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對不起

  從市區回邢家別墅至少有兩個小時的路程，邢琰琰一上車就想著這兩個小時她該怎麽與景辰相處，難道全程沉默，豈不尷尬？如果真要說點話，他們還能聊什麽？

  到現在邢琰琰對景辰還是處於一種很糾結的心理，既害怕麵對又無所適從。


  可能這一切源於她心中不確定的態度吧。她很想要獨立，不想再與任何人有瓜葛或者曖昧關係了，她也認為景辰也不是最合適她的人，他跟陸莘透一樣，是曾經傷害過她的人，所以她並不想要與景辰還有什麽結果，可是一旦碰到景辰，她似乎又不可控製地向著他，被他吸引。


  邢琰琰挺討厭這樣的自己的，她甚至會為自己這種不可控製的情緒煩躁。


  兩人在車上十來分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後來在等候紅綠燈的時候，景辰主動問她：“聽說你在公司附近買了一套小公寓？”


  邢琰琰陡然聽到景辰說話還愣了一下，慢慢反應過來：“嗯……是啊。”


  “這麽晚了，為何不住在市區裏呢？”


  “爸爸住院的話，我就住在小公寓裏，去醫院方便，但是如果他在家，我就在家陪著他。”


  景辰笑笑：“挺好的，挺孝順。”


  邢琰琰笑笑，忽然搖下車窗，望向窗外。


  景辰又問：“覺得悶？”


  車上隻開了一點點空調，用於換氣。


  邢琰琰搖搖頭：“不是。”


  她隻是不想麵對景辰，覺得車上就她和他兩人的氣息，有點不能適應，所以通風換氣。


  邢琰琰望著街道上的夜景，還是有些煩躁，以至於用手揪著頭發，每當和景辰單獨相處她心裏便有一隻小獸奔騰了，躁動著、不安著，仿佛想要跑出來，但是她也不知道它要跑去哪裏，要幹什麽，所以更加煩躁。


  便在這時，邢琰琰的手機想了，她看了一眼，是吳凱打來的，怔愣了一下，又輕輕蹙起眉頭接電話。


  “喂，吳大哥？”


  景辰聽到她說話時，轉頭望了一眼，對吳凱這麽晚了打電話過來找她，也挺詫異的。


  “是啊，我剛剛……準備回家，就是之前打算回家的時候臨時想起一件事，就耽擱了。”


  邢琰琰又皺眉。她覺得吳凱太關注她的私生活了。吳凱打電話過來居然笑著說剛剛打電話給她的父親，然後順口問了一句，發現她沒回家，於是就打電話來給她，問她是不是還在市區。


  也許邢琰琰傍晚的時候拒絕和他一起吃飯，吳凱有點在意吧。


  但是邢琰琰真心不喜歡這樣，她雖然也知道吳凱隻是順口一提，而且語氣也帶笑，很溫和，像是開玩笑，但是她還是不太能接受。


  要是以前她也不會多想，也不會這麽介意，但是現在她總覺得吳大哥好像有意接近她。邢琰琰現在隻想平靜地過自己的生活，不希望誰來打擾她的生活。


  吳凱笑著說：“回去了就好，這麽晚了，路上小心一些。我找你是想跟你說明天早上你到公司一趟，我給你培訓新的工作內容。”


  “嗯，好的，我會準時到公司的。”


  “明天培訓完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去哪裏？”


  “你之前不是說很想吃特別正宗的重慶火鍋，可是A市沒有麽，明天我帶你去我朋友的一家店，他是重慶人，所有的特色食材都是從重慶空運過來的，包括火鍋底料，都是他自家的秘方，保證你吃過之後不會忘記！”


  “我……”邢琰琰抓著頭發，又糾結。


  “怎麽，明天還有事？”


  “也不是……那麽明天下午再說吧。”


  邢琰琰跟他掛電話了，而後輕輕歎息。


  景辰問她：“怎麽了，吳秘書長約你明天去什麽地方？”


  邢琰琰搖搖頭：“沒什麽。”


  她語氣有些憊懶，有些無奈，似乎還有些煩意。景辰本身是個體貼細致，又擅於察言觀色的人，更何況他曾經更邢琰琰相處過一段時間，很了解邢琰琰一舉一動所代表的心情狀態。


  他稍微瞧了一會兒她的樣子，就猜到了，於是也皺了皺眉，有點詫異，有點不太認同。


  他試探性地說：“吳秘書長最近是不是經常找你？”


  “是啊，培訓工作的事……”


  “你們經常一起吃飯，或者到外麵去？”


  “也……沒有吧，一起吃過幾次飯……”邢琰琰心不在焉，懶散地回答。她的話並沒有經過思考或者加工，隻是有點下意識地掩飾，但又本能地真誠地回答。


  景辰若有所思，忽然安靜地開車了，不再多問。


  汽車走外環離開城區，駛向溫泉景區。


  這兒已經是郊區了，除了大道上的路燈，周圍比較荒涼，雖然有些商店樓房，但是基本屬於自建房，又走了一會兒，離溫泉景區就比較近了，景辰拐彎走進景區大道，隻要經過景區大門口，再走一會兒，就到邢家別墅了，然而景辰卻在景區門口，有路燈的地方靠邊停下。


  這裏離家裏隻有幾百米遠了，邢琰琰想不通，就望著他：“怎麽了？”


  景辰雙手從方向盤上鬆開，忽然又片刻的沉默，似乎在醞釀什麽，而後轉頭對她說：“琰琰，有些事，我想和你聊聊。”


  邢琰琰睜大眼睛望著他，有點詫異。


  外麵的路燈投射進車裏，並不是很亮，看看能照亮兩人模糊的身影而已。景辰轉頭望著她，邢琰琰就看到他的半邊側臉是亮的，另外半邊還處在黑暗中，半明半昧，有點模糊。


  景辰眉宇英俊溫和，並不是很銳利，此時路燈一照，顯得眼睫毛特別長，投影在半邊臉色，掩映得他的眸子也淡淡反映著瑩潤的光輝。


  他忽然輕輕歎息一聲：“琰琰，可能……有些話我不說，你大概不會猜想，也不會懂。而我如果不給你一些緊迫感，你可能不會逼自己去麵對一些事情。”


  邢琰琰眨眨眼，依然詫異的望著他，還是不懂。


  景辰望著她，忽然以實際行動表明他的態度。他慢慢靠近她，靠得很近，似乎要近距離相望，看透對方的眼。


  邢琰琰一直往後退，身子緊貼著椅背，已無處可逃，但是景辰還是靠過來，再靠過來，她便忍不住說道：“景辰……”


  景辰在她發出反抗的一瞬間停止了，但是還是挨得很近，他的麵部與她隻相差一隻手掌的距離，他們能夠彼此看清對望的輪廓，對方的表情。


  邢琰琰呼吸有些紊亂，心跳得很快，無所適從。


  景辰慢慢抓住她的手，感受著她柔軟細膩的小手，感受著她溫熱的掌心，這種感覺已經久違了，牽動著他的心，讓他全身的細胞也都敏感起來。


  他依然溫柔地、深邃地、平靜地望著她，低聲道：“琰琰……”


  邢琰琰想抽開自己的手，但是景辰忽然用力了。她感覺到他的執著，手上的力道拿捏得非常好，穩固，但不至於讓她疼痛。然而他臉色的表情卻還是溫柔細膩，淡定平和，並沒有因為剛才一瞬間的用力而有任何變化。


  景辰說：“你心跳得很快，你心裏有我。”


  通過她的手，她的表情，他明顯感覺到她的血液奔騰得很快，她在緊張，她在抗拒，但是那種抗拒並不是因為討厭他，而是她不敢麵對自己，她想逃避。


  邢琰琰口幹舌燥，她忽然擰開了車門想要離去。


  但是景辰扣著她的手說，聲音有幾分沉硬地說：“你逃避一輩子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邢琰琰忽然定住了，腳在跨出車門的一刹那，又戛然停止。


  景辰依然拉著她的手，聲音還是有點沉，甚至帶著幾分強硬地說：“我知道你在逃避什麽，你害怕所有人知道你是因為我才和陸莘透分手，你在掩飾，但是你根本就是！你不愛陸莘透，你心裏隻有我！”


  邢琰琰心跳加速，忽然轉身擰開他的手迅速下車：“我不知道你在胡說什麽！”


  景辰忽然下車攔截她，他手長腳長，幾個大步就繞過車頭走到她的麵前，雙手抓住她的手臂，把她定住了，低頭對著她說：“你在抗拒陸莘透，你在抗拒吳凱，但是你沒法抗拒我，你看到我會緊張，會煩躁，會不自在，為什麽呢？你並不是討厭我，你隻是不知道怎麽民對我，也不知道是否應該接受我的感情，對嗎？”


  邢琰琰掰著他的手依然想逃。


  但是景辰忽然說：“我愛著你，一直愛著你，如果你也愛著我，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嗎？為何逃避？”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輕，也很心痛，靜靜地望著她，有幾分不能理解，也有幾分哀求。


  邢琰琰忽然被他這句話震住了，再抬起頭來望著他的眼睛時，她也被他的眼神震住了。


  景辰抬起一隻手來，撩撥她耳邊的頭發，慢慢撫摸著她的臉，柔柔地說：“對不起，我一直為我之前做過的事懊惱、後悔和自責。對不起，我不應該拋棄你、傷害你，以至於給你帶來那麽多的不安、不確定。我也一直很想補償你，但是你選擇了陸莘透，所以我默默守候，但是你並不喜歡他，你又回頭了，那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補償，可以嗎？對不起！”


  邢琰琰眼眸濕熱，眼淚忽然溢了出來，她不知道她為什麽要哭，但是她望著景辰，忽然流淚。


  景辰依然撫摸她的臉龐，並再走近一步，低著頭，他的唇幾乎能觸碰到她的額頭，他依然柔柔地說：“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我特別高興……你和陸莘透分手了，從此我還有一次機會，希望你把這一次機會給我，好嗎？讓我好好對待你，對不起！”


  邢琰琰沒有說話，眼淚流得更洶湧，她等待這個道歉等了很長很長時間，自從上次和他分手，傷心得撕心裂肺開始，她的心裏邊一直梗著一樣東西，她不知道是什麽，如今她明白了，她在等他的道歉，她在等他的懺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