車隻要二十分鍾就到了禦景公寓。
一向守在門口的幾名保鏢不見了，公寓裏也沒有了一個傭人的身影，變得冷冷清清。
直到確定公寓裏沒有其他的人，韓念芯才將纏在小腹上的紗布一層層解開。
小美在一旁幫忙，看到韓念芯肚子上的條條勒痕，心疼不已，“小寶貝長大以後一定要好好疼媽咪呀，媽咪為了保護你這樣的辛苦……”
韓念芯靠在沙發上讓自己的身體放鬆了一下，然後對小美道，“要麻煩你幫我收拾一下我房裏衣櫃裏平日常穿的幾件衣服，還有床底下有個密碼箱，你也幫我拖出來。”
正在替韓念芯倒水的小美愣了一下，“韓小姐，您這是……”
韓念芯平靜回答道，“我想收拾好東西，馬上就走。”
小美手裏的水杯差點滑落，驚愕，“韓小姐，您現在就準備走？”
韓念芯點點頭。
小美連忙放下手裏的水杯，坐到韓念芯身邊，“為什麽這麽急？至少在這裏休息了一兩天再走。”
“不用了……麻煩你去幫我收拾下行李吧！”
“可是，您不打算跟顧總道別？”
“嗬。”韓念芯似是悲傷地笑了一下，“彼此都不待見的人，何必見麵？何況，他不想在明天的婚禮以前再見到我。”
小美聽聞怔住，“您是說，顧總不想再看見您？”
“是的。”韓念芯恬淡平靜地說著這句話。
“這究竟是什麽樣的男人嘛……怎麽能這樣的無情？您都跟他在一起一年多，他難道對您就沒有半點的不舍得嗎？”
不舍得？
韓念芯在心底悲傷地笑。
不在乎一個人，又怎麽會有不舍得？
就算有不舍，那恐怕也是因為自己的人生從此少了一樣折磨人的樂趣。
“恨一個人是會根深蒂固的，何況，他恨了這麽多年。”
小美立即就接話道，“沒有愛哪裏來的恨，顧總他……”
韓念芯未等小美說完話就已經打斷，“其實我不怨他這樣對我，甚至直到今天我都為自己當年所做的事而感到愧疚自責，我真心希望從此以後，他能徹底放下這段仇恨。”
“那您呢？”小美深凝著韓念芯，停頓了幾秒才繼續說，“您對顧總會有不舍嗎？”
“不會。”
小美狐疑搖頭，“我不相信。”
韓念芯對上小美探究的目光，平靜道，“我知道他過得好就行了。”說完，她低頭看著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以後，我隻想為了我和孩子而活。”
“也是，顧總不值得您對他戀戀不忘……開始我以為他那麽緊張您的孩子，還以為他是在乎您的，沒有想到您‘流產’後，他不但沒有責備顧太太半句，還照常舉行婚禮……”
“這才是愛一個人吧，能包容她所有的錯。”
“這就說明顧總以前對您的愛也不夠深，因為像您說的，愛一個人能包容她所有的錯。”
“這一點我沒有抱怨，畢竟，我的確欠他父母的兩條命，他始終無法寬恕我情有可原。”
“好吧，既然不能在一起，分開是最好的選擇。”
“嗯。”
……
在禦景公寓樓下，韓念芯跟小美相擁道別。
“小美，謝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
小美靠在韓念芯的肩膀上，眼睛裏含著淚水，“韓小姐，不要這樣說，您把我當朋友，我也把您當朋友……我在這裏祝福你以後的日子一切都好，希望小寶貝健健康康的長大……”
“嗯。”
“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你也一樣……”
“記得有空給我打電話，就算我是為顧總辦事的人，我也不會告訴顧總你和孩子的情況的……”
韓念芯破涕為笑，“嗯，一定會的。”
……
同一時間。
蘇律剛走到花園，就已經聽到別墅裏傳來一道略微悲傷的鋼琴聲。
別墅裏的傭人準備去通知顧承域，卻被蘇律伸手攔下。
蘇律走進別墅，靜靜地看著正在彈鋼琴的顧承域。
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坐在鋼琴前，指尖彈奏的速度嫻熟流暢。
蘇律一直都知道顧承域在經商以前曾經夢想做個鋼琴藝術家，可是這麽多年，他卻從來都沒有看過顧承域彈過鋼琴。
忍不住，蘇律開口，“我想，小韓妹妹曾經肯定很喜歡你彈鋼琴的樣子吧？”
鋼琴聲慢慢地停了下來。
蘇律繞著鋼琴走了一圈，“我聽說這鋼琴你本來打算送給你未出世的孩子的……你打算讓孩子完成您幼年的夢想，說明你對這個孩子其實是很期待的。”
顧承域起身，沒有理會蘇律，徑直走向二樓。
蘇律站在大廳裏，對著顧承域清冷的背影道，“小韓妹妹她走了……我是看著她拿著行李箱上了計程車後才來這裏找你的。”
顧承域身子微微怔了一下，卻還是邁開步伐去了樓上。
……
在二樓懸掛的水晶燈之下，顧承域坐在寬敞昂貴的真皮沙發上。
蘇律從別墅的酒櫃裏拿出了一瓶極好的拉菲，給自己和顧承域都倒了一杯。
坐在顧承域的對麵後，蘇律主動舉杯，“顧大總裁，這杯是我慶祝你終於學會了放手。”
顧承域沒有執起蘇律遞來的酒，淡淡道，“你來做什麽？”
蘇律喝了一口紅酒說，“我來安慰你啊！”
“莫名其妙！”
說完，顧承域起身走到廳裏的落地窗前，如平日一樣的冷鷙孤傲，雙手冷酷插在褲袋裏。
蘇律執著酒杯走到顧承域的身後，“不要在我麵前演戲了，顧總，一個人躲在這裏彈琴化解內心的悲傷，就算你能隱瞞得了全世界，你也隱瞞不了我，要知道，我可是你在這個世界唯一的兄弟。”
“我不需要跟你在這裏討論無謂的事。”顧承域永遠冷漠的聲音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
蘇律道，“你以為你可以用冷漠的外麵封固自己的心，但你能欺騙得了別人，卻欺騙不了你自己。”
顧承域此刻沒有說話。
蘇律兀自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慵懶閑適地吐出，“不過我也沒有想到，小韓妹妹為了離開你，居然可以對自己那麽殘忍，用刀片就那樣生生去割自己的大腿，可見她想要離開你的心有多麽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