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無妨，莫先生身體重要
樓莫兩家的聯姻，並不如想象中的盛大，甚至沒有一家媒體報道，這是莫家的意思。莫家希望這是一場安靜而低調的婚禮，沒有婚宴，沒有儀式，甚至外界沒有傳言莫家大少結婚了，知悉婚事的僅有那麽幾個親戚，舅舅雖然對此萬分不滿，可是畢竟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並無話語，更何況，樓瑾之也默許了這樣的婚禮，更別提其他的人。
莫家那邊一早會派私人飛機直接過來接蘇玖過門。
天微亮，蘇玖任由人像娃娃一般擺布，等她徹底清醒的時候，鏡中的新娘已經上好了妝，雖然婚前她並未與莫家大少見麵，可是莫家那邊準備的手飾卻價值不菲，讓人驚豔，蘇玖雖不懂如何，但看成色樣式都是難得一見的上品，更別提那一套傳說中的價值千萬的七星彩鑽手鏈，更是奪目萬分，讓人眼花繚亂，就算冷淡如蘇玖，亦忍不住看那套手鏈幾眼。
蘇玖身上並不是婚紗，相反是一套純手工訂製的繡鳳旗袍，刺繡一針一眼，是從蘇州最為出名的繡工那裏專門定製，連夜趕出來的，精美的紋路，絕美的風情，穿在蘇玖身上，猶如那明豔不可方物的牡丹，耀眼奪目，猶如那九天朝鳳，處處都是華貴。
最後，化妝師欲替她佩上手飾，她卻搖頭：“我已經有佩飾了。”那是一條款式複雜的項鏈，豔紫色的鑽石，因為戴的時間久，鏈子換了白色銀鏈。
這是，慕安送給她的。
一顆世上獨一無二的深紫色水鑽，幹淨淩厲，美的出彩，也是兩人之間最後的牽連，慕安，慕安，蘇玖手指輕輕撫上那顆鑽石，感覺上麵的紋路像是起了火，燙得她指尖驀地一顫，她想要鬆開，卻又擔心這一鬆便是一眼萬年，再不相見。
慕安，你可知，我今天就要嫁給別人？
慕安，你為什麽不回來找我？
問過自己，一遍又一遍，依舊沒有答案，如果慕安回來，一定會來找她，她不相信時隔三年之後，慕安如果回來便不記得她了，她不信，所以，樓暖說得都是假的。
她隻是為了嘲弄自己而已，從前是這樣，如今還是這樣。
“樓小姐，你今天真漂亮，新郎一定會更為你著迷！”化妝師看著她手中的作品，忍不住驚歎，她覺得新娘子打扮以後，那種驚豔，明亮，更是從骨子裏透出來。
蘇玖道了謝，下了樓，廳中眾人看到款款下樓的蘇玖，感覺那一瞬間驚豔，蘇玖長的美，大家都知道，她的長相隨了母親蘇宛白，讓人有一種過目不忘的驚豔，哪怕身處人群，亦能看到那千百人群中獨一無二的一人，更別提她身上有著與生俱來的驕傲。
就如那暮雪千山野花蔓地裏開出一朵奪目璀璨的牡丹，又若那芙蓉滿院悠悠蕩出的一束清澈瀲灩的玉蘭。
一襲紅色嫁衣，襯的她整個人宛若古畫中走來的美人，溫柔恬靜，美豔脫俗，上過妝後，眉目精致，烏眸黑亮，灼灼如火，直接的落在了心底。
樓圓的目光豪不掩飾，樓暖眉間卻有壓不住的厭惡，樓瑾之目露感傷，看到蘇玖便想到了前妻，而席夏不動聲色，雙指卻暗暗收緊，樓家眾人心思不一，蘇玖卻視而不見，路過席夏身邊的時候，壓低聲音道：“希望你信守承諾。”
席夏點頭：“放心，我會的。”
蘇玖越過她離開，那抹妖嬈的背影如同天邊的流火，灼傷了所有人的眼睛，樓圓看著那抹背影，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他發現，他每見蘇玖一次，便驚豔一次，這個女人如果不是他妹妹該多好，可是就算是她妹妹，又如何呢？
“哥，你該不會看上那個女人了吧！”樓暖瞧見哥哥意味不明的神情，壓低嗓音道。
樓圓收了神色，轉頭輕斥一聲：“你胡說什麽！她是我妹妹！”
“你的妹妹不是我嗎？”樓暖反問，杏眼如水一般望著自己哥哥，對於哥哥的性子，她還是有幾分了解的，她方才分明看到了哥哥眼底的驚豔和掠奪。
“對，我的妹妹是你，我樓圓也隻有你一個妹妹！”樓圓拍了拍她的肩，低聲說道。
因為莫雲澤雙腿殘疾，所以是莫雲澤的弟弟莫雲赫來接新娘，見到是他，蘇玖稍安，上了飛機，蘇玖才開口跟他說話：“沒想到你會是莫雲澤的弟弟。”
“我也沒有想過，大哥娶的人是你！”莫雲赫依舊溫潤不改，聲音清淡。
蘇玖扯唇一笑，算是作答，目光掠向飛機外的白雲晴空，一路無話，直到上了莫家派來的專車，她的手機一直攥在指間，一有響動，她便能知曉，可是等了這麽久，還是沒有一點訊息，看來，哥哥還是沒有找到，難道她真的要嫁給莫雲澤嗎？
“蘇玖，你身體不舒服？”瞧見她神色恍惚的樣子，莫雲赫開口打斷沉默。
“沒有，我很好。”蘇玖淡淡。
直到車子直接駛入莫宅，蘇玖才恍過神來，莫雲赫不由出言解釋了一句：“因為大哥腿不方便，婚禮的儀式會在宅子裏舉行。”
蘇玖點頭，手指依舊留戀的摸著手機，依舊毫無反應。
直到婚禮快要開始，向晚那邊依舊沒有給出任何答複，蘇玖快絕望了，看來這場婚禮一定要舉行了，最終婚禮時間快到的時候，手心的手機終於微微一動，蘇玖忙不迭的拿出來，動作快速點開，卻見上麵一條簡短的通訊，人未找到。
簡單的一句話把打入萬丈深淵，澀冷不已，看來席夏是打定主意不讓她找到哥哥了，隻是席夏，讓我嫁進莫家，我希望最後說後悔的人不是你！
突然，休息室的門打開了，進來的是莫雲赫和一個女子，單看眉眼兩人有幾分相似，莫雲赫解釋說，這是子涵姑姑，蘇玖有聽說過莫子涵的大名，忙頷首致意。
莫子涵生得不錯，打扮精致得體，氣質溫柔可人，此時她一臉為難，語氣不快：“小玖，對不起，雲澤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可能婚禮儀式要改天在辦？”
蘇玖意外，雖然早就聽說莫雲澤身體不好，雙腿殘疾，可是他身體不會差到不能行禮的地步吧，但是心底卻暗暗鬆了口氣，眉眼溫順：“無妨，莫先生身體重要！”
其實莫雲澤哪裏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因為自昨晚起，他人便不見蹤影了，這會兒莫家上上下下忙著找大少回來舉行婚禮儀式，隻可惜，沒人知道人去了哪兒。
墓園，冷風瑟瑟，陽光像是害羞一樣隱在雲層裏，四下靜寂無聲，有幾分陰涼的味道。
一個坐在輪椅上的男子懷裏抱著一大束花，一身黑色的西裝顯出棱角有幾分岑涼，黑發簡約，眉眼幹淨，整個人彌漫著一種說不出的蕭瑟寒冷，臉部輪廓精致，棱角分明，黑眸中卻有著說不出的哀傷，悲涼，唇角輕抿，顯出幾分固執和堅持。
他將懷中的花小心翼翼的放在墓碑前，上麵有一張小小的照片，女子眉眼笑意溫軟，神色慵懶可愛，像一隻剛剛睡醒的貓兒一樣，看著她的照片，莫雲澤有一瞬間覺得她還活著。
可是，他比誰都更清楚，景榆已經死了，她死於五年前，死於那一場大火，黑眸裏仿佛閃過當年的火光，將他的眸色映亮，這麽多年，他一直在騙自己景榆還活著，她還好好的在世界上某一個角落，可他又比誰都知道景榆已經死了，她長眠於地下，已經整整五年。
景榆的死帶走了他人生中最後一抹期待，她的死粉碎了莫雲澤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光明，這五年，他無時無刻不是呆在地獄裏，冷寂，他的身上仿佛凍結了寒冰，他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捏碎，一次又一次，他沉溺在這種享受之中，也許隻有這樣，他還能覺得景榆還在，她帶來的痛苦，歡樂，都還在，景榆，倘若你活著，該多好！
莫雲澤神色陰鬱，眼底卻閃出一抹獨有的溫柔：“小榆，我來看你了！”他的嗓音因為長時間沒有說話，顯得有幾分沙啞，可又多了幾分難言的空寂。
“小榆，你從小就希望嫁給我，現在我要娶妻了，你為什麽不來阻止我？”說這話的時候，莫雲澤的臉上說不出的痛苦，那俊美的容色幾乎扭曲的變了形，五年了，他在逃避，不敢碰觸，那早已經結疤的傷痕，可是事到如今，他輕輕一碰，便是撕心裂肺。
墓園裏，依舊陰冷靜寂，天地無聲，僅僅莫雲澤的聲音偶爾微微響起。
不知道過了多義，天空突然飄起了雨絲，涼涼的雨意落在男人俊美英挺的容顏上，一把黑傘準確無誤的出現在他頭頂上，遮住了天空中飄下的細雨，莫心一如既往平靜說道：“大少，老爺子打電話讓您趕快回去，婚禮快要開始了！”
“告訴他，我不會娶那個女人的！”莫雲澤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冷冷說道。
“大少，這恐怕不妥吧！”莫心猶豫，老爺子下了命令，無論如何要帶大少回去！
“我會親自跟他解釋。”莫雲澤淡淡。
“大少，雨越來越大了！”莫心知曉他的脾氣，不再堅持詢問。
雨霧蒙蒙中，莫雲澤幽冷的聲音遠遠傳了過來，有幾分無奈，黯然：“先回去吧！”
莫心領命，推著他出了墓園，直到兩人的身形漸行漸遠，再也看不見，才有一個女子利落的從一個墓碑後翻了出來，一身衣服全然打濕，顯出幾分狼狽，她站在景榆的墓前，唇角勾起玩味的笑，景榆，好久不見，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