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情話
景辰離開了書房，卻發現媽媽站在門外的走廊上，背對著書房的門，雙手壓在走廊的扶手上，雖然每有刻意偷聽，但是剛剛父親這麽大聲，她也一定聽到了的。
景辰很意外：“媽……”
景夫人回頭，歎息一聲，拉著景辰的手一起走回去。
快走到景辰的房間時，景夫人說：“這些天你就別打擾你爸爸了，讓他靜一靜吧。還有……我雖然沒有初戀，你爸爸是我結婚後，第一個也最終愛上的人，可是結婚這些年，他讓我過得很幸福，所以，我相信你跟你爸爸一樣，是有能力，不論娶哪一個女人，都能讓那個女人獲得幸福的！”
連媽媽也在勸說他，景辰的內心很糾結很難過。
他不再多說，隻是拍了拍母親的手說：“媽，我知道了，您別操心了，早點休息吧！”
夜裏，景辰一個人在房間裏卻是很晚不入睡，他趴在窗戶上喝著紅酒，想起剛剛回國之時，董事會便讓他接手景輝風投，因為他已經調取過景輝風投的財務數據，知道這個企業已經沒必要拯救了，所以他拒絕了董事會的提議，還建議賣掉。
可是董事會沒有人聽，還覺得他剛回國就推卸責任。
景辰為此，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幾乎日夜趕工做了一份詳盡的市場分析報告，告訴董事會景輝風投不應該再扶持，而應該甩手，否則將會影響景輝集團的運作。
可是董事會還是沒人支持他的決定，爸爸當晚還很無奈地勸說他，不論怎麽樣不服氣，都還是嚐試著接手景輝風投吧，因為這是董事會的一致要求，沒法拒絕。於是他無奈地接手了。
當時是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想法不被理解，自己在華爾街也得到了認可的能力，在家族公司裏，卻得不到一點的認可，甚至還被質疑，這是一種很無奈的感覺，並且是他之前沒有遇到過的。
不過這隻是第一次，景辰也沒有因此灰心，而是很用心地把董事會交代的工作做好了。
但是事實證明，景輝集團的確不應該扶持的，因為拖了兩年還是影響集團的運作了，董事會不得已，聽從了他的建議，轉手給IV集團，而轉手後，景輝集團明顯減負，在資金充足狀態下，很明顯自己擅長的領域裏更遊刃有餘了的。
他第二次被否定，乃是他提出改革管理模式方案之時。
這並不是他的草率的決定，而是在他出國之間就有計劃做了的。
他高中時期就開始進入公司實習，不過那會兒隻是利用寒暑假的時間到公司進行實踐和了解而已，但他也還是看出了公司管理的一些問題。
等他出國後，就立誌進入華爾街工作，以圖學到更先進更多樣的管理模式。
所以在華爾街工作時，他已經為回國的改革做學習積累和實踐準備了。他21歲半工半讀進入華爾街工作，27歲做到高層，29歲回國，可以說他花了足足8年的時候來實踐和學習，回國後，又花了兩年的時間了解公司的實際情況，經把方案修改整合後，他也很慎重地先給華爾街的好友審查，並給有經驗的前輩指點意見。
他做事一向求穩和準，可以不著急，但是方向一定要對，結果一定要符合要求，達到預期效果。所以他一共花了10年的時間準備了這個方案，他已經認為切實可行了，並且是經過非常縝密的實踐與測驗過的。
他做好時，先給父親觀看，父親當時流下了眼淚，連連拍他的肩膀說：“好！好！”但沒有多餘的話了。
他以為父親是感動的，是認可的他，所以在董事會議上，他很鄭重也很大膽地把方案提了出來，他以為會得到大家的熱烈掌聲，會得到大家的認可，可事實相反。
這個方案，除了引起顯然大波，引起大家的質疑和猜測，甚至責罵，沒有人認可他的意見，甚至有人稱之為天方夜譚，紙上談兵，說他空有一肚子洋墨水，卻不看看國內當下的國情和公司的切實情況，而出了這麽一份報告，簡直是可笑之極。
這份報告最終成為了董事會上的笑話，他受到了極大的打擊，甚至是非常深刻的一次，以至於有一段時間，他幾乎質疑自己的能力。
他找父親談話，那天晚上在書房裏，父親抽煙了，父親很少抽煙，可那天晚上他一連抽了兩隻煙，聽他訴說之後，他沉默好久才回答：“辰兒，你還是太年輕了，你雖已經有10年的工作經驗，還在全世界的金融中心華爾街工作過，可是你畢竟才回國兩年，在國內，你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啊！以後你就明白了。”
他還是不明白，因為他幾乎喪失信心了的，父親明明也找不出方案的錯誤點來，可是他也沒有明確地支持他。要不是他的那些遠在華爾街的朋友，和前輩的鼓勵支持，他幾乎喪失了工作的勇氣。
後來，景辰漸漸地明白父親話裏的意思了，不是他的方案有錯，而是他的方案觸犯了董事會高層最核心的利益，那些人不允許他破壞他們日久以來形成的規則，即便這個規則是病態的，是鴉片一樣毒害景輝集團的根本的，但是他們還是不希望景辰破壞他們當前的利益！
這就是現實，多麽殘酷，也多麽令人無奈！
景辰第一次向現實低頭了，他日趨安定，日趨沉默，不再輕易發表自己的抱負和想法，而是埋頭苦幹，很積極地配合董事會的安排。
不過這不代表他永久地折服了，他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他隻不過在臥薪嚐膽。他的方案還精心保留著，甚至還根據時間及實際情況而做出相應的調整，他在等待機會，等待能夠施展抱負的機會。他相信終有一天他可以改變景輝集團如今日趨病態的格局的！
可惜還沒等到他實施抱負的那一天，父親和董事會又找出了另外一條病態的出路來解決集團內部的問題了，也就是希望他和市長千金聯姻！
他明明知道這是病態的，是沒辦法解決景輝集團根本問題的方法，可是還是沒有人支持他的判斷。
他拒絕了婚事，便被指責自私自利。他認為他有能力解決問題，那些人便說他天方夜譚。
難道他們又想逼得他再一次向現實低頭嗎？
景辰當然是不想的，可是父親和母親的一番話，讓他體會到了深深的無力，連最深明大義的母親都不支持他了，他能怎麽辦呢？
夜色正濃，他明明已經喝了很多酒，可依然無法入眠。
景辰拿出手機，找出林琰琰的號碼，給她發了一條短信：“琰琰，睡了嗎？”
此時已經是淩晨1點多了。
景辰知道林琰琰不可能不睡的，可是他實在很困惑，他需要一個說話的對象，而他最想傾述的人，隻有林琰琰，他多希望林琰琰此時此刻陪著他啊，因為他此時的內心，多麽地脆弱。
林琰琰果然沒有回他短信，於是他又發了一條，如自言自語般地說：“沒事，你不用理我，我隻需要有一個能接收我短信的地方就可以了。”
他就假想她在他身邊吧，正默默陪著他，正安撫著他的痛苦和難過。
可是景辰沒想到，夜裏，林琰琰居然給他打電話，那響聲，把他震得，都愣住了。
景辰大約盯了閃亮的屏幕幾秒，確認林琰琰給他打來電話了，他才接聽：“琰琰，怎麽還不睡呢？”
“今晚有點事情，睡不著。”其實她都是因為陸莘透，頓了一下，她又說，“景辰，你怎麽了？為什麽這麽晚也不睡，還發短信來，你有心事嗎？”
景辰順手捂了一下鼻子，順便把淚漬輕輕擦掉了，他說：“沒什麽，就是想你了。”
林琰琰沉默了一下，因為她聽到了他說話之前，發出的一點點鼻音的，林琰琰說：“景辰，你很難過？”
景辰啞然失笑，林琰琰真的很懂他，他的小女人，在關鍵的時候還是很貼心的，哪怕聽她一兩句關心的詢問，他都很滿足，心裏很暖洋了。
“景辰，如果你有什麽心事，一定要對我說，咱們要相互信任，是你說的，所以你也要和我分享好嗎？”林琰琰不打算睡了，直接坐起來的。
“好……不過我現在不知道怎麽開口，你隻需要安靜地陪我一會兒，就一會兒好嗎？”
林琰琰雖然覺得奇怪，但也隻能說：“好吧，那你……睡下了嗎，你也一起睡下好不好？”
景辰聽她用哄小孩子式的語氣哄他，不由得失笑，她比他還小很多歲呢，卻時常用些小大人的方式與他說話，真是可愛。
如果她現在在他身邊，他一定抱住她，狠狠親著她的臉頰，與她耳鬢廝磨。
景辰心情好一些了，他答應她：“好，那我也躺下，再和你聊會兒。”
景辰真的躺下，又喚她：“琰琰。”
“嗯。”
“琰琰。”
“嗯。”
“琰琰。”
“你為什麽隻叫我的名字，而不說話呢？”
“我就是想你了，想叫你的名字，覺得你是名字，你的聲音都那麽好聽，讓我想……一直喚著，一直聽著。”
戀人之間的情話，最溫柔也最無厘頭了，毫無邏輯可言，全隨了他們的心情而來，但當事人很享受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