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綰發是個技術活
天氣漸漸轉涼了,離燼菜園裏麵的被薄荷一邊吃一邊賣也糟蹋得差不多了,冬季是一年當中卻缺少新鮮瓜果的日子,薄荷便提前去離燼家後麵的冰洞裏清理掉了許多的書本寶物,空出來的位置便去菜園裏摘了一些可以儲存較久的南瓜土豆之類的菜一一填滿。
離燼倒未說什麽,但他們家門口的守護山神礁鬼倒是心疼得無以複加。那洞裏的寶貝每一件都價值連城不說,就光那個洞本身便是很難得的冰封仙洞,對修仙之人的修為與根骨都有很大幫助。
而現在,那麽寶貝的一個洞,居然被薄荷堆滿了蔬菜瓜果儼然成了一個純天然的菜窯,你叫他怎麽能不心疼呢。
今日又是天庭那些神仙沒事便聚在一起打嘴皮子戰的日子,哦,不對,準確的說是沒事聚在一起討論道家佛法之類的東西。
本來薄荷一向是對那些東西避而遠之的,但因為此次最主要的參加對象便是離燼,所以她也就索性跟著一起去西瑤池了。
一來是離燼走後她會無聊,會少很多時日的口福,二來是三聖母又人神歸一,陷入沉睡修煉中去了,並不需要她的陪伴,所以她也就大大方方的走了。
但她好歹也是親自被玉帝那兩口子踹下華山的,自然不敢囂張到以本來麵目去參加道法會的,於是便變成了照著離燼的樣子變了個小一號的模樣,隻是將頭發與眼睛的顏色略微改了改,還取了個名字叫離金金。
一直以來離燼不管去哪兒都是孑然一人,所以這次帶薄荷公然出現在西瑤池的時候引起了相當大的轟動。又因為薄荷的名字與相貌皆與他本人相差無幾,於是眾神便紛紛猜測這離燼與離金金到底是何關係。
而這些猜測中,最著名的版本就莫過於離金金是離燼一夜風流之後的私生子了。
因為離燼身份尊貴,所以當晚他們並未和一般神仙一樣十幾人擠在一間房內歇息,而是被分到了一處環境較為清幽的獨立院落。
薄荷有認床的毛病,剛到華山的時候她就整整花了一月的時間才勉強入睡,這裏的環境雖然不錯,但她卻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她這一睡不著,便如往常一樣,找塊空地一站,便扯著嗓子瞎鬧騰。
先是幹嚎了幾聲,接著因為吹起了一點風,她便很應景的開始唱:“我站在,烈烈風中。恨不能,蕩盡綿綿心痛……”
本來在她幹嚎的時候周圍就已經將無數人的美夢轉變為了噩夢,而當她歌聲再度響起的時候,眾人便實在忍不住從被窩裏掏出家夥準備出來滅了丫這個禍害。
誰知出來一看,卻發現鬧騰之人居然是白日轟動全場的離金金,於是眾仙們便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如若換了別人他們或許還會打得他東南找不著西北,但離金金身份特殊後台離燼身份忒硬,他們便隨便不敢胡來。
但薄荷是誰啊,別人是給點陽光便會燦爛,而她卻是給點陽光便會再給你造個太陽的那類奇葩。
所以當一大群穿著白睡衣的神仙如流水般先凶神惡煞的將她圍起來,接著在看清楚她人之後又滿臉尷尬的不知道該走還是留的時候,薄荷便興高采烈的拉著人家陪她玩,誰要敢不陪她玩,她就立馬回去告訴離燼他們欺負她。
眾神無奈,一是礙於離燼的身份本事,二又因為一心想通過她去巴結巴結離燼,所以心一橫,便也開始閉著眼跟她開始瞎折騰了。
於是當晚,離燼因為擔心薄荷睡不著而特地出來瞧瞧,便聽到了不遠處空地上傳來的一陣驚天動地的歌聲,起初還以為是眾神睡不著而特地聚在一起開的夜遊會什麽的,誰知道在聽清楚歌詞大意的之後,他才恍然大悟,這事兒肯定跟薄荷脫不了關係。
歌詞大概是這樣的:
“來來,我是一個菠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菜。
來來,我是一片芒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果。
來來,我是一個竹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筍。
來來,我是一塊菠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蘿。
來來,我是一粒草莓,”
反正她平日喜歡吃什麽,便唱了些什麽。
最後實在唱累了,蹦累了,抬頭一看,正好看見離燼俊美的臉。
也正是因為意識到自己打擾到了離燼的休息,所以薄荷便兩手一揮大發慈悲的放過了他們。也正是由於這樣,以至於在後來他們看向離燼的眼神就不止是崇拜與感激那麽簡單了,甚至還帶著點悲壯的意味。
他們才一夜就被離金金(也就是男扮女裝的薄荷)折騰得這麽慘,也不知道離燼的生活究竟是怎樣的水生火熱啊。
伸手取上的披風替薄荷穿上,離燼含笑道:“穿這麽點衣裳就跑出來,這麽冷的天也不知道好好愛惜自己。”
薄荷懶洋洋的打了個嗬欠,道:“怕什麽,反正神仙又不會和凡人一般生病。”
離燼摸了摸她的頭發並未答話,轉身牽起她的手,兩人並肩排著在微涼的夜色慢慢的走。
或許是由於火係體質的原因吧,離燼的手一直都暖暖的,在漸寒的秋天握著格外的舒心。
“離燼,今晚我跟你睡好不好。”在路過離燼臥房門口的時候,薄荷突然脫口而出道。
其實當時她也並未多想,隻是覺得與其去睡冰冷的木床,倒不如和暖暖的離燼在一起來得舒服。那時在她眼裏離燼就是一能拯救她失眠的暖爐,而並非一可以依靠的男人。
離燼先是驚訝了半晌,接著又想到到薄荷孩子般的心性,略微想了想,倒也就同意了。
寬大的床鋪因兩個人在一起而變得有些擁擠,那一夜,在離燼懷裏薄荷睡得格外的香甜。以至於第二日清晨起床的時候看見離燼口有細微的潮濕,她才騰地一下紅了臉。
自己睡了人家也就算了,居然還流了人家一身的口水……
不過也好歹離燼眼睛還看不見,所以應該並未發現她這麽丟臉的事兒。
或許是由於良心有點發現吧,一向很懶的她居然心血來潮的想要替離燼綰發,而離燼居然也不怕自己的頭發被她糟蹋了,還笑眯眯的答應了。
離燼的發質很好,握住手中的觸覺就跟人間一種叫做絲綢的東西差不多,隻要稍不注意綰好的發便會從頭上一一滑落。最開始她本來打算用白玉簪替他綰上的,但後來發現不管怎麽綰都會以失敗告終之後,她便改用了發帶。然而更不幸的是,發帶比白玉簪更不經擺弄,還沒弄幾下,便卡擦一聲,斷了。
從桌上拿起一方白色的手帕替薄荷擦了擦額角的汗,離燼好脾氣道:“馬上便是道法會開始的時候了,辛苦你了,還是我來吧。”
薄荷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發,又從桌上挑了一根白色金邊的發帶遞給了他,自己跑到桌子一邊去看著他綰發,學習學習經驗。
離燼從她手裏接過發帶放在腿上,左手執發,右手握梳,動作從容而優雅,每一梳都必定從發梢直拖到發尾,緋色的衣袖在手腕處晃蕩出波浪般的弧度。
不得不承認,綰發還真的是個技術活啊……
待離燼綰好發,便有童子敲門前來提醒他們道法會的時間到了。
兩人當下也並未耽擱,直接便隨了那童子一起去瑤池便上的會場。
這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癩喜歡坐井觀天。直到到了會場,薄荷才驀然發現,自己以前的眼光究竟是多麽的膚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