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胭脂
金老板厲喝一聲:“哪來的小丫頭,居然敢來我這裏聽牆角!來人啊,給我抓起來,押送官府!”
顧惜看著金老板如此作態,心下了然自己的猜測肯定八九不離十,便假裝自己早已知曉他與顧沁瑜的勾當,開口道:“沒想到金老板還敢在這裏叫喚,你與南侯府嫡小姐之間的交易,我可有所耳聞呢。”
尾音被刻意拖長放輕,意猶未盡。金老板也是開胭脂店多年,每天都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自然磨練成了個人精。
“枳句來巢,空穴來風的話怎麽可信呢,還不給我把她抓起來,磨蹭什麽!”
“金老板,且慢啊,若你有本事能讓我被抓了出不來,或是能封了我的口叫我說不得那也罷了,可倘若我告訴官差,是金老板的胭脂有問題,不僅如此,還汙蔑他人,那金老板你還能在這裏做下去了嗎?”顧惜好整以暇,從容不迫的模樣硬是叫金老板看不出破綻。
肉眼可見的冷汗從金老滿是橫肉的臉上滑落,這個女子他倒是看不破了,到底被她聽去了多少。
一旁的夥計看了看老板的臉色,對這個女子頗有幾分忌憚,便也猶豫著沒有動手。
顧惜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輕啜一口,抬眼看著心虛不已的金老板。看樣子,那胭脂真有問題,恐怕問題不小,估計還牽扯良多。
前邊一直都有些吵鬧聲,也沒太在意,畢竟做生意有點小糾紛很正常。隻是在顧惜與金老板僵持片刻的功夫,前院的的吵鬧在金老板聽來,簡直鬧心,推搡叫罵,東西摔落在地的聲音都砸在金老板心頭,不得安生。
他決計不在和顧惜耗下去,於是他吩咐夥計道:“還再等我請你嗎,趕緊動手,把她抓起來,我出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金老板把她當成一介女流之輩,自然放心一個夥計能製止她。
顧惜也配合金老板所想:“啊……你別過來啊!你想要幹什麽,我要叫人了啊!救命!”
顧惜努力掙紮,卻還是被那個夥計雙手被反絞在背後,身子被按倒在桌子上。給金老板造成她碰翻了茶杯,踢倒凳子卻依舊無力掙脫,隻得不顧一切大喊大叫的錯覺。
金老板看到這幕,放心離開,去處理前麵發生的糟心事。
看到金老板步履匆匆地離開,顧惜側過臉,朝著那個夥計一笑,笑意明媚。心中暗暗冷笑一聲,正好,就用你來試試我的武功。
那夥計一愣,按著顧惜的力道明顯輕了不少。
她突然腿向後一踢,乘夥計吃痛身形不穩,後退兩步之際,迅速轉身,借桌子的力有踹出一腳,這次把那原本就瘦弱的夥計踹出一段距離撞到牆上。
不過用力過猛,桌子搖晃,顧惜自己趔趄了一下。
顧惜緩過勁來,去看看那夥計,正罵罵咧咧的起來。
看來自己的武功還需要磨練啊。
顧惜心裏暗歎了口氣,走到夥計身邊,突然手中一揚,一股白色粉末揚起,夥計驚呼一聲晃晃悠悠倒在地上,再也站不起來。
看著躺在地上捂著肚子呼痛的人,顧惜得意得拍了拍手,果然還是自己的老本行做起來得心應手許多。
朝四周看了看,沒有繩索之類的物什,於是蹲在那夥計麵前笑眯眯地開口:“沒有繩子,隻得委屈你一下安靜的待在這裏了啊。”
原來夥計就吃過她的虧,現在覺得這女子的笑容絕對是不懷好意,有所圖謀。身體一哆嗦,卻看見那女子又吹了點煙塵下來,便失去了知覺。
顧惜看到那夥計不省人事,放心的走過回廊,到前院牆後,門大敞著,顧及人太多,顧惜沒敢探出頭,倚牆而立,繼續聽牆角,不,光明正大的偵查敵情。
前麵吵嚷的卻不是什麽客人,而是一群官兵。
官商本一家,金老板陪著笑,看帶頭的官差是花錢買關係的熟人,頓時放心不少,思量了一會開口道:“大人,我這兒可都是小本買賣,什麽事勞你們大駕啊?”
“有人到衙門申冤,吃了二十殺威棒說你們這的胭脂有問題,他的女兒用了你們的胭脂,臉上紅疹幾日不退,現在整天躲在房裏,以淚洗麵,快要出閣的姑娘家橫遭此禍,著實可憐啊。”
那官差說著還歎了口氣,表情不似偽作,接著又厲聲道:“所以,大人懷疑你私藏劇毒,殘害無辜百姓,故而派我來查明事情真相。”
金老板委屈大叫:“大人冤枉啊,我金某的店雖說不是百年老店,但我經營的這十幾年裏,一直是本著童叟無欺的良心。況在這天子腳下,金某怎麽敢藐視皇權,做出如此齷蹉之事!”
麵上說的硬氣,心情卻不輕鬆,南侯府嫡小姐的丫鬟帶來的毒藥,還在內室放著呢,突然想起這點,金老板腿有些發軟,都快支撐不住肥碩的身軀。
“金老板不必多言,我們搜查一遍,自然能清楚事情,還金老板一個公道。”那人擺擺手,示意身後的人趕緊搜。
金老板索性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除了抬手擦汗有些頻繁之外,看上去似乎完全不擔心會被搜出什麽,似乎自己就是清白的。
金老板那小眼睛轉了幾輪,除了自己還有那個南侯府嫡小姐的丫鬟外,便是被押在房裏的那個小賊有嫌疑了,對了,似乎那時候逃掉了一個人啊,下人模樣的打扮。世上沒有那麽多巧合之事,報官之人一定是她。
那位相熟的官差狀似無意地走過來,擦身而過時,輕聲說道:“金老板,我自然是相信你的。隻是此事事關重大,上頭有人盯著呢,咱們也沒辦法。”
金老板一聽,剛剛還故作鎮定的神色再也繃不住,瞬間一臉蒼白險些坐倒在地上。幸虧旁邊夥計眼疾手快扶住了。
他一路顫顫巍巍跟著那官差走,不斷說著討好的話,可那人卻根本不念舊情。
聽到匆匆而來的腳步聲,顧惜嗤嘲了一番,這麽拙劣的謊話,肯定又是她的好堂姐編出來的吧。合作不成就想廢了這顆棋子,也是這金老板運氣好,或者說她那堂姐太蠢了些。這種小人物,威逼利誘一番,肯定能為自己所用。
顧惜微微一笑,往剛才那個屋子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