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馮清得意地走到她麵前，雙手抱臂挑著眉說：“王禹智死了。看來，剛剛你是聽到這個消息才如此難過的吧！”
高進也愣了一下，皺眉質問：“你說什麽，王禹智死了。”
馮清卻沒有理會高進，仍是走近一步，湊近林琰琰說：“老天還是幫我的。”
明明馮清比林琰琰還矮半個頭，今天沒有穿高跟鞋的馮清還需仰視林琰琰，但是馮清的氣勢就是比林琰琰充足，反倒像是馮清俯視林琰琰一般。
馮清得意地說：“不瞞你說吧，我馮清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還是積累不少人脈的，林巍巍出事後我就開始準備，我有能力幫助林巍巍，但是我就是不願意幫他，因為我求你們的時候你們的姿態是這麽高冷，顯得自己天下無敵一樣，現在好了，你們也有求人的時候了，我就要看著你們求我！”
林琰琰垂著眼簾，但拳頭漸漸握起來。她任由高進摟著，還是沒有說話。
馮清繼續說：“你不想讓林巍巍進去嗎？你不想讓他受苦？那就拿他的腎髒來換我女兒的命吧，當初我求你的時候你不同意，現在我讓你跪下來求我！”
林行遠似乎覺得馮清過分了，就上前拉拉著她的手說：“阿清，夠了……夠了，讓她考慮一下吧，她最終還是會妥協的啊！”
馮清都開林行遠的手，很擰地說：“她當初多麽地囂張，我現在就要讓她多麽地難過！”然後對林琰琰慢慢地說，“好，今天我不逼你，我等著你來求我！”然後就轉身走了。
馮清和林行遠終於走了，林琰琰卻感覺整個人要虛脫了一般，她慢慢鬆開高進的手，找了旁邊的椅子坐下了。
高進看著她這樣，低聲說：“剛剛那個女人是你的後媽？那個人是你的爸爸？你怎麽有這樣的爸爸？”
林琰琰很難過，把頭埋進手掌裏沒有說話，眼淚熱濕了眼眶。
林巍巍手術很成功，活下來了，醫生說祛除了淤血他應該能醒過來，降低了成為植物人的風險。這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林琰琰卻沒有什麽心情，她到病房內看了林巍巍一會兒，忽然對高進說：“你能……陪我去看看王禹智嗎？”
高進驚訝了一下，問：“那孩子……已經死了……”
“是，正是因為他已經死了，所以我才要去看看。”林琰琰聲音很低，內心依然很自責。王禹智好像是獨生子吧，王太太就隻有王禹智一個兒子，如今沒了，不知道得多痛苦。
高進最終還是開車載林琰琰去王禹智所在的醫院，因為李律師的消息很及時，林琰琰也很快過去了，醫院裏王禹智的親屬還沒有散場，不過王禹智的遺體好像準備送出去了。
王太太哭得撕心裂肺，林琰琰看到穿著這麽高貴的一個婦人，哭得動情的時候居然癱軟在地上了，要不是他的老公抱著她，還有她的閨蜜胡廳長夫人扶著她，她可能一直攤在地上，沒法站起來。周圍的親戚沒有一個不抹眼淚的，就連路人都駐足了，紛紛同情地望著他們。
喪子之痛，對於父母來說無疑是撕了肉一樣的疼，況且他們那個年紀，養一個孩子多麽不容易，就這麽一根獨苗，還斷了。
林琰琰遠遠地望著，心也跟著一陣陣地抽疼，雖然王禹智不是她的孩子，跟她也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人家畢竟是因為她的弟弟才死去的，她所帶給這個家庭的傷害是無法彌補的，即便賠償多少金錢，也無法挽回喪子的痛苦。
她看了一會兒，直到王禹智的遺體被送走，王禹智的親屬一路哭喊著追去，她就默默地靠到牆上，閉眼流淚。
高進跟隨她上樓的，因為看到這樣的場麵也許不忍，就先下樓了，找了個地方抽煙。
林琰琰腳步沉重地下樓，找到高進的時候，高進一手插入褲兜，一手抽著煙，低頭心事沉沉。
林琰琰沙啞著嗓音說：“走吧。”
高進也沒說話，就送她回去。
路上高進曾經問他：“王禹智死了，巍巍該怎麽辦。”
該怎麽辦呢？重傷致人死亡，不是一命抵一命，就是有期徒刑１０年以上，他已經超過１６歲了，雖然是未成年但也要承擔完全的刑事責任，根本躲不了。林巍巍這輩子毀了啊！
她也就這麽一個弟弟，母親死後就他們兩個人相依為命，結果林巍巍也還是……栽進去了！
“你後媽不是說有辦法嗎，要不然真的求一下她吧……哪怕不能躲避罪行，給巍巍減輕一下罪行也好啊！”高進忽然勸她。
林琰琰立刻睜開濡濕的雙眼，淚眼迷蒙地看著他。可是她的眼睛卻很冷，很冷，冷得可以凍出冰條來。
高進還想再說什麽，林琰琰冷淡道：“以後不許提馮清那個女人！”
高進隻好沉默了。他深深覺得林琰琰的家庭很複雜，這個複雜遠超過他想象中的程度了。這天從Ｂ市趕過來等她，短短的一天發生這麽多事，到現在半夜了他還沒有能睡下，這個女人也沒有關心他一下，他心力交瘁了，真的覺得這場相親值得嗎？
再加上林巍巍惹上這麽爛一攤子，還把人搞死了，以後的賠償和各種官司問題，他真的要和這個女人一起承擔？高進這麽想著，內心愈加煩躁，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意誌動搖了，明顯想退縮了。
林琰琰給高進訂了一家酒店，令高進去休息，她則自己回醫院守著林巍巍。高進也沒有怎麽拒絕，大概真的是累壞了，也不跟她客氣了吧。
林琰琰一夜沒睡，第二天是周六，但是李經理要求她加班的，因為她之前請假落下的工作太多了。可林琰琰完全沒有心情去上班了，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地去珍惜工作了，可是發生這麽大的事，她真的再沒有心情回公司安安穩穩地上一天班了，就算回去，工作也很勉強吧，所以她還是硬著頭皮給李經理請假了。
李經理很生氣，質問她：“林琰琰，你怎麽又請假？公司上次不是給你放假一段時間了嗎，陸總也很寬容地準許你每天可以提前１小時下班照顧你弟弟，這是哺乳期女員工才有的待遇，你都特殊享受了，你還想怎麽樣？”
林琰琰隻說：“對不起。”不論李經理說什麽，她都疲倦地說“對不起”，然後就掛電話了。
請了假，林琰琰覺得她應該去找一下白玫，就算林巍巍減刑的希望很渺茫了，她還是要爭取一下的，白玫給了她一絲希望，她不能放棄。
林琰琰不知道白玫家住哪裏，就給哭鼻子同學打電話打聽，哭鼻子聽說她要找白玫十分意外，再聽說白玫曾經幾次去探望巍巍後，哭鼻子同學很氣憤地說：“她……她怎麽還有臉去看望巍巍！”
林琰琰隻當他是巍巍忿忿不平，沒有想太多，隻安撫他幾句，就要了地址。
白玫還在學校上課，但每天中午她都會回家吃飯的，林琰琰出門的時間很早，就踩著學生放學的點在白玫習慣回家的路上等她。
林琰琰在路口等了一會兒，大概12點鍾的時候，白玫背著書包經過了。
小姑娘今天穿著校服校裙，還是運動鞋，而且依舊是那雙有金邊的耐克鞋，看來她平時的鞋子不多，她走路的時候一直低著頭，對路過的同學不怎麽搭理。
林琰琰注意到周圍不少同學注視著她，甚至有人在背後對她指點議論的，她也也不在乎，不主動打招呼，別人跟她打招呼她也不回應，似乎是獨來獨往的冷美人。
林琰琰眼見她走近了，就站出來，對她微微笑了一下：“白玫。”
白玫抬頭看了一眼是林琰琰，愣住了。
林琰琰走近她，依舊笑得很熱情：“你剛剛放學吧，應該還沒吃中午飯？姐姐請你一起吃中午飯怎麽樣？”
“姐姐，你……你找我有什麽事嗎？”白玫怯怯地開口，雙手緊握著書包的肩帶，眼神很警惕。
“沒什麽事，就是約你吃個飯，你看好不好？”
白玫忽然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有點惶恐，可她身後是馬路，一時沒法躲，隻能站定了：“姐姐，我中午回家吃飯的，父母若沒發現我回來，會擔心，所以……還是算了。”
“吃完飯也可以回去的，姐姐送你也可以。”林琰琰好不容易找到她了，怎麽能讓她走呢？
可是白玫還是抗拒，甚至有點不顧馬路邊上，一步步後退了：“姐姐，不用了，我……我……”
“小心！”林琰琰真的怕她跌到馬路上，趕緊扣住了她的手，也防止她逃跑了，然後對她笑笑說，“你不用怕，姐姐真的好意請你吃飯的。”
白玫無辜地看著她。
林琰琰探歎息一聲，直插主題了：“白玫，姐姐想和你聊點巍巍的事，如果你真的事巍巍的女朋友，應該不會抗拒吧？”
白玫本想掙紮一下的，但最後還是良心不安地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