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背負起的罪
“不過是向老爺子提了個建議,若是想要說出內心隱藏的事情,現在是個機會。”
“為什麽?”墨千夜的雙眸裏似乎有著難以掩飾的怒火。
“為什麽呢!”淩浩欲言又止直到墨千夜凶殘的目光射殺而來,淩浩才收起那份玩味:“自然是為了沐家美女。”
墨千夜的目光瞬時暗沉下去,為了沐爽。
“沈天齊的死已經給沐爽帶來了無法愈合的創傷,若是找不到任何的支撐你應該能夠想她會如何。”
墨千夜沒有說話。
“不能夠選擇死,就隻能夠沒有靈魂的如同木偶般的活著,這應該不是你希望看到的事情吧。”
“這些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哈哈,我自然不想多管閑事,可惜這事情就發生在我的眼前,因為太過有趣而無法獨善其身。”淩浩悠然的說著。
真的隻是如此嗎,淩浩對於沐爽的興趣死太過和平常不太一樣。
“不用用懷疑的目光看著我,對於你們我永遠隻是看客,你應該明白。”
那認真的語氣讓墨千夜不在懷疑,淩浩的目光裏充滿了過去的記憶,而那份記憶就像是墨千夜提及三年前時候的瘋狂,那是淩浩深埋的禁地。
相互了解,便是相互之間不去觸及,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份關係。淩浩笑笑。
“看來你忘記的事情能夠讓你直麵去麵對三年前。”
“知道嗎!”墨千夜說的冷漠。
“事情的經過是不清楚,隻是千夜不要忘記了三年前和你廝混在一起的可是我和韓澈,就算是再遲鈍的人都能夠察覺出太多的違和感,何況我們都不是遲鈍的人。”
“為何之前不說?”
“因為不能去觸及。”淩浩雖然不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三年前墨千夜瘋狂的樣子他可是清晰的記得,饒是他是踏上這條路的人,看到墨千夜的神情也是全身感到麻木,那份目光散發出的狠戾會刺穿血液,冷的刺骨,他是個從幽暗中爬起來的人,與墨千夜一樣,隻是既然他們已經爬出來,就不能在陷進去,不論是過去,還是現在,因此選擇了對過去的不觸及,對現在的過問,若是現在不適可而止,墨千夜的心會再次的被黑暗侵襲。
因為了解淩浩便不在深問下去,隻是現在的他該如何去做,連墨千夜都開始嘲諷自己,人生第一次他找不到明確的方向,隻能選擇用酒精麻痹著自己。
而淩浩又怎會看不出墨千夜臉上的迷茫:“我雖然不知道三年前你忘記了何事,不過當你恢複理智,冷靜下來的時刻我卻明白那是仇恨支撐著你這樣活著,而這次輪到沐家美女了。”
墨千夜的手緊緊的攥住酒杯。
“千夜,能夠讓老爺子隱藏那麽久的事情,應該是你背負的罪吧,而現在你該好好麵對。”三年前在婉瑜發生這場意外之前,淩浩可是記得清楚,墨千夜在暗夜裏撒了三天的酒瘋,那就已經證明了千夜和後來的事情脫不了幹係,即便沐嘉豪犯了重罪,而墨千夜也難逃這份罪責。更何況能夠讓那個精明的老頭隱瞞起來的事情,除了墨千夜本身也難逃責任外,還有什麽會讓那個疼愛孫子的老頭隱瞞如此之久,不過既然已經到了現在這個地步,恐怕沐家美女的狀況也是不佳。
“三年前的事情你能查到多少?”墨千夜開口。
淩浩目光有一時的微停,之後嘴角微微的勾起,看來眼前的人已經想明白要怎麽做了,隻是可惜:“查到的就和你知道的一樣。”
“這就是所有事實嗎?”
“那就應該是你要去確認的問題了,與其問我這個太不靠邊的旁觀者,不如去問問那兩個精明的老頭。”
墨千夜點點頭,他的外公現在還在國外接受治療,墨千夜雖然一年會去看望幾次,但是這段時間確實是許久不曾問候了,墨千夜站起身來。
“既然已經決定不再逃避過去,那現在最好也不要再去逃避,你應該知道我想說的是什麽。”
墨千夜自然知道,沐爽,關於那個女子。
“哦,還有你最好多多注意你身邊的那個宛心妹妹。”淩浩最後那個音拖的很長,有些諷刺。
墨千夜眉頭皺了一下,墨千夜知道淩浩不太喜歡唐宛心而這次事唐宛心卻是有些瘋狂,但也是因為她是婉瑜的妹妹,並沒有什麽:“你發現了什麽。”
“隻是良言而已。”既然墨千夜能夠提及過去,那麽對於這個唐宛心還是讓他注意點好,至於其他淩浩現在不會多說,畢竟在沒有找到確實的把柄之前,淩浩不會說。
墨千夜知道淩浩不是會隨便提及這個話題的人,這樣說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隻是宛心能夠做出什麽,墨千夜不解。
出了暗夜的墨千夜去了郊區的墓地,這裏是婉瑜安息的地方,三年了,這是自婉瑜沉眠在這裏之後他第二次到這裏來,第一次來見婉瑜是知道沐嘉豪做出如此禽獸的事情之後,他在婉瑜的墓前發誓在沒有為她報仇之前不在來見她,而現在想想當初的那份誓言究竟是為了婉瑜還是為了自己,時至今日他才想起他所背負的作孽,恐怕讓她選擇這種方式的人,他墨千夜也是其中一個,一個以自己情緒為中心,不絲毫顧忌她感受的人,現在墨千夜的腦海裏似乎還能夠清晰的聽到婉瑜那句:別讓我恨你。他也是一個罪人,一個沒有好好守住眼前身影的罪人。
墨千夜的手指劃過婉瑜的臉龐,現在沐家家破人亡,沐嘉豪也一無所有,沐家的掌上明珠心靈也殘敗不堪,未出生孩子也有另一個孩子去陪,是不是對於沐家的索取真的已經夠了。墨千夜想起墨天的話,想起沐爽的話,他似乎真的有些疲憊了,為了那份他一直不知道的罪孽,為了那個女子審問的目光,而如今他要怎麽去償還眼前的這抹笑容呢,倒是不清楚了。
雨下的絲毫沒有預告,毫無顧忌的敲打在墨千夜的身上,最近雨似乎下的頻繁,頻繁的令人不得不去在意這沉悶的空氣,而這些算不算是故亡人的哭泣,麵對這份雨水,墨千夜隻有苦澀而已。
“少爺,我們回去吧。”夜寒因為不放心墨千夜一直跟隨,突然下起雨車裏並沒有準備於雨傘,墨千夜剛喝了不少酒,在這樣淋雨,有種不好的感覺。
墨千夜站了一會,確實是該回去的時候了,他還有很多的事情要解決。
夜寒看著墨千夜冷靜的神情,原本的擔憂算是平複了下來,畢竟他很難想象墨千夜觸及到婉瑜還能夠如此冷靜,想必是在暗夜的時候,淩浩和墨千夜說了什麽。
墨千夜沒有直接回到他所住的地方,而是回到墨家老宅,現在墨天應該會在家裏,不會在醫院,想必沐爽的一番話會讓那個老頭十分的介意。
果然一進門就看到了墨天那張落寞的臉,墨千夜也不跟墨天廢話:“三年前的事情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墨天應該沒有想到墨千夜會毫無顧忌的說道三年前這個話題,畢竟還在幾十個小時之前這是墨千夜所謂的禁忌,墨天似乎幹感覺到墨千夜有哪裏不一樣,有哪裏變了,但是卻說不上來,隻是這份麵容上散發出來的平靜墨天並不討厭:“隱瞞的事情隻有這一件,別的就是你所知道的了,不過……”墨天看了墨千夜一眼,沒有說下去。
墨千夜似乎知道墨天要說什麽,不過婉瑜應該不是沒有分寸的女子,更何況婉瑜並不認識沐嘉豪,而沐嘉豪在商業界的評論也是很好,為何他們會如此,是誤解,還是情迷錯亂,但是將婉瑜逼到這一步的似乎是他,他嗎,墨千夜臉上再次沾染上了悲傷。
既然將事實已經揭露墨天便不會在幹預太多的事情,畢竟在這場仇恨裏還牽扯了一個沐爽,那份嘲諷的表情墨天已經不想看到:“打算怎麽做?”
“既然在你們看來我已經索取的夠多,那現在我還有選擇嗎?”墨千夜離開。
墨天看著墨千夜離開的身影,事到如今真的要放那個女子離開嗎,能夠舍棄嗎,畢竟在之前墨千夜還是用盡一切手段將沐爽禁錮在身邊,這就是上天給的結果嗎,隻是這份結果是對還是錯,墨天能夠回答的隻有不停的歎息而已。
墨千夜站在病房的門前,沒有進去,透過玻璃窗門看到沐爽矗立在窗前,寬鬆的病服包裹著瘦弱的身軀,目光從前些日子的死灰變得再次沾染上了幾分明亮,雖然很少,但是足夠已經枯涸的心靈再次的照亮,已經找到活下去的支撐了嗎,隻是這份支撐是希望還是恨意呢。墨千夜從那雙平靜的眼睛裏看不出來。
墨千夜還未走出醫院門口,夜寒就匆匆忙忙的趕過來。
“怎麽了?”墨千夜問道。
“少爺,沐建峰那裏出事了。”
墨千夜一愣,快速的驅車趕去。
墨千夜趕到的時候,沐建峰已經進入了手術室,周圍有警察嚴密的控製著。
“怎麽回事?”墨千夜直接問夜寒,自和沐建峰見過麵之後,墨千夜已經安排夜寒派人隨時關注著沐建峰。
“是癌症。”夜寒說道。
癌症,墨千夜眉頭皺成一團,這個消息來的似乎並不是時候。
急救室的燈光還沒有熄滅,隻見一個女子踩著慌亂的步子走來。
“建峰怎麽樣了。”來人正是蘇芯,現在臉上布滿了著急。
“你是什麽人?”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警察攔住蘇芯。
什麽人,蘇芯似乎不知道該怎麽會回答,眼睛裏布滿失落。
“是患者的親人。”墨千夜突然開口。
警察似乎覺得墨千夜有些麵熟,但是突然之間想不來。
“這是墨少。”夜寒上去解釋到,夜寒知道在有些時候身份用起來是比什麽都有用的利器。
墨!這個城市中還有幾個姓墨的,有幾個能夠稱呼墨少的,除了墨千夜,墨氏的總裁,本市站在商業頂點的墨氏,幾個人原本有些高昂的情緒迅速的降下來,就算是他們彼此之間沒有什麽緊密的聯係,但是他們也清楚的知道,想要在這個城市中生存總是有些人是不能得罪的。
墨千夜沒有說話,那幾個人閃向一邊。
“謝謝!”蘇芯說道,她的身份到現在在外人看來也是一個難堪的象征。
“不用客氣。”
“我見過你,上次在看建峰的門前。”
“嗯!”墨千夜沒有反駁。
“你認識建峰?”
“算是吧。”更應該說不僅是認識那麽簡單,但對於這個女子似乎沒有說的必要,她不過是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
蘇芯也沒有繼續問下去,關於沐建峰商場上的事情,沐建峰要是提蘇芯就聽著,要是不提蘇芯也不會去問,所以蘇芯並不認識墨千夜,也不知道墨家和沐家之間的糾葛,不過從剛才警察他們的反應來看,眼前的這個男子應該有很大的權勢吧。
“建峰從很久開始身體就不好,現在突然經受牢獄之災身體更是吃不消。”蘇芯不知道為什麽會對墨千夜說出這些,也許是因為沐辰不在身邊,蘇芯沒有能夠說話的人,蘇芯察覺墨千夜沒有反應,也不是很反感她講這個話題,於是再次的開口說,用這樣的方式來緩解心中的那份不安。
“我雖然不了解商場,但是了解建峰,他不是那種能夠做出偷稅漏稅的人,嘉豪和小爽應該也不是這種人,雖然並沒有和他們交談過,盡管知道他們恨我,但是我能做到的就是相信他們,建峰從來不說入獄的緣由,我也不問,其實有些時候我也很想去問,但是觸及到建峰那柔和的笑意的時候,我便沒有了勇氣,那份笑容讓我明白他對現在發生的一切甘之如飴,隻是有時候不明白,他這是是為了贖罪,還是為了守護重要的人,所以我隻能在旁邊看著,陪著。”蘇芯說道。
“現在沐建峰有你在他身邊是他的幸運。”墨千夜突然開口。
蘇芯愣了愣感覺滿心的苦澀:“不是的,建峰認識我是他最大的不幸,如果不是我,他不會好而一雙兒女是現在的關係,而那個女子也不會去自殺,我是一個罪人。”
而對於蘇芯承認這份罪,墨千夜無話可說,或許就是這樣,他們都是生活的罪人,為了自己都背負著對別人的一份罪孽,眼前的女人是,沐建峰是,他也是,而沐爽亦是。
急救室的門被打開。
“建峰怎麽樣了?”蘇芯快速的走上去。
“這次是發現的早沒有危及生命,但是癌細胞已經擴散開來,應該早住院接受治療才對。”醫生說著,蘇芯的眼淚已經滑落下來,都是她的錯,若是她早早的勸解沐建峰來到這裏就不會發生這種情況。
“會不會繼續惡化。”墨千夜問道。
“看情況,不過有繼續惡化的危機,也會有生命的危險。”醫生回答。
生命危險嗎!墨千夜目光鋒利了幾分:“國內與國外哪裏更適合控製他的病情。”墨千夜直言不諱。
醫生沒有想到眼前的男子會問的如此直接:“相對於癌細胞的控製,國外有一家醫院是不錯的,但是……”醫生瞥了一眼周圍的警察這個病人應該是不能夠輕易出國吧。
“夜寒,拿著鑰匙,去把書房抽屜裏的文件拿過來。”墨千夜將鑰匙扔給夜寒,夜寒一皺眉,難道這把鑰匙鎖住的是那些文件,夜寒沒有問的時間,轉身離開。
“你是……”蘇芯不知道墨千夜要幹什麽,而墨千夜顯然沒有想要解釋一下,蘇芯隻能繼續保持沉默。
沐建峰的眼睛動了幾下。
“建峰!”蘇芯呼喊著,沐建峰睜開眼睛,同時看到的還有一邊的墨千夜,皺了皺眉:“墨少,怎麽會在這裏?”聲音有些虛弱。
墨千夜看了一眼蘇芯,沐建峰會意:“蘇芯你先出去下,我和墨少談些事情。”
蘇芯雖然有些擔憂,但是還是很合事宜的離開。
“墨少,現在有話就說吧。”
“癌症,你早就知道了!”不是疑問,更似肯定。
“我自己身體是什麽狀況我還是有幾分了解的。”
果然是這樣,所以才會選擇自己入獄:“沐老還真是愛你的一雙兒女。”
“墨少,我這條命已經活的夠久的了,你若是想要人償命的話,我把這條老命賠給你,小爽,放過吧。”
墨千夜苦笑:“沐氏偷稅漏稅澄清的文獻我會準備好。”墨千夜就要離開。
“你什麽意思,你想要做什麽?”沐建峰因為著急想要坐起身子。
“想要你這條老命你還是乖乖的躺下比較好,不用這麽著急,我隻是厭倦了,厭倦了你們一個個都拿性命來償還,這麽多的性命,我收不起。”
“是小爽,小爽出了什麽事嗎?”
這應該就是血緣的關係吧,能夠在一瞬間感受到。
“她流產了。”沒有必要隱瞞。
流產,沐建峰癱在床上,那會是怎樣的一種痛,骨肉從身上剝離的感覺,他雖然不曾感受過,但是也知道那份痛是多麽撕心裂肺,他的女兒正在經曆這樣的痛苦,而他這位做父親的什麽也做不到,他還真是失敗。
“幫沐氏澄清是你感到有所愧疚嗎?”
“我為什麽要感到愧疚,三年前,我失去我心愛的人,一屍兩命這是事實,沐嘉豪做出的事情是事實,你替沐嘉豪隱瞞也是事實,沐爽不過是為了守護在護之物而進入我的牢籠,沈天齊亦是為了自己而有所行動,之後的後果想必他也有了一定的覺悟,而對於這些事實我什麽要愧疚。”
“那你想要幹什麽?”
“不是說了的嗎,我倦了,我們都有要背負的罪,誰也逃不了,而這份罪帶來的痛也要承擔,我逃了很久,應該去承擔這份罪了。”
沐建峰還想再問什麽的時候,墨千夜已經離開,隻留下一個蕭瑟的身影。一瞬間沐建峰猛然明白,原來掙脫不開過去的不隻有沐家,墨千夜他也是其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