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4章 畫像
聽著他的話，我的鼻子又開始發酸。
短短一天之內，我仿佛將畢生的眼淚都給流盡了。
“別哭，找到了幽冥彼岸花，你就能恢複心髒的跳動，現在應該高興才是。”他沾滿血汙的手指撫過我的眼角。
我瞧見他肩膀上的傷口還在流血，連忙說：“我們快離開這裏吧！”
等回到了人間，就能給他包紮傷口，就能好好照顧他了。
我攙扶著男鬼起身，他突然腦袋一偏，暈倒在了我的肩頭。
“長爍……”我喃喃喚著他，可是他耗盡了體力。
我咬牙拖著他從銅鏡中走了出去。
回到輪回道上時，牛頭馬麵還在等著拘捕我！
我差點忘了還有這回事兒，我是個凡人，擅闖輪回道是地府的大罪。
“衛微，你命可真大，居然能從八大地獄中活著出來。”馬麵搖頭晃腦，笑嘻嘻地誇我。
牛頭則晃動著手上的鐵鎖鏈，皺眉道：“束手就擒吧！”
“兩位陰差，可不可以讓我先送他回去療傷。等我送完他，我再回來接受懲罰。”我急道，現在硬碰硬肯定不行，隻能說好話。
牛頭冷哼了一聲，正要抓我，馬麵突然攔住了他。
就在這時，一團黑氣飛快地竄了過來。我根本沒看清，牛頭馬麵就跪在了地上，恭敬道：“屬下拜見冥王大人。”
冥王？可是我隻看見一團黑氣，卻看不清他的臉。
正詫異，黑氣中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音：“你走吧，把雍長爍留下。”
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以為冥王是要處罰男鬼。
“闖八大地獄的事，一切都因我而起。如果非得留下，也應該是我才對。還請冥王大人看在與他是舊識的份上，饒過他。”我記起之前有鬼魂提起過，男鬼和冥王是好友。
冥王一笑，輕聲開口：“雍長爍無魂無魄，如今又身受重傷。如果不留在地府養傷，隻會加速他魂飛湮滅的過程。你如果執意要帶他走，我也不會阻攔你。”
冥王要將男鬼留下，原來是為了幫他療傷。
我怔了怔，記起男鬼有地府的令牌，可見他和冥王的交情應該很不一般。讓男鬼留在這裏也好，等他的傷勢恢複了，我們一樣可以團聚。
我將心放回了肚子裏，朝著冥王鞠了一躬道謝。
冥王命黑無常帶走了男鬼，又讓牛頭馬麵負責送我回人間。
那團黑氣眨眼間消失不見，我望著男鬼遠去的方向，餘光瞥見眾鬼魂之中有張熟悉的臉。
“慶伯！”我大喊了出來，朝著他跑了過去。
慶伯見狀想跑，我趕緊求一旁的牛頭馬麵：“兩位陰差，我還有個不情之請，可否讓我和慶伯說幾句話？！”
牛頭馬麵興許是見冥王放過了我，也不敢再找我的麻煩。
下一秒，牛頭的鐵鏈飛了出去，將慶伯的鬼魂給捆住了。
我馬不停蹄地跑過去，連喘了幾口粗氣，問他：“慶伯，我找了你好久！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你要躲著我們？！”
慶伯眼神閃躲，牛頭怒目瞪著他：“快快如實交代！”
慶伯的身體一抖，看樣子也不敢再隱瞞，諾諾地開了口：“我……我沒有要躲你們……現在我死了……也算償還了她一條命……你們就讓我去輪回轉世吧。”
“你知不知道，橘婭因為那隻女鬼，現在下落不明！”我急道。
“不會的，小姵雖然性格任性了點，可是她絕不會害人性命的。”慶伯搖搖頭。
我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逼問他：“你最好把話給我說明白，小姵是誰？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麽，她把橘婭怎麽了？！”
慶伯茫然地盯著我，歎了口氣才說：“小姵，是我的老伴，不過我們還沒有領證結婚。”
慶伯中年喪妻之後一直未娶，兢兢業業地看管著歐陽家的祖宅，當了大半輩子的管家。
時光匆匆流逝。
三年前，年近七十歲的慶伯經人介紹，認識了比他小十歲的寡婦胡小姵。或許是孤單的日子過得太久，慶伯對胡小姵一見鍾情。
日子久了，兩人雖然沒有領證，不過卻成了共同生活的老伴。
胡小姵丈夫死得早，這麽多年靠自己生活，性格十分的要強任性。就在半年前，胡小姵提出一個要求，她想要搬進歐陽家的祖宅，和慶伯住在一起。
慶伯起初並不同意，胡小姵便以分手作為威脅。
害怕她真的會走，慶伯隻能答應了她。不過慶伯心裏很清楚，這是歐陽家的祖宅，歐陽家的人一定不會允許胡小姵的入住。
他打算暫時隱瞞著這件事，能多瞞一天便是一天。
“你就不怕被歐陽霆或者歐陽伍發現？”我詫異道。
慶伯說：“老爺自從眼睛失明後，就去了國外居住。少爺也很少回來，就算要來祭祖，他也會提前電話通知我的。到時候我再讓小姵回娘家住幾天便是。”
這樣的遊擊戰持續了近半年，直到上個月的初一，慶伯去祖塔打掃，發現歐陽秀瑜的骨灰不見了。同時，胡小姵的屍體出現在了陰陽井中。
“我當時嚇壞了，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在歐陽家多年，早已把自己當成了歐陽家的一員。我想了許久，才記起兩個月前的初一，小姵偷偷跟著我進過祖塔。”慶伯的眼神變得慌張，“後來我和她吵了一架，她就氣呼呼地跑掉了。我起初以為她回了娘家，沒想到……”
我問他：“所以歐陽秀瑜的骨灰，是胡小姵偷的？她為什麽要偷骨灰？”
慶伯搖搖頭：“不是，骨灰不是小姵偷的。高祖奶奶顯靈懲罰了她，是因為她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什麽東西？”
“在祖塔頂層的木台中，放著一副高祖奶奶生前的畫像。”
我猛地想起了那個木台，我原先以為那是擱置骨灰罐的東西，沒想到當中還另有玄機。
就在我分神的片刻，慶伯的眼神愈發慌張：“高祖奶奶懲罰了小姵，可是我卻救不了她。她應該怪我的，我這條命就賠給她了吧……小姵……我來陪你了……”
“大膽，退下！”牛頭怒吼了一聲。
“既然你保護不了我，就和我同歸於盡吧！”
一個女人的鬼影飄了過來，猛地和慶伯撞在了一起。下一秒，慶伯笑了笑，抱著她跳入了雲崖之下。
是胡小姵的鬼魂！
“等等，你把橘婭怎麽了？！”我跑到雲崖邊上大喊著，看見他們二人的鬼魂被底下的火海瞬間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