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三章 我確實恨你
萬俟淩絕帶著唐夢平安歸去，而且老爺子也脫離了危險期，萬俟家族的動蕩期終於歸於平靜。
萬俟淩絕自然成為了萬俟家族新一代的掌權人，從今往後，關乎萬俟家族的一切利益，都是他說了算。
老爺子的身體狀況雖然渡過危險期了，但還需要好好調養。
萬俟淩絕顧了一組頂尖的醫療團隊跟在老爺子的身邊，準備給老爺子好好調養。
在穩定了老爺子的病情後，萬俟淩絕準備送老爺子去氣候怡人的H國療養。
老爺子臨走之前，萬俟淩絕去見了他。
寬敞明麗的房間裏，除了進出的傭人和醫生以外，竟然連一個探望的人都沒有！
萬俟淩絕走進病房，看到老爺子直挺挺地躺在哪裏，那一雙凹陷無神的眼眸像死水一般。
蓋著綾羅綢緞又如何？享受帝王似的服務又如何？身邊恭維之人無數又如何？
到頭來，一切都猶如夢幻雲煙，隻有無盡的孤寂和無盡的落寞晦暗相伴。
萬俟淩絕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對著看過來的老爺子道：“明天便送您到H國，以後我會跟小夢定居z國的京都。”
萬俟淩絕說完，便不知道該說點什麽了？
有些事情做過了，就不可能當做不存在。
老爺子的狠他是領教過的，如果這個時候他說以後帶著小夢跟孩子去看他，隻怕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別扭。
更何況，哪裏還沾染了許多同情！
而老爺子這樣孤傲桀驁一生的人，最不屑的就是同情！
萬俟淩絕看著老爺子花白的兩鬢，額頭上的皺紋清晰可見，眼睛鬆弛浮腫的眼袋讓他看起來老了十歲不止。
他靜靜地躺在哪裏，目光看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您還有沒有什麽要說的？”萬俟淩絕出聲問道，緩緩站起身來的他，準備離開了。
相對無言的話，不如就遠離好了。
萬俟昊天抬首看著氣勢渾厚，冷峻不凡的兒子，靜默了良久，最終喃喃地問了一句道：“我去日本之前，你是不是知道三本惠子會動手？”
萬俟淩絕聞言，知道這已經成為老爺子心裏的一根刺了。
像以往他看著他那種冰涼的目光，隻不過老爺子更多了一些頹廢和自嘲！
心裏終於生出了一股報複的情緒！
可這種情緒卻不是暢快，而是惆悵！
帶著一點血肉之情的悲哀，涼薄穿透了身體！
“為以為您會忍住不問呢？”
“原來，您也會有忍不下去的時候嗎？”
萬俟淩絕淡淡地嘲諷道，看著老爺子的目光也顯得略有幾分戾氣。
不是受害者才有質問的資格。
如果當初有一點意外的話，小夢跟孩子他都看不到了。
想到這裏，萬俟淩絕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走這一趟！
負手準備出去，這個時候，萬俟淩絕聽到身後的老爺子低聲道：“你是恨我的！”
“跟你母親一樣！”
萬俟淩絕聽得出那語氣落寞之中帶著追悔和不舍，仿佛還眷戀著什麽？
可他此時隻覺得好笑！
老爺子意氣風發的時候，尊貴驕傲得如同一方霸主君王，哪裏會想著半點的兒女情長。
他將兒子算計的時候，又何曾有過半點慈父之心。
可此時卻做出一副懊悔和失落的模樣，不但激不起他一絲同情，相反，到讓他覺得可笑至極。
“我確實恨你！”
“可我從未打算原諒你，因為被至親之人算計的滋味，你已經嚐到了！”
萬俟淩絕說完，想到母親現在的圓滿，頓時繼續道：“我母親也不會恨你，因為你不值得！”
萬俟淩絕說完，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病房。
萬俟昊天躺在床上，餘光看著兒子毫不留情的背影，幹淨，利落，決絕。
這曾是他心目中最繼承人最好的模樣。
現在卻成了他心裏無法觸碰的悲哀！
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也許他這一生，唯一值得驕傲的，便是他坐穩了萬俟家主位置。
可原本，他也可以像兒子一般，走這樣一條康莊大道，卻有妻兒的陪伴。
萬俟昊天閉了閉眼，忽然就看到幾十年前李迎風冷冷地看著他那種目光。
冰涼，絕望，猶如死水徹底激不起任何波瀾。
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死心了。
可他卻無所謂地繼續傷害她，仿佛那個女人隻是他的附屬品，根本不具有生死相依，福禍與共的聯係。
當初兒子選擇跟唐夢結婚的時候，他所作所為原本就已經傷了兒子的心。
可他依舊覺得無所謂，甚至於已在算計在兒媳婦的身上。
所以，兒子徹底與他背道而馳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真的不在意，不論是生是死，是享受榮耀還是承受孤寂，這都是上位者該走的道路。
不需要人理解，更不需要向人解釋。
可是此時他才發現，他錯了！
錯得很離譜！
原來他是在乎的，車禍發生的那一刻，生死存亡的那一刻，以及徹底癱瘓在床的那一刻，他竟然想要兒孫繞膝，想要夫妻為伴，親友相聞。
他這幾日都在跟自己說，是因為他老了，病了，失去權勢了。
所以才會對這些虛妄的情誼念念不忘。
可直到那些念頭起來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他這一生的高度，幾人能及，可那麽多榮耀到最後都成為了車輪下的無情碾壓，而在他的心裏，他所一直惦念不忘的，竟然是哪一些他曾經不以為意，卻一直都清晰記得的場景。
其中有兒子撲過來叫他爸爸的。
有妻子站在不遠處淡淡而笑，卻溫柔幸福的。
那個時候兒子的臉龐那麽稚嫩，目光那麽清澈，裏麵全都寫滿了對他的崇拜，兒子眼中的渴望那麽清晰，隻不過是想要得到他回應話語和一個簡單的擁抱.
那個時候他也是感動的吧，心也曾軟得一塌糊塗。
可最終他還是選擇走開，留給兒子一個狠厲的背影。
而妻子的笑容也凝滯了，看著兒子的麵容帶著淡淡的憐惜和愧疚！
他記得自己的心也是酸澀的，可他最終的選擇又是漠視!
直到後來的後來，妻子走了，兒子也走了，他這才恍然，那種酸澀又柔軟的感覺，都成為他心上的磨刀石，將他變得又硬又冷！
萬俟昊天歪著頭看像外麵和煦的陽光，第一次感覺心如冷冰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