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4、親手撕碎的希望
莫淮習慣性的在茶室裏泡著茶，不一會兒功夫，茶香嫋嫋，多少起了幾分安神的味道，他親自給兩人分了茶：“小玖，還沒有喝過爺爺親自泡的茶吧，今天嚐嚐看，味道怎麽樣？”
蘇玖慌忙雙手接過，但是指尖卻被杯沿燙得微微一顫。
“小心！”一旁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莫雲澤看到這一幕突然出聲提醒，可已經來不及了，蘇玖因為緊張的緣故一杯熱茶全數的淋在手背上。
因為泡茶的水是剛沸騰的，她的手登時紅了一片。
那一瞬間，蘇玖顧不得疼了，萬分尷尬，穩著手將小小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她沒喝過什麽茶，以前在樓家的時候，樓瑾之閑著沒事的時候偶爾會賣弄一下茶藝，但是蘇玖打小喜歡喝一些碳酸飲料，還沒有真正喝過這種功夫茶，所以才不小心燙了手指。
“給我看看。”莫雲澤不容反駁的拽過了她的手，她的手指連同手背燙得通紅，莫雲澤微蹙了眉頭，突然站起來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去了房間，打開水龍頭，讓涼水在她手指上衝了一會兒，才略帶責備的開口說：“還好沒有燙出來泡，你怎麽那麽不小心！”
“我不知道會那麽燙！”蘇玖忐忑不安的說了句，突然莫雲澤動作粗魯，她還是感覺到了稍微的關心，這個男人，或許潛意識裏還是關心她吧！
不知道為什麽，蘇玖腦海裏有這樣的一個念頭。
“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些什麽，真是笨死了！連茶都端不好！”莫雲澤嘴巴一點都不留情，替她清好手指，還一邊念叨不停：“等會還疼的話，回去打電話讓醫所那邊送點燙傷藥！”
“莫雲澤，你其實還是關心我的吧？”不知道為什麽，蘇玖輕聲問了一句。
莫雲澤果然惱羞成怒：“我什麽時候關心你了，我隻是不想看到你這隻手燙到，損失一個能幹的下屬，而且我可不想去照顧你，你這個女人，真是笨死了！”
蘇玖眼底終於有了一線暖意，看到這個別扭的男人，踮起腳尖吻了他一下唇角：“莫雲澤，你如果關心我，可以說出來，我是不會嘲笑你的！”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關心你了，真是自作多情，出去吧，別讓爺爺等久了！”他隨手扯了一張紙巾扔給她，然後頭也不回的出去了，留下蘇玖一人，情不自禁的露了一個笑。
莫雲澤，你這個又傲嬌，又別扭，又毒舌的家夥！
莫淮瞧見兩人出來的時候，莫雲澤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可是眸子裏卻有點惱怒，而蘇玖一直沒有表情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莫淮掃了他們一眼，關切的問了句：“沒事吧！”
“沒事，謝謝爺爺關心，是雲澤大驚小怪了！”蘇玖溫和的說道，順便抬對看了坐在對麵的莫雲澤一眼，這個家夥，非要在爺爺麵前跟他離這麽遠嗎？
“那就好！沒事就去，我剛剛讓阿生給醫所那邊打了電話，等會給你送點藥過來！”莫淮神色不變，但是語氣還算關切，自然瞧到了兩人之間的小動作，眸光深處露出了一抹喜色，蘇玖是他親自給莫雲澤挑選的人，他自然希望這兩個人感情融洽，對莫氏以後大有幫助，而且這麽多年，莫雲澤身邊該有一個能照顧他的人了！
所以，對於蘇玖跟莫雲澤的感情，他心裏是樂見其成的！
雖然樓家的權勢各個方麵遠遠差於莫家，但是樓家有蘇玖一個人就夠了！
如果不是蘇玖，就算是莫雲澤是個殘廢，他也不允許這樁婚事發生的。
他給蘇玖做一些簡單的動作，教她一些品茶的小技巧，蘇玖看著新奇，也學得開心，因此氣氛融洽了不少，可是莫雲澤一直黑沉著臉坐在不遠處，瞧也不瞧蘇玖。
莫淮的茶，不是一般人喝不到，他的茶好，水好，茶藝好，酈城喝得上他親手泡的茶的人屈指可數，莫淮重新給蘇玖倒了一杯茶。
蘇玖已經學會了那些繁瑣漂亮的動作，因此這一次沒有被燙到手，而因為這一杯茶，讓蘇玖受寵若驚，真誠的道了一聲謝：“謝謝爺爺。”
“小玖啊，你嫁到莫家有好幾個月了吧，還習慣這裏的生嗎，如果有什麽不習慣的，可以跟爺爺說，爺爺盡量滿足你的要求！”莫淮眯著眼睛，隨意的擺弄著茶具。
蘇玖淡淡一笑：“爺爺，我在這裏都很好，雲澤很照顧我。”她遠嫁酈城，因為兩個城市的風俗習慣，她是不可能那麽快融入這裏的生活的，但是她自知自己什麽樣的生活。
她是被樓氏當作商業聯姻的犧牲品嫁過來的，所以她從來不會有什麽要求，從進門第一天在莫家人麵前不會表露太多情緒，再加上莫家人或多或少有種天生的優越感，對她這種外省媳婦，自然不會喜歡，尤其是莫雲歌對於她，更是沒好臉色。
雖然其他房的人不會多說什麽，但是到底跟蘇玖是不親近的。
但是蘇玖性子在向晚那裏磨煉了三年，對於這些事倒也應付妥當，她是莫家的媳婦，可是因為她的進門方式，以及莫雲澤對她深痛厭惡的態度讓好在這個家過得並不輕鬆！
好在蘇玖沒有惹事的習慣，守著一方小小的院子，倒是過得泰然自若，而且在莫家，莫雲舒一直對她很好，對於救過自己一次的莫雲舒，她也一直心存好感，再加上兩人年數相仿，脾氣倒是對味，所以她在莫家還算過得開心，隻是莫雲舒三天兩頭不著家，跟風一樣，飄來飄去，蘇玖見他的機會也並不多，但是他每次回來，總會給蘇玖帶一些稀罕玩意兒！
“看到你們兩個感情越來越好，爺爺就滿足了，等公司那邊沒那麽忙了，趕快生個孩子，爺爺還能幫你們帶幾天！”莫淮一臉向往，就連那雙精氣的雙神裏都充滿了期待。
蘇玖有些囧，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她才二十歲，還沒有打算那麽早要孩子，更何況，莫雲澤想要孩子嗎，他似乎沒有這個打算吧！
比起蘇玖的糾結，莫雲澤倒是泰然自若：“爺爺如果喜歡孩子，我們過段時間就要一個！”
蘇玖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要孩子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嗎？他說得輕鬆的跟什麽似的，莫雲澤不知什麽事情坐到了他身邊，拍了拍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道：“怎麽，你不想要一個我們兩個的孩子嗎？玖兒，我可是很期待你為我生一個孩子！”
蘇玖的臉更熱了，她推了推莫雲澤，他卻抓住她那隻沒受傷的手讓她動彈不得，她又羞又氣，卻豪無辦法，不由暗中跟他較勁，莫淮看到這一幕，更樂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兒！
“雲澤啊，你比小玖年長幾歲，有時候要讓讓她，不能什麽事兒都跟她較真兒，我們莫家的男人，首先第一點是一定要疼老婆的！”莫淮笑著提點幾句。
“爺爺，您放心，我一定會讓著她的！”莫雲澤說這話的時候還衝蘇玖眨了眨眼。
蘇玖瞪了他一眼，示意他收斂點，在老人麵前這像什麽話！
不過莫淮倒是不以為意，因為兩人的小動作，莫淮臉上的笑意就沒有收斂過，直到莫淮清咳了一聲，兩人才迅速分開，坐好，等待著老爺子發話！
莫淮看了兩人一眼，臉上的笑意已經收起來了，沉聲問道：“昨天晚上是怎麽回事？”
爺爺消息靈通莫雲澤早就知道，他隻是沒有想過爺爺竟然會插手這件事，他心底思緒一下子良多，思索著怎麽把這件事說出來比較適合。
“小玖，你說！”莫淮看了自家孫子一眼，又朝蘇玖說道。
“爺爺，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還是讓雲澤跟您說我做了什麽事吧！”昨天晚上的事情太出乎意外，蘇玖想了一天都沒有想明白到底是怎麽回事。
到底是誰動了她的手機，將罪名嫁禍於她！
提到這事兩人方才的和睦一下子消煙雲散，莫雲澤感覺心口一下子又提了起來，他已經讓人在查這件事了，但是查了並不代表就有所收獲，今天他去醫院時，沈樂還在昏迷不醒，景榆在一旁偷偷的抹眼淚，他看著心裏直泛疼，一想到這一切都是因蘇玖而起，他就沒辦法冷，狠狠剜了她一眼，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
莫淮像是沒有注意到莫雲澤的表情，吐了一個字：“說！”
莫雲澤將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後把蘇玖的手機和景榆的手機一並交到了莫淮手裏，這是證據，他一直帶著，他試圖查出些蛛絲馬跡，可惜沒有。
莫淮對比著兩個手機，景榆手機上的短信確實是從蘇玖這個手機上發出來的，沒有串號的可能，也就是說拿過這個手機的人都有可能是背後的指使者。
“小玖，你有什麽想法，不防說出來！”他吐了一口氣，問道。
蘇玖聽著莫雲澤的話又想起了昨天的事，拳頭緊了又緊，最後頹然的鬆開，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爺爺，手機確實是我的，但是我真的不記得我什麽時候發過這條信息！而且，我跟景榆無怨無仇，我沒必要發這條短信約她出來！”
“手機是你的，短信不是你發的，你的手機被誰動過？”莫淮平靜的問。
就是因為不知道被誰動過，她才如此為難，昨天回到家，她就把包扔在了樓下，手機卻在不一會兒功夫就出現在她包裏，很有可能是院子裏的傭人動了她的手機！但是她這部破手機一直收藏的極好，一般人很少注意到，如果院子裏是一個傭人還好說，關鍵是院子裏有兩個廚娘，還有傭人，除非隻有一個人在，不然沒那麽快找到她的手機！
還是說她放手機的時候有人看到過，一想到這種可能，她的心又開始恍惚不定，可是這樣的局麵確實讓人有些泄氣：“昨天我手機根本沒帶在身上，我不知道誰動過我的手機！”
莫雲澤一下子炸毛了，他瞪著蘇玖，有些不能理解的說道：“院子裏都是我媽留下來的人，你覺得誰有可能會動你的手機去陷害你，蘇玖，你不覺得你的揣測很可笑嗎？”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被同床共枕的男人逼問的感覺並不美好，尤其是莫雲澤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蘇玖的心就跟小火燒心一樣，疼痛難忍。
瞧見蘇玖可憐巴巴的表情，莫雲澤吐了一口氣，壓抑住自己心底的怒火，像是大發慈悲的說道：“蘇玖，要我信你也不是不可以。”
蘇玖眼睛亮了一下，難道莫雲澤這是相信自己了嗎？他終於願意嚐試著相信她了。
可是接下來的話他徐徐吐出，讓蘇玖瞬間僵硬了脊背：“你告訴我你昨天去了哪裏，見了誰！”滿意的看著她的小臉煞白，最後語重心常的說道：“這是你最後一個機會。”
他的目光冰涼而冷漠，就那樣落在蘇玖身上，蘇玖被他寒意莫名一激：“我去見朋友，我隻是去見一個朋友。”
“你確定，你在這裏有朋友？”蘇玖嫁給他幾個月，上班下班本本份份，他以前行動不便的時候，她每天準時上下班，根本不會跟宅子裏其他的太太小姐一樣，逛逛街，美美容，她的時間全都用在了自己身上，她確實沒有時間交新的朋友。
蘇玖心想莫雲澤總算有一次了解她的地方，這是幸或是不幸呢，她張了張嘴：“我，我……”
“說。”一個字，冷如寒冰。
蘇玖咬了咬唇，可憐的樣子很是讓人側目，她感覺莫雲澤已經把她逼到了懸崖之上，她遲早都要跌落下去，摔得粉身碎骨，想了想，終於誠實道：“我昨天去見了慕安了，他昨天從海城過來，我們隻是在一起吃個便飯而已。”
“你確定？”不知道為什麽，莫雲澤的眸子緩緩一眯，眼底的暗光一閃而過，鳳眸灼灼如火，蘇玖被那眼底的冷意激得一顫：“你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當著你的麵跟慕安打電話！”
他憑什麽不相信她，蘇玖不明白，為什麽莫雲澤對她成見這麽深，深到可以為了她初戀情人的妹妹如此糟蹋她，她卻百口莫辯，有心難為，她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樁婚事，從一開始她就走得跌跌撞撞，未見陽光，她有時候會想，有一天，她能否守到雲開見月明，沒想到，她還是錯了，他們兩個人的婚姻永遠都在黑暗之中。
莫雲澤隨手把她的手機遞給了她，蘇玖吸了一口氣，刻意壓製住心痛的疼痛，撥打了一個熟悉的電話號碼，慕安，你一定要證明我的清白，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電話很快接起，那端傳來慕安略帶驚喜的聲音：“玖玖，你終於舍得給我打一個電話了！”
兩人隨口聊了幾句，蘇玖已經迫不及待的問出心中忐忑許久的問題：“慕安，我們昨天晚上去的那家私房菜館味道還不錯，你什麽時候有時候我們再去嚐嚐？”
“玖玖，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聲音半是疑惑半是懷疑。
蘇玖感覺自己的心都提了起來，語氣也難得焦急起來：“慕安，你怎麽了，你昨天不是來酈城了嗎，你忘了我們兩個晚上一起吃飯了嗎？就在城家的那家私房菜館！”
“你會不會弄錯了，我這幾天一直沒有離開過海城！”慕安徹底擊碎了她的希望，他擔心的聲音傳了過來：“玖玖，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出現幻覺了？”
蘇玖感覺呼吸都被人掐住了一樣，連發聲都有些困難，她不知道如何擺脫這種感覺，她一直相信的慕安，就算兩人沒辦法再續前緣，她也一直相信他，他正直，善良，從來不會說謊的，可是現在，他卻不承認昨天發生過的事情，到底是為什麽？
這個世界上，她不知道，如果慕安都無法讓她相信，她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她不敢想慕安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可是她的心宛若針紮，一下一下，疼得她再也無法忍受。
從聽到慕安的答案那一刻，她的腦子裏嗡嗡作響，仿佛什麽都聽不到了，不知道緩了多久，她才聽到慕安那邊焦急的聲音，問她怎麽了，蘇玖才恍過神來，卻連一個苦笑都沒有辦法扯出來，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喉嚨裏飄出來：“慕安，連你也要騙我嗎？”
說完這句話，她的手機摔在了地上，電板掉了出來，徹底關機。
而她的心卻沒有辦法停止疼痛，臉色蒼白如紙，仿佛隨時都要暈過去一樣，他前一刻還在許諾兩人美好未來，這一刻卻撕碎她所有希望，盡管隻是一個回答，可是那是唯一證明她清白的證據，他怎麽忍心親手撕碎呢，蘇玖不敢深想，她怕想得太多，真相欲發狼狽！
莫淮擔憂的看著她，而莫雲澤眼神飄乎不定，這樣的蘇玖，像是被徹底打垮了一樣，他不明白，一個答案，對蘇玖來說就那麽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