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夢魘
墨千夜看著坐在窗戶上的沐爽，恍恍惚惚一不小心就要掉落下去：“要跳下去嗎？”
“嗯，想跳！”沐爽寧靜的回答，令墨天還有張媽他們心裏一慌：“要是我早點從這裏跳下去的話，天齊是不是就不會失蹤了。”沐爽看了一眼下麵：“明明從進這個屋子裏的時候就發現了這一點，為何一直沒有跳下去呢，眼前就有那麽便捷的逃脫方法，為什麽不早點用呢，要是早點用了的話，就不需要天齊為我費心了。”
沐爽的沉靜令墨天他們心痛。
“現在從這裏跳下去，是不是就能夠見到天齊了呢。”沐爽的令一隻腿也邁向了窗外，張媽心一緊：“少夫人！”
“你不會見到！”墨千夜說的堅定。
沐爽看著墨千夜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很明顯，為什麽。
“我認識的沈天齊可不是如此軟弱的人。不會像大海妥協。”
沐爽的眼睛再次變紅，身子微顫，差點就要跌落下去，張媽嚇得不由的捂住了嘴巴，墨千夜大步的走過去，在沐爽的還沒有掉落的時候，將沐爽攔腰抱起，沐爽沒有絲毫的反抗。
“少夫人！”張媽迅速的跑到沐爽的身邊，墨天緊提的一口氣在看到沐爽獲救之後才放了下來。
“張媽去拿藥箱來！”沐爽手臂上的傷口就算是淺顯也依舊有鮮紅的雪夜冒出。
張媽拿來藥箱本想親自替沐爽包紮，卻被墨千夜接過去：“少爺！”張媽似乎有些不安，她不清楚沐爽和墨千夜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但是似乎與她家少爺有關，張媽怕墨千夜再次刺激沐爽。
“沒事的，張媽。”墨千夜說道。
“我們先下去吧。”墨天拍拍張媽，在這裏墨天麵對沐爽無法安心。張媽點點頭，看著沐爽的目光別樣憐惜，隻是呆坐在床上如布偶般的沐爽絲毫沒有感受到。
墨千夜替沐爽清理傷口，緩慢的將那血液清理幹淨，露出縱橫交錯的傷口，使原本光滑的肌膚變得醜陋，而那幾道傷口像是釘子般刺痛墨千夜的心，沐爽依舊一動不動，仿佛不存在般，即便清理傷口時候的疼痛也感受不到。而對於現在的沐爽，墨千夜卻找不到任何的話語來說，哪怕是威脅現在也做不到，隻能靜靜的嗅著從沐爽身上發出的那種連絕望都已經消失殆盡的氣息，如同朽木。
“墨千夜，你沒有騙我吧！”墨千夜包紮完之後，沐爽終於開口說話，再向墨千夜求證什麽。
“我何時欺騙過你。”
是呀，墨千夜從來沒有欺騙過她，有的隻是盡情的摧殘和無盡的折磨，也許可以試著相信。
“沈天齊是個什麽樣的人，你應該比我清楚，就算是僅僅見過幾次我也知道他不是一個軟弱的人。”
沐爽的眼淚滑落，是，沈天齊不是懦弱的人，所以一定會平安。
墨千夜看著沐爽的模樣，沒有辦法再去直視，快速的離開了房間。
“少爺！少夫人怎麽樣了？”張媽看到墨千夜下來，快速的問著，張媽對於沐爽是真正的很關係。
“傷口已經包紮了，張媽麻煩你去準備點吃的，給她送過去。”墨千夜似乎有些疲憊。
張媽看著墨千夜的模樣不在過問，再次轉身去了廚房。
“讓沐丫頭去醫院看看。”墨天似乎對沐爽的身體十分的不放心。
“嗯！”墨千夜難得的沒有反駁，墨天看著的墨千夜的表情，隻能無奈的歎息：“這是第幾次了，千夜放手吧。”
這次墨千夜無法理直氣壯的和墨天爭辯，是呀，這是沐爽第幾次想要放棄身後的一切離去，三次了，還是四次了，他可以毀了沐爽這種想法一次，可以威脅她幾次，但是能夠一生都留住這條命嗎，突然感覺好疲憊。
墨天隻能無奈的歎氣，為什麽這些孩子要遭受這樣的折磨。
張媽從沐爽的房間裏出來的時候，手上的飯菜絲毫沒有動，進去的時候是什麽樣，出來的時候就是什麽樣。
“少夫人什麽都不吃，怎麽呼喚都像是聽不見一般。”張媽說著說著就要流淚，沐爽的那副模樣太讓她心碎了。
墨千夜看了一眼，就先這樣吧，他也快被折騰的沒有力氣了，什麽話也沒有說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張媽看著墨千上樓的身影，眼裏的心疼加重。
“老爺……”
墨天除了無止盡的歎息別的什麽也沒有：“今夜我們留在這裏，你看著沐丫頭，別再出什麽事情。”
張媽點點頭，墨天看著外麵冗長的夜色，像是連燈光照耀的這片空間也要吞噬，沐丫頭現在這個情況根本不可能的離開，墨千夜又是這樣，真但願不要再出什麽事情才好。
墨千夜回到房間，頭痛欲裂，摸著櫃子吃了幾片藥，緩解了幾分疼痛，之後便是沉重的疲憊感，躺在床上，卻無法入睡，沐爽那種如死灰一般的表情揮之不去，摸起床頭的藥瓶，再次的吃上幾片，他真該好好的睡一覺了。
墨天進墨千夜房間的時候，墨千夜是絲毫沒有察覺的，墨天看了看櫃子上的藥瓶和床頭上還灑落在外麵幾片的藥：“夜寒，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夜寒表情變了變：“持續了一段時間，少爺不讓告訴老爺。”
墨天還能夠說什麽，看到沐爽的那副模樣後，墨天心中的天平無法全部在向墨千夜傾斜，盡管之前他一直都是為了墨千夜考慮。
“明天聯係李醫生。”墨天的手緊緊的抓住櫃子的上的藥瓶，像是要把它捏碎。
夜寒了解，緩緩的關上了墨千夜的門。
墨千夜自三年前開始就無法安靜的熟睡，經常要服用安眠藥才能夠安眠，但是同時伴隨著墨千夜的還有時不時頭痛的毛病，雖然這一年輕了很多，但是似乎最近又有加重的趨勢，這份疼痛究竟是因為什麽，夜寒也不清楚，隻是知道墨天每逢知曉墨千夜頭痛發作時候的表情都異常可怕，那種可怕令人不敢靠近，夜寒也就沒有去詢問。
一點都不安靜，似乎有何誰吵架的聲音，似乎吵得很厲害，是誰，聽不清楚，隻感覺那個身影好熟悉，似乎是個女子，想要看清楚容顏，卻怎麽都看不清楚，後來場景慢慢的清晰，蒼白的麵容沒有一絲的生氣，血液流淌了一地，都已經幹涸，觸目驚心，婉瑜，墨千夜衝了過去，可惜已經沒有了呼吸，是誰在說已經死亡，又是誰再說肚子裏已經有了孩子，他什麽也聽不見，什麽也聽不見，隻有滿眼的紅。畫麵再次的一轉，轉向熟悉的房間，這裏是他家，他看到窗戶邊站立的身影，沐爽，在他喊出沐爽的那一刻，沐爽給了他一個蒼白的微笑，後決然的跳下去，鮮紅的血液再次的氤氳了雙目，沐爽……墨千夜大喊一聲，驚坐而起，是夢，看著外麵，陽光已經再次的照耀大地，為什麽會做這種夢，墨千夜像是想到了什麽，快速的站起來，向沐爽的房間走去，來不及換下身上的衣服。
猛烈的打開的房間的門，沐爽蜷縮的坐在床上，似乎昨夜就是這個姿勢，臉色蒼白，手臂上的繃帶似乎還能夠透出鮮血的氣息，被子絲毫沒有動，一夜未眠嗎。
床頭上的食物也是沒有動過的痕跡，沐爽一幅呆滯的樣子，就算是墨千夜走了過來，沐爽也絲毫沒有動靜，陽光透過昨夜沐爽坐著的窗將房間照亮，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溫暖。
“少爺！夫人發生了什麽事嗎？”張媽看著站在沐爽門口的墨千夜，以為是沐爽發生了什麽。
“沒事，她沒有事。”
“那便好。”張媽算是鬆了一口氣：“早飯已經準備好了，不過夫人……”張媽看了沐爽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辦，一頓不吃身體還能夠撐住，隻是一直不吃飯身體會吃不消的，更何況沐爽現在是這個情況。
“我知道了，張媽你先下去吧。”張媽點點頭，現在她也隻能相信墨千夜了。
“不想在沈天齊回來之前你先體力不支就好好吃飯。”
沐爽沒有反應。
“沐爽我現在不想威脅你，但是你不要忘記了我們之間的位置。”
沐爽依舊沒有反應。
墨千夜眉頭顫動了幾下：“沐爽不要逼我，即便我手上牽製你的砝碼少了很多，但是不要忘記了沐建峰還在這個城市裏。”
沐爽麻木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不想他出事，就聽我的話。”墨千夜看到沐爽的手指明顯的蜷縮了一下，看來已經明白了，真是好笑，那些本來應該是為了的折磨沐爽而禁錮的棋子，什麽時候成了脅迫沐爽活著的必要。
墨千夜下樓：“張媽，給她弄點清淡的東西，現在應該會吃。”
張媽一聽沐爽會吃，頓時開心起來，立刻到廚房給沐爽擺弄吃的去了。
墨天冷冷的瞥了一眼，似乎很明白墨千夜做了什麽，不過這次墨天倒是沒有說什麽，因為這次是為了能夠讓沐爽活著。
“李醫生一會就到。”
墨千夜的手一頓：“你去過我房間。”夜寒是不會違抗他的命令的。
“不進去又怎麽知道了發生這種事。”
“又不是什麽大事，不過是偶然痛了幾下而已。”
墨天的眸光變得深邃。
“行了，李醫生來了，讓他檢查就是了。”雖然和墨天的對峙大多數情況下是墨千夜贏，但是墨千夜也有對抗不了墨天向墨天妥協的時候。
墨天不在說話。
“怎麽樣，李醫生？”李醫生檢查完之後，墨天問道。
“墨老放心，墨少沒有什麽大事，就是情緒太過激動，受過什麽刺激引發的疼痛，繼續服用上次的藥就可以，注意保持心情的穩定。”李醫生笑笑的說著，一邊的墨天很明顯對墨千夜的事情十分的在意。
墨千夜沒有感覺有什麽大問題，隻是每次墨天那份在意的神情令墨千夜非常的在意，他家的老頭應該有什麽隱瞞著他吧。
李醫生正在收拾東西：“李醫生還有時間嗎？”墨千夜開口。
“墨少，還有什麽事情嗎？”
“還有一位病人。”墨千夜說道。
李醫生疑惑的看向墨天，墨天點點頭：“李醫生要是有時間，也幫忙看一下。”有個醫生看一下也能夠安心不少。
“可以是可以，隻是……”李醫生好奇什麽時候這裏多了一位人了呢，他倒是沒有聽說，不過這也不是他該好奇的事情。
張媽從沐爽的房間裏出來，正好碰到了墨千夜他們，墨千夜看著張媽手裏的食物，貌似清粥喝了不少，別的倒是沒怎麽動。
“李醫生怎麽來了，少爺身體有哪裏不舒服嗎？”李醫生算是墨家的私人醫生，張媽也十分的熟悉。
“張媽，早上好！”李醫生自然也是認識張媽的。
“隻是做個檢查而已。”墨千夜回答道：“讓李醫生幫沐爽看一下。”畢竟從海裏回來之後一直沒有去做檢查，現在既然有醫生來，還是先觀看一下。
“哦，李醫生拜托了。”張媽說道，似乎希望有人能夠將沐爽從那種狀態下解救出來，張媽的拜托讓李醫生感覺有些沉重，究竟是什麽人能夠讓張媽這樣拜托。
房門打開，李醫生頓時感覺到一股冷的氣息，床上的身影給人的感覺毫無生氣。李醫生走過去，很明顯的注意到手臂上纏繞的繃帶，受傷了嗎，李醫生想要拿起沐爽的手臂觀看，被沐爽躲了過去。
“你是誰？”暗沉的目光，沒有任何溫度的語氣問向李醫生。
“是醫生，讓他給你看看手臂上的傷口。”墨千夜說道，沐爽聽到回答後，目光沉了下去，像是一個隻聽命令的機械，讓人不禁感覺到這份身體裏透出的蒼涼。
李醫生迅速的解開繃帶，手臂上的痕跡入目，很明顯的一怔，但是沒有多問，快速的上手處理傷口，沐爽自始至終隻有沉靜而已，李醫生處理好傷口，還想在進一步檢查的時候。
“手臂已經好了。”依舊是冰冷的聲音阻止了李醫生。
“先這樣吧。”墨千夜似乎看出了沐爽在抵製別人的碰觸。
李醫生下去，墨天去送。
“李醫生，千夜他……”墨天欲言又止。
“暫時應該是沒有什麽問題，不過在應該在腦海裏隱隱浮現了很多，應該是早晚的問題吧。”李醫生回答。
墨天再次擔憂起來。
“是和剛才房間裏的女子有關吧。”
墨天一愣，但是對於眼前的人也沒有必要隱瞞，再說墨天也足夠信任眼前的人，畢竟是他老朋友的孫子：“算是吧。”
李醫生似乎能夠察覺到他們之間的那份氣息：“那個女子還需要多加注意一些。”墨千夜的事情還不需要擔心，不過那個女子的情況倒是不樂觀。
墨天疑惑。
“她的身上沒有生的氣息，像是在憑借著什麽努力的活著，和那個時候的千夜一模一樣，要是支撐她活著的東西消失，恐怕會墜落下去吧。”李醫生說著，也許是在醫院裏接觸過太多的病人，而有了對這份情緒的敏感。
現在沐爽是憑借著相信沈天齊還活著的這抹信念在支撐著，這個墨天當然知道，隻是若是真到了剛才李醫生說的那一天，他又該怎麽去做呢，墨天看著天空晦暗一片。
林泉不知道唐宛心住在這樣的別墅裏，昨夜跟沐爽通完電話後，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而今天沐爽並沒有去上班，唐宛心也沒有去，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林泉隱隱的猜測唐宛心應該會知道，憑借著她與墨千夜的那份關係，又憑著她對沐爽的那份妒忌的目光。
“小姐，你找誰？”傭人問林泉。
“我是林泉，請問唐宛心是住在這裏嗎？”
“是林小姐，我家小姐在房間裏。”傭人前去通知唐宛心，畢竟她們可不能擅自的開門，唐宛心的脾性她們已經見識到了。不一會傭人過來開門：“林小姐請進。”
別墅布置的倒是精致，想必下了一番用心，她林泉現在的住處雖然高級，但是比起這套別墅來還是九牛一毛。
“你怎麽過來了。”唐宛心似乎一夜未睡的樣子，桌子上麵擺著幾個酒瓶。
帶著林泉來的傭人下去，臨走的時候囑咐林泉：“勸勸小姐，已經喝的夠多的了。”
林泉走到唐宛心的身邊：“怎麽喝那麽多？”
唐宛心已經完全了沒有往日的柔和，隻有脫下麵罩後的瘋狂：“你來就是為了問這個，應該不是吧。”唐宛心笑。
林泉也惡補拐彎抹角直接的問出：“你知道沈氏周年慶的當晚發生了什麽嗎？”
“嗬嗬，你不如直接問我，為何沈天齊會落水。”
林泉似乎並不奇怪唐宛心會看出她的心意。
“我啊，很喜歡你這樣的目光。”跟她有時候的目光一樣：“可惜人家不喜歡。”
林泉沒有說話，在等唐宛心給出她想要知道事情的答案。
唐宛心對於這樣的林泉隻是冷笑而已：“他不過是為了的救喜歡的女子落水了而已。”
林泉一怔，喜歡的女子，是沐爽。
“你應該知道那天晚上海上刮起了風暴，落水之後在掀起的巨浪裏尋找可就難了。”唐宛心說的悠然，林泉心猛然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