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5章 情為何物
“你說什麽？”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惠剛才還求我不要殺了她，現在怎麽會主動要求魂飛魄散？
她笑得很灑脫，走到許邦興的身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這是唯一的辦法。蛇妖修煉的是陰邪之術，這處幻境也是靠陰氣維持。你身上的那塊玉佩，雖然可以收魂，不過也是一塊至陰之物。我能感受得到，玉佩當中的陰氣甚至強過此處幻境。如果在這裏中使用它，或許可以把幻境之中的陰氣吸收一部分。那樣子，邦興就有可能被喚醒。”
“那你怎麽辦？”我提醒她，“我的玉佩是收魂的，而你是鬼魂。你應該明白，到時候的下場……”
“我已經想好了，隻要邦興能夠獲救，魂飛魄散又算得了什麽。我已經陪了他幾十年，我很滿足。今生能夠嫁給他，是我的幸福。”小惠衝我一笑，半晌，有些抱歉道，“隻是你是凡人，幻境中的陰氣很強大，這樣做或許會對你有所反噬……”
我心說這也不是第一次收魂了，就算有什麽反噬，也頂多像上次在莊園裏一樣，回家多休養幾天就行。
我讓她不用擔心我，如果準備好了，隨時可以開始。
小惠點點頭，讓我再給她幾分鍾的時間。她趴在了許邦興的床頭，用手一遍遍撫摸他的臉。盡管她根本接觸不到他，不過她的動作還是那麽的認真，那麽的溫柔。
我靠在牆邊，看著小惠和許邦興，不知怎地，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了男鬼的臉。
我還有六個月的陽壽，續命本就是違反生死法規的事，上次牛頭馬麵還說要抓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後，還能不能見到男鬼。如果我見不到他，那家夥會不會想我？
他會不會如同許邦興思念小惠一般，長長久久地將我銘記在心？
我在心裏冷哼了一聲，男鬼撩妹的技能點那麽強，一看他就是久經情場的人。指不準我剛死，他就又能覓得新歡了。
想來我回去後還是不能對他太好，一來免得他太得瑟，二來……
我暗自歎了口氣，鼻子有些酸。
二來免得自己陷得太深，臨死之前哭得太難看。
“衛小姐，我準備好了。”小惠的話拉回我的思緒，她起身麵向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儀容。
“你很美，我想在你丈夫眼中，你也會一直美下去。”我對她笑了笑。
小惠說了聲謝謝，用眼神示意我開始。
我將玉佩握在手中，張嘴念動收魂口訣。
玉佩一點點變得溫暖，四周疾風陣陣，小惠慘叫了一聲。她的身體漸漸變得透明，最終化作一股白煙竄入了玉佩中。
與此同時，房間裏的家居擺設顫動起來，原先潔白的牆壁被漆黑一點點所覆蓋。
我心髒處的那種壓抑感再度襲來。
就在這時，後背倏地一涼，就好像有人用手貼上了我的肌膚。
我咬緊了牙關，朝床上的許邦興吼道：“許邦興，快醒醒！小惠為了你魂飛魄散，你不要辜負她的情義！許邦興！”
聲音一點點淹沒在狂風之中。
下一秒，許邦興從床上滾到了地上。我緊張地觀察著他的表情，瞧見他的睫毛動了動。
緊接著，他的嘴唇抖了抖，發出一個微弱的音節：“小惠……”
一道白光閃現，四周的環境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我心中一喜，知道幻境已經被擊碎了。
我成功從裏麵出來了！
現下我還在那間石屋之中，手中玉佩散發著幽綠的光芒，讓我勉強能夠看清屋內的一切。
空蕩蕩的屋子裏什麽家具也沒有，地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個人。
許邦興也在其中，他已經恢複了人類的模樣，不過還是昏迷不醒。
其他兩個，我看身形分辨出是橘婭和秦禿子。在他們的身邊，雍遇安盤膝而坐，臉色看上去很不好。
我跑過去，一邊拍打著橘婭和秦禿子，一邊問雍遇安蛇妖呢？
雍遇安告訴我，我破了幻境，蛇妖元氣大傷。它方才舍棄了許邦興的身體，落荒而逃了。
地上掉落著那張巽片，我將它撿起來收好。又問雍遇安：“那你怎麽樣了？是不是被蛇妖用巽片傷到了？”
他眼睛未睜，不冷不淡道：“衛微，你沒事就好。”
我聞言後背一僵，也不知該繼續問他些什麽，就專心喚橘婭：“小婭，快醒醒！”
橘婭茫然地睜開眼睛，看樣子還神誌不清：“二叔公！怎麽會？不可能，您快告訴我這不可能！”
“小婭，你怎麽了？”我不知道她都在幻境中見到了什麽，拍了拍她的臉蛋，“別怕，已經沒事了。”
另一邊，秦禿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嚷嚷道：“絕世寶貝啊，沒想到古書上的寶貝，世間真的存在！”
看來秦禿子在幻境中，依舊是個我行我素的盜墓賊。
懷中的橘婭茫然地看向我，半晌，才認出我來：“微微……”
待她回過神來，我問她看見了什麽，她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不過情緒卻很低落。
我遞給她一瓶水，建議說巽片已經到手了，我們趕緊出去吧。
半個小時後，我們從火化爐底爬了出來。
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時，我胸口悶得慌，心髒說不出的難受。
雍遇安也咳嗽了幾聲，留下一句他有事要先走，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天色已晚，我們剩下的三人帶著昏迷的許邦興，就近找了間酒店，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醒來時，我找出包裏的紅棗豆漿粉，喝了一杯後覺得神清氣爽了不少。
秦禿子通知我，許邦興醒過來了。
我與他單獨說了會兒話，把小惠的事告訴給了他，並且和他商量把巽片賣給我們。
許邦興聽完泣不成聲，捂住臉擺了擺手：“小惠不在了，那東西對我來說沒有意義了，就送給你們吧。感謝你們救了我，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當天中午，我們坐高鐵回了霧城。
我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打車去了雍府。心裏想著玉佩已經收了那麽多的魂魄，男鬼興許能夠用上當中的陰氣。
可我在雍府找了一圈，也沒發現白貓和男鬼的蹤影。正疑惑之時，我推開了正堂的門，看見桌上放著一個精致的木盒子。
打開一看，當中居然是一顆顆鮮紅似血的水珠子。我放在鼻子邊聞了聞，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了。
這血珠子的氣味，怎麽和我喝的紅棗豆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