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兩軍交戰 一觸即發
東南城,邊境的一座古城,位於遼境和宋土的交匯處,左邊為金門關是宋土邊城,沒有百姓,駐紮著宋軍五萬人,右邊為遼境淳州,駐紮著遼軍近八萬兵馬。後方一百二十裏是西夏邊界,前麵則無路是一片汪洋大海。
因為東南城一麵環海,又處於三方交界處,所以人煙稀少,隻有少數的漁民居住,而孟世傑的大本營就在東南城,帶著佑詩的船也就停在這個東南城的海岸邊。
佑詩從船艙裏鑽出來,看著沙灘和海岸,心裏咯噔一下,頓時一陣冰涼,看著這樣的海麵,讓她想起東海灣,難道這就是她所終結之處嗎,而白須老者那句話更是縈繞於耳:七月花開,入深海可歸
孟世傑將佑詩連拖帶拽的拉下船,朝城中而去,東南城是一座古城,屋瓦街道都詮釋著這個城市的陳舊,人影零落,這樣浩浩蕩蕩的隊伍走在街上,格外顯眼,穿過兩條街,孟世傑和眾人停在了一座院落外,大門外掛著白燈籠和白幛,佑詩驚惑之餘便被孟世傑推進了院子。
偌大的大殿上,有張木板床,上麵鋪著綿綿的綢緞,綢緞上躺著一個人,幾個仆人跪在地上燒著紙,大殿之上也是一番白喪之禮。
佑詩踱步走到大殿的時候,孟世傑猛地推了她一把,一個踉蹌,正好跌撞在木板床邊,迎上了三公子緊閉雙眼的麵容。
佑詩看著安安靜靜躺著的三公子,衣衫整齊,麵色紅潤,如同活著一樣,隻是如此的安靜,渾身冰涼,佑詩一驚朝孟世傑望去。
“從今天起,你就留在這陪著他”孟世傑念著
“他居然還沒有下葬”佑詩驚恐道。
“我說過,我要你陪葬”孟世傑念著,冷冷笑著,轉身進了內堂。
佑詩望著木板床上的三公子,不禁伸手過去輕輕撫著他的臉,莫說沒有半絲的腐爛之象,就連麵色也如常人般,她不知道孟世傑如何做到的,可是她確實沒想過,她還有再見到他的這天,就算麵前隻是一具屍體。
至此,離三公子去世之日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離佑詩失蹤之日已經過去了整整十日之久。
京城裏的江城像發瘋了一般,拿著玉鐲在短短十日之內召集了天下兵馬,除了四方邊境的守將,盡百萬軍隊直逼遼境。
所以這場戰爭不是遼軍發起的,而是因為佑詩,所謂衝冠一怒為紅顏,莫過於此。
浩浩蕩蕩的軍隊從四麵八方而行,趕至邊境,而遼軍也蓄勢待發,隻容一聲令下。
孟世傑回到東南的三天後,林月從遼境趕了來。
孟世傑的書房裏,林月恭恭敬敬的站在了孟世傑麵前。
“大公子”林月喊道
“蕭將軍都準備好了嗎”孟世傑道。
“是,葉江城已經召集了四方軍,朝邊境趕來,蕭將軍率領的七十萬兵馬也已經朝我們趕來,公子可以放心,大概一個月後,我們和宋土的戰爭便可結束”林月道。
“但願如此”孟世傑低聲道
“這是遼主給您的信”林月說著,將一封信遞給了孟世傑。
孟世傑猶豫了一番,將信打開了來。
“洛柯的事與你無關,不必過分自責,我已逝兩子,不可再有損傷,萬不得已放棄全盤計劃,也要全身而退,蕭將軍率軍而去,憑你調遣”短短幾個字,無斥責之意,卻讓孟世傑更加自責。
大殿之上,襯著昏暗的燭光,佑詩跪坐在蒲團上,燒著紙,對著火盆愣愣發呆,大殿外站著幾個守衛,像雕塑一樣立著,整個大殿都安靜至極
林月悄悄出現在佑詩身後的時候,佑詩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抬頭望去。
林月輕輕歎了口氣,蹲了下來,從佑詩手裏拿過幾張紙放進了火盆裏。
“不曾想我們還有相見之日,你殺了三公子,是死定了”林月低聲念到。
佑詩哼笑著繼續燒紙。
“你覺得我怕死嗎”佑詩道,林月一愣,朝佑詩望去。
“世上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你確定你不怕死嗎”林月喃喃道,立了起來,朝三公子望去
“三公子秉性純良,是三位公子之中年紀最小的,至十五歲到宋土大公子身邊,便以麵巾遮麵,整整五年,他沒做一件他喜歡做的事,也沒愛上任何一個人,卻不曾想會和有這番緣分,更是死在了你手下,說起來,他也是這場戰爭的犧牲品,如果我告訴你,你會活活被塞進棺木和三公子長眠,你也不怕嗎”林月說著,轉身朝佑詩望去。
佑詩心裏一驚,頓時毛骨悚然,要她陪葬,她理解,無非一死,可什麽叫做活活被塞進棺木,這樣的說法,確實讓她心驚膽戰。
林月見佑詩沉默,默默的離開了大殿,而林月的話卻不停的回響在佑詩耳邊,回思過往,曾經出現在她身邊,那個陽光活潑嬉笑的夏洛柯,那個曾經說,她是他第一個愛的人,曾經說那三個月是他度過的最美好的時光,或許那段時間才是三公子的本性,可最終變成了這場戰爭的犧牲品,追究始因,這一切該怪誰呢。。
午時,正和殿。
江城立在大殿之上,麵前的木桌上放著一張地圖,麵前立著一眾親信與將軍,子天站在江城一邊,盯著地圖默默看著。
“金門關駐紮我們的人隻有五萬,而對方則有近八萬人,一定要迅速將兵馬趕至金門關,若然遼軍先動,我們就會先失金門關,那樣我們也失去了半個東南城的領域”子天自顧的念著。
“一旦開戰,東南百姓會移居城東的海岸處,東南一直都有遼軍的人,開戰之後,我們拿不到東南的領域,所以最好的戰機就是在金門關外東南城北開戰,我隻希望孟世傑沒那麽快動手,不然以他八萬兵馬奪取金門關還是有可能的”江城也說道,子天連連點頭。
“陳可,盧新,你們兩個帶兵守在京師,以防有人伺機來犯,我會將京城外的兵馬全部調於你們”江城吩咐道,兩個將軍拱手稱是。
“張國,負責糧草,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糧草運到金門關”
“索鑫,你迅速召集成王府的家將,點兵趕往金門關,聽後調遣”江城吩咐著,張國,索鑫他們四個便出了大殿。
“徐近徐遠,你們跟著我”江城說著。
“是,公子”兩人說道。
“木青,懷瑾,你們統領禦林軍保護宮人各人,不能讓孟世傑敵人再有機會威脅我們”江城吩咐道。
“公子,我和你一起”木青道
“是啊,二公子,我們跟著你”懷瑾說道
“不用說了,你們和皇上都留在京城”江城說道
“子成”子天喊著,江城忙阻止了他
“你不是說讓我做主嗎,國不可一日無君,萬一我一去不回,紫嫣和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江城說著衝子天微微一笑,轉身離開了大殿,徐近徐遠緊跟在後。
於大殿而出,江城便帶著徐近徐遠和十幾個親信,騎馬而行,準備趕往金門關,路經東城西羅寺,江城眼前一亮,一長排的隊伍從寺廟一直排了出來,江城一愣,縱身跳下了馬。
“你們在這等我”江城念著,便大步朝寺廟而去。
江城幾乎是跑進大殿的,徑直朝卜卦的白須老者而去。
白須老者見是江城便衝江城點了點頭。
“你來了”白須老者念著,江城連連點頭。
隨後卜卦的人便被擋了去,江城忙坐在了椅子上。
“你如果真是神仙,能不能幫幫我,告訴我佑詩在哪”江城急忙問道
“你要出征了,趕去邊城是嗎”白須老者不慌不忙道。
“是是是”江城答著。
“現在她依然安好,隻是三月之後,她有一難,九死難得一生,她會在最黑的地方等你去救她”白須老者念道
“最黑的地方,什麽地方,我現在去救她”江城急著說道
“沒用的,你現在找不到她,她也不會死”白須老者念著便轉身離去,江城恍惚見便看不見那人蹤影。
心裏咯噔一下,環顧四周,已恢複如初
四月初,在三公子去世二十八天後,在江城和四方軍趕赴邊關的十天之後,孟世傑一聲令下,命令遼境淳州的八萬兵馬穿行東南城揮軍而去,金門關守將吳建帶領金門關五萬士兵出城應敵。
號角聲,鑼鼓聲,震耳欲聾,佑詩所在的院落和兵馬穿行的街道不過一牆之隔,軍隊的踏步聲都清晰可聞。
叮叮當當的打鬥聲,馬蹄聲入耳,佑詩有些坐不住了,佑詩被守著大殿的守衛攔住,爭執間,孟世傑和林月迎麵走了進來。
“孟世傑,你非要發動戰爭嗎”佑詩衝孟世傑喊道,孟世傑不理她,徑直走到大殿,望了一眼三公子的屍體,坐在了椅子上。
“這是你們逼我的,我也曾想過不戰的”孟世傑淡淡念到。
“這一戰會死很多人的”佑詩朝孟世傑走過去念到。
孟世傑抬頭看了一眼佑詩,端起杯茶。
“葉江城已經率領天下兵馬朝金門關而來,最多再有七天便可到達,這一戰非戰不可,金門關現在隻有五萬守將,而我現在可調動的人足足有十萬,在嘴邊的肥肉沒道理不吃”孟世傑淡淡的說道
“你想在軍隊趕來之前,先攻占金門關”佑詩驚訝道。
“沒錯”孟世傑說著。
“你知不知道會死多少人,會有多少人為了你一己私欲喪命,你要報仇而已,你說江城害死了二公子,你找江城報仇就好了,我害死了三公子,你殺了我便是,宋遼的戰爭戰了這麽多年,已經夠了”佑詩衝孟世傑喊道,朝孟世傑走去。
佑詩的話音剛落,孟世傑霍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啪的一聲摔了手裏的茶杯,一巴掌朝佑詩打了過去,佑詩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跌倒在地。
“收起你善良的慈悲心,我不是他,會聽你的鬼話,在我心裏,你什麽東西都不是,我肯留著你已經是很慈悲了,你的任務就是好好守著他,你們要了我兩個兄弟的性命,我要你們整個宋土陪葬,區區五萬人,他們死定了”孟世傑立在佑詩麵前猙獰著臉怒斥著地上的佑詩。
“不是五萬人”佑詩低聲道,冷冷一笑。
“什麽”孟世傑疑惑的念著,甚至沒怎麽聽清楚佑詩吐出的字眼。
“不是五萬人,一旦開戰,宋土死多少人,大遼也會跟著死多少人,這一戰是兩敗俱傷,這一戰,或許金門關失手,五萬人如數俱亡,但你的十萬人也會傷亡過半,今日城外會屍橫遍野,最終會有超過十萬人被埋葬。”佑詩說著,心裏便一陣寒涼,她不知道對於這個連年征戰的年代,十萬人是什麽概念,可在她心裏,十萬人可以淹沒一個小城。
孟世傑立在佑詩麵前,怒目相對,久未言語,繼而轉身而去。
鳴金收兵,金門關傷亡過半,淳州傷亡三分之一,這個數字在孟世傑預料之中,他有信心在江城和最快的支援趕至金門關之前,攻占這個城池。
佑詩被困在大殿之中,日夜守著三公子的屍身,餓了在那吃,困了在那睡,門外的幾個守衛死死的盯著她,從她到這個院子裏來,除了林月和孟世傑,再就是門口的幾個守衛,其他人她都沒見過,更沒離開過這個大殿,她不知道此時此刻天下變成了什麽樣,更不知道這場戰爭會改變什麽,她隻是非常清楚,這一戰之後,會死傷無數。
這一晚,佑詩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立在兩軍交戰的戰場,身邊穿行著拿著兵器打鬥的兩軍士兵,有的被長槍刺死,有的被大刀砍死,血跡斑斑,鮮血淋淋,馬匹揚起的灰塵飄散在爭戰之中,鑼鼓聲,叫囂聲聲聲入耳,佑詩惶恐不已的看著四周的一切,在士兵中跑著,直到跑到奔跑的馬匹中,佑詩看見,一身盔甲的江城和同樣一身盔甲的孟世傑各自握著長劍在馬上大打出手。
佑詩想去組織,卻邁不動腳步,隻能定定站在人群中,看著麵前的人一個個倒在自己麵前,更是看著江城和孟世傑天上地下的打的不可開交。
就在佑詩無計可施,惶恐至極之時,西羅寺那位白須老者竟然步步穿行在打鬥間,朝她而來。
“喂,你快幫幫我,幫幫我”佑詩急忙大喊道。
“你要我幫你,還是幫這些人”白須老者念著,已然走到了佑詩麵前。
“幫他們,幫他們,不要打了”佑詩念到。
“古往今來,戰爭都是因為私欲,都是因為不滿和仇恨,若然無法解開恩怨,便隻有生死之爭”白須老者念到,捋了捋胡須。
“生死之爭沒必要死這麽多人”佑詩喃喃道。
“所以,追其根源才是解決之道,或許能免去一場爭戰”白須老者念著,便消失不見,佑詩驚恐不已的喊著,反應過來,才發現身邊混亂的鬥爭截然而止,甚至沒有一兵一卒,隻是自己站在寬廣的土地上。
恍惚間,佑詩從夢中驚醒,清風徐徐,拂麵而過,門外依舊立著四個守衛,而麵前依舊是昏暗的燭火和一如既往躺在木板床上的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