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後悔
他清冷的眸子近在咫尺,這句話令我心中一陣悸動,可我依舊無法從他的眼神中看出絲毫情感。
此刻的雍遇安,還是前世記憶中那個冷血自私的人。
他沒有情感,更不會懂得對我而言,失去一隻眼睛卻救回了爸媽的性命,是多麽值得的一件事。
我根本不曾後悔。
我拍開他的手,扭過腦袋沒有繼續看他,沉聲說:“是啊,你救了我,同時也救了你自己。”
語畢,正巧看見房間角落的玻璃櫃。櫃麵之上倒映出我現在的模樣,眼眶上的紗布怪異到了極點。
我怔了怔,伸手緩緩揭下那塊紗布。下一秒,我控製不住地叫出了聲。我不敢相信鏡中那個醜陋的怪物會是自己。
一道細長的傷疤貫穿了我的右眼,眼球已經沒有了,徒留下一個空蕩蕩黑漆漆的眼眶。
盡管有過心理準備,可在看清自己此時的模樣時,我還是崩潰了。我用手捂住臉往地上躲,雍遇安一把抱住了我的肩膀,將我帶離了地麵,扔到了沙發上。
他在我跟前站了許久,幽幽道:“隻是暫時的,我會幫你想辦法。歐陽伍拿走你的眼球,他想要利用你的眼球,就不可能摧毀它。隻要眼球還在,就有機會奪回來。屆時,我會幫你恢複你原來的樣子。”
聽著他的聲音,我漸漸平複了下來,喃喃著問他:“為什麽要幫我?你有什麽條件?”
透過指縫,我看見雍遇安的臉色晦暗不明。
半晌,他答道:“和我一起找齊剩下的三塊八卦鐵片。”
我聞言在心中苦笑了一聲,果然,無論是雍遇安還是男鬼。他們接近我、保護我,都帶著各自的目的和條件。
隻是一個生生世世都在利用我,另一個今生設計讓我喜歡上他。
無論是哪一種方式,都是我心中無法言喻的疼痛。
雍家兄弟和我的糾葛,令我頭疼欲裂。同時,我心裏很明白一點:在雍遇安亦或男鬼魂魄合一之前,我都沒辦法獨善其身。
既然如此,還不如主動推動進程,好早日得到解脫。
“好,我答應你。”我突兀地笑著,轉過身將臉埋進靠枕裏。
“你就在這裏休息幾天,我對你施了法術,不會有人找到你。”
不會有人找到我,也包括了男鬼嗎?這樣正好,變成這副鬼樣子的我,徹底沒了勇氣與他談判。
雍遇安的腳步聲遠離,最後門被輕聲關上,我放肆地哭了出來。
一連幾天,我都窩在房間裏沒有出去。
第三天時,我收拾好心情,主動找到雍遇安,讓他幫我去買一樣東西。他辦事效率很高,當天下午就帶回來一個白色的單眼眼罩,以及一盒彩筆。
我拿著東西又躲回了房間中,用彩筆在眼罩上畫了喜歡的圖案。
隨後,我將眼罩帶在了眼睛上,鼓起勇氣去照鏡子。
鏡中的女人雖然還是那麽怪異,不過卻露出了淺淺的笑意。我深呼吸了一口氣,微笑著走去了客廳,告訴雍遇安:“你之前不是說收集到了關於離片的線索嗎?離片現在在什麽地方?我們隨時可以出發。”
雍遇安的目光掃過我的臉,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轉身拿出了一個文件袋。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那裏麵是一遝照片。照片上的背景是在高原,前麵的幾張出現了幾隻老鷹。我一張一張往後翻閱,就在翻到第五張時,一具殘缺不齊的屍體出現在了畫麵中。
那是一具男人的遺體,全身赤裸著躺在一處高台之上。無數隻鷹盤旋在他身周,正在用尖銳的喙啃噬他的血肉。
直到最後,男人的屍身變成了一堆白骨。
看樣子,這組照片是同一時間的連續抓拍。
強忍住不適感,我看完了所有的照片。腦海中閃過一個詞,我從前聽人說過,在高原的少數民族中保存著一種傳統的喪葬方式——兲葬。
按照當地人的說法,兲葬核心是靈魂不滅和輪回往複,死亡隻是不滅的靈魂與陳舊的軀體的分離,是異次空間的不同轉化。
“這組兲葬的照片,和離片有什麽關聯?”我將照片裝回文件袋,疑惑地問雍遇安。
他告訴我:“這看起來的確是兲葬,隻是,又不完全是。因為那群鷹是被人飼養的凶物,它們接受主人的命令,前去吸食亡者的靈魂。”
“你的意思是,持有離片的人,就是這群鷹的主人?”我恍然大悟。
雍遇安點了點頭:“關於他的線索很少,我隻打聽到他在藏西。姓遊,表明上從事蟲草生意,實則是邪術的修行者。”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準備一下出發吧。”不管雍遇安從前對我做過什麽,我既然答應過要幫他找齊兌片,那麽就會信守諾言。
屆時無論是他還是男鬼,究竟誰能成為最後的贏家,已經不是我該關心的事情了。
我悻悻地想著,心髒處一陣抽搐,莫名的壓抑令我心慌意亂。
我安慰自己,從前剛和周尉分手那陣子,我也經曆過這樣的心疼。不過時間總會愈合這一切的吧。
雍遇安不是人類,他沒什麽可準備的,就讓我自個人去操辦。
藏西離霧城挺遠,加之那兒海拔高。我們想要去找姓遊的,還得多準備一下隨身物品。在此之前,我從沒有去過高原,所以在準備行李時有點茫然。
思考再三,我打了通電話請教秦禿子。
他很夠朋友,讓我去一家戶外用品店,說是通知了老板,給我配了一套高端裝備。隻是沒想到我到達店鋪的時候,秦禿子也在那兒。
見著我花哨的眼罩,他先是一愣,緊接著問我是不是在搞行為藝術?
我白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把被歐陽伍暗算的事講了出來。秦禿子聽完笑了笑,歎了口氣:“你既然都這麽想得開,我也就不說安慰你的話了。這隻眼罩也挺酷的,總之,以後有什麽可以幫忙的,盡管開口。”
“放心,歐陽伍從我這裏奪走的,總有一天我會再搶回來。”我喃喃道,想了想,又問他,“你最近有打聽到……小婭的消息嗎?”
我知道秦禿子這段時間一直沒放棄尋找橘婭,便將從歐陽伍那兒得知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哪曉得他聽完一怔,反問我:“你是說小婭和夕不早長得一模一樣?!這怎麽可能,我之前在秦氏集團見過夕不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