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恩恩怨怨
我接過匕首,在看見雍遇安的同時怔了怔。
三十年前的畫麵還曆曆在目,他的那一句話還餘音未了。
“她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
歐陽秀瑜於他而言,當真襯得上“重要”二字嗎?!
馮大師見他來了,怒氣消了大半,轉身用法術替他止住了傷口。我跑回了男鬼的身邊,確定他沒受傷之後,便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馮大師和雍遇安。
頓了頓,我率先開口道:“你們把小婭藏在這裏,到底居心何在?”
“我早已說過,是為了保護她。”馮大師幽幽道,“歐陽不早現如今在閉關修煉,要不是你們破了我的法術,秦敢是不可能帶走小婭的。”
他口口聲聲喚橘婭為“小婭”,一如他之前還還在世時,眼神中流露出的關心倒是不假。
我耐住性子,繼續問他:“你剛才說,秦敢被歐陽不早控製了?”
馮大師告訴我們,秦禿子的家人都在夕不早的手上。所以夕不早想要聯係上秦禿子,無非是易於反掌之事。加之秦禿子喜愛橘婭,在他得知橘婭的身世後受了蠱惑,認定隻有夕不早才能救回橘婭。
“秦敢此次帶走了小婭,一定是去見歐陽不早了。等到她出關之後,若是再利用了小婭的肉身,那麽就算找齊八卦鐵片,我們也無法阻止她了。”馮大師痛心疾首,八條尾巴變回了一條。
男鬼和雍遇安一直沉默不語,卻皺眉凝視著彼此。
我在刹那間又想到些什麽,三十年前,乃至從前的生生世世中。馮大師表麵上支持雍遇安,實則懷揣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如今既然知曉了狐仙就是馮大師,那麽我必須打破砂鍋問到底,知道他到底有什麽計劃和目的。
“你阻止歐陽不早,究竟有什麽目的?”我才不相信,他是單純的想要救橘婭。畢竟從一開始,就隻有他清楚橘婭的身世。
馮大師編了那麽多的謊言,究竟是為了掩蓋或者實現什麽?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那對狐狸眼眯起,也饒有興趣地回看著我。
半晌,馮大師終於開了口:“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讓歐陽不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和她有仇?”我詫異道。
他冷哼了一聲,眼神變得深遠:“若不是她,我早已修成九尾狐仙。也不用在這人間,經曆永無止境的浩劫。”
一千年前,馮大師還是隻剛出生的小雪狐。
他生長在漠北的深山中,隨著雪狐家族潛心修煉,時間一晃就是五百年過去了。昔日隻有一尾的小雪狐,搖身一變修得八尾。
狐仙之中,最厲害的莫過於九尾。相傳若能修出九條尾巴,便可以上到天宮位列仙班,盡享永生不老。
九尾是每隻狐狸的心願,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修成的狐仙數量屈指可數。用馮大師自己的話來說,就連他的爸媽也沒見過九尾狐。
馮大師心氣高,加之天資過人,堅信自己一定能夠成功。
他開始四處求問,最後狐群中一位八尾長者告訴他:要想修成九尾狐,必須要出山經曆一次情劫。若能平安度過,則可位列仙班。如若不然,便隻能留在人間虛度百年。
“情劫”,這個詞語對他來說很新奇。
那時的他不知世間情為何物,聽長者勸告他情劫難過,他也隻是不屑地笑了笑。
出山之後的馮大師化作道士,在世間遊走,靜待情劫的到來。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就在他等得無聊之時,他遇上了歐陽不早。
那是在一個黃昏,年僅八歲的歐陽不早隨母親上廟。
馮大師那日正好借宿寺廟之中,夜晚饑腸轆轆,他惦記起了後院打鳴的公雞。思來想去,他變回了雪狐狸,矯健地溜去了後院。
誰料這隻公雞雄壯,馮大師一口咬住了它的脖子,它尚能拚死鳴叫。廟中的方丈聞聲趕來,此人道行很高,當即降住了馮大師。
就在方丈準備散去馮大師的修為之時,歐陽不早從一旁衝了出來,護住了他:“大師,小狐狸很可憐。它不過是餓了。”
她那時尚小,言語幼稚,眼神卻很認真。
馮大師對上她亮晶晶的眸子,竟在刹那間有些心驚。
母親見狀連聲抱歉,想要拉她回去。
方丈聞言笑了笑,望向馮大師,隻道:“也罷,今日化了這一劫,你卻結下了新的因果。善果惡果,就看你個人造化了。”
方丈放了馮大師,歐陽不早苦苦哀求母親,將受傷的狐狸帶回去養傷。
這一住,便是整整八年。
馮大師目睹著歐陽不早從小女孩變成少女,對她的感情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人類的世界呆得太久,他開始懂得了什麽叫“情”。
歐陽不早對他有情,他對她亦喜愛得很。
是感激之情還是男女之情,他那時分不太清。隻知一門心思想對她好,想留在她的身邊保護她。
到後來,馮大師甚至覺得不修九尾也罷,隻要能與她長相廝守。自此,他又想起出山之時,長者苦口婆心地勸告:“孩子,我們狐族最為癡情,若你想要修成九尾,決不可付出真心。”
那時的馮大師才知道,原來他的情劫就是歐陽不早。
他最終決定現身,向歐陽不早坦白自己的身份。他想好了結果,期望與她幸福美滿的過完一生。
事情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得知狐狸竟是狐仙,歐陽不早顯得很激動。她毫不猶豫地接受了他的告白,不過卻拒絕了他的求親。
馮大師說到這裏,沉默了片刻。
我從前隻在傳聞中聽過狐族癡情,無論男女皆擇一人而終。最初還不相信,現在才覺得唏噓。
不由得想起了歐陽秀瑜和雍遇安,當初那麽相愛的兩個人,到頭來卻帶著恨意死去。
我定了定心神,輕聲問馮大師:“後來,歐陽不早,她背叛了你?”
他回過神來,又一聲冷哼:“歐陽不早,為了權利和地位,她利用了我,甚至不惜要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