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誰是原配，誰是小三兒
樓暖一下子說不出來話來，對於當年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媽媽一直跟她說得是一回事，事情的真相又是一回事，自從蘇玖五年前初見她，就跟她針鋒相對，口口聲聲罵著她媽是小三兒，說她是私生女，說她們毀了她的家，她會恨她們一輩子，折磨著她們一輩子都不得安生，所以兩人打從一開始見麵關係一直不見緩和，大有水火不融，你死我活的意味。
她見她第一麵就看她不順眼，而她瞧她也不見得喜歡到哪裏去，久而久之，兩人的矛盾就結下了，不止因為媽媽的事兒，同樣因為孩子從小就攀比的心態，樓暖十幾歲之後很少見樓瑾之，就算樓瑾之偶爾去看她們，也是偷偷摸摸的，所以很多人說她沒有爸爸，席夏帶著他們兄妹二人日子過得也不好，而她在初見蘇玖就覺得她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從鼻息裏就有一種看不起她和哥哥的衝動，那目光充滿鄙夷，不屑，所以她怎麽可能跟蘇玖要好。
所以兩人也就慢慢的習慣了這種見麵的方式，不吵一架都覺得對不起老天爺精心安排的劇本，不過有一點，她知道，不管爸爸跟媽媽感情如何，他從前娶的人是始終是蘇苑白，而非席夏，單憑這一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誰是原配，誰是小三兒。
一時之間，樓暖氣得眼睛都紅了，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你給我閉嘴，再亂說話，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她是氣壞了，也顧不形象禮儀了，就跟一個野丫頭一樣罵了一句。
蘇玖極其輕蔑的露了一個冷笑：“怎麽，樓大小姐，你無話可說了嗎，還是被我說中事實不敢承認了，其實大家都知道，沒什麽不敢承認的，畢竟樓夫人這個小三敬敬業業這麽多年，不給她頒發一個獎彰我都覺得樓先生對不起她。”
樓暖氣得眼睛都圓了，如果不是顧及場合不對她真是恨不得過去撕了蘇玖，而樓瑾之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其他眾人更是神情不一，有隱忍，有壓抑，有不悅，也有憤怒，至於當事人席夏女士一直抿著唇不出聲，保持著委屈十足，楚楚可憐的模樣聽聞這話也變了臉色，臉色煞白煞白的，就連身子都氣得有點兒瑟瑟發抖，當著兒子女兒還有女婿的麵被蘇玖羞辱，她心裏不恨是不可能的，可是這麽會再恨也隻能默默忍著，她咬了咬唇，泛著委屈：“小玖，不管怎麽說，我跟你爸是真心相愛的。”
“對啊，你們當然是真心相愛的，你們當初的感情多好啊！席夏，你當年能甩了樓瑾之一次，如果不是後來他有錢了，你會回到他身邊嗎？”蘇玖涼涼嘲諷，一向她是對樓家人恨之入骨，可是也不屑至極，甚至在當年離開樓家之後不願意跟他們多一點兒牽扯，可是現在他們惹到她了，她的第一道逆鱗是她哥，她哥如今在席夏手中，可是她打了多次電話，她一直不承認，甚至主自己豪不知情，有時候，看著她的演技，她覺得自己得給席夏頒個獎。
而第二道就是她媽，她看著席夏如今幸福甜蜜的坐在樓瑾之身邊，就礙眼的很，她真想替她媽好好出一口惡氣，讓她在地下，也能知道這個女兒沒給她丟臉。
席夏的臉一下子變得死白死白，像是徹底失去了血色，而樓瑾之這會兒也氣得臉色都變了幾變，最後勃然大怒的放下碗筷，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冷冷開口道：“蘇玖，你有完沒完，今天我是讓你來吃飯的，不是讓你來翻舊賬的！”
蘇玖表情有些不屑，嘲弄道：“樓先生，你既然做都做了，難道還怕我說幾句嗎！”
樓瑾之真是又尷尬，又難受，一肚子火氣沒處可發，他知道這幾年蘇玖是受委屈了，他心中也有愧疚，畢竟再生氣，蘇玖始終是他的骨血，父女兩沒什麽解不開的仇。
而當年他也是一時氣壞了，才把她趕出樓家，可是後來呢，他去找過她，可是蘇玖的態度哪一次好過，對著自己的親生父親都能又打又罵，最後，他也死心了，徹底忘了有這麽一個女兒，偶爾夢回，夢到苑白，她聲聲質問，為什麽要這麽對她的女兒，他才心有悔悟，打算接她回來，可是傷害一旦坐實了，很難有平複的可能，再加上他忙，蘇玖又性子倔，所以這幾年他從來沒有拉下過臉麵去找蘇玖，兩父女的感情益加淡薄，隻有憎和恨。
“當年的事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樓瑾之眸色中閃過一絲複雜，卻重重的吐了一口氣，沉沉的說道：“現在馬上跟你阿姨道歉。”
“道歉？你覺得她配嗎？樓先生，麻煩你做夢的時候用用腦子，這輩子我能跟誰道歉就是不會跟她道歉，一個搶了我的爸爸，毀了我的人生的女人有什麽資格聽到我說道歉，別作夢了！”蘇玖豪不客氣的涼涼嘲諷，尤其是看到席夏那一副楚楚可憐的小臉就覺得惡心。
這世界上怎麽有這麽會裝的女人，也恐怕是她這麽多年這副委其求全的模樣呆在樓瑾之身邊才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對她心軟吧，如果不是她，當初莫雲澤跟她怎麽會差點墜涯，如果不是她，哥哥又怎麽會如今都找不到人影，如果不是她，她圓滿幸福的家庭又怎麽以會支離破碎，如果不是她，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不會發生，所以她不恨席夏是不可能的。
“蘇玖！你看看你現在還有沒有一點千金小姐的教養！”樓瑾之聽到這句話徹底坐不住了，看著蘇玖的目光又恨又氣，旁邊正委屈的席夏卻突然說道：“瑾之，沒事的，小玖說得對，我當初不該答應嫁給你的，是我的錯，一切都是不好，是我害了姐姐，害了小玖。”
聽到席夏這麽說，他心裏稍微緩和了一些，心裏想著，瞧瞧席夏這麽多年的態度，再看看蘇玖固執的倔做錯，心裏一對比他自然更念及席夏的好，而對蘇玖的歉意自然就淡了幾分，他看著席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自己會跟她做主的。
蘇玖一直冷冷的看著這一幕，真是夫妻情深啊，樓瑾之這麽多年被這個女人迷得團團轉，甚至不惜把她趕出家門，把她當成一個交易品一樣嫁給莫雲澤，如果不是這一切，她如今也不會這樣，哥哥也不會到現在都找不到人影，她心裏說不怨是假的：“席夏，你今天總算說對了一句話，確實是你害了我媽，害了我哥哥，害了我，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還有你！”
然後呯的一下子起身，朝門外走去，這頓飯無論如何她是吃不下，本來打算跟樓瑾之好好談談條件的，看他是打算怎麽樣才能放過哥哥，可是看到席夏，她就是忍不下去，心底的怒火燒得灼灼，像是火山一樣噴發出來，她原以為自己能理智一點，可是終歸不能。
蘇玖剛出門，莫雲澤也起身了，冷準的看著樓瑾之：“我不管你們的家管事到底是怎麽樣的，但是蘇玖現在是我的太太，如果有人敢欺負她，讓她不開心，就等於削我的麵子，後果是怎麽樣，你們自行想想，還有，我提醒你們一句，盡快交出蘇哲，不然這事我不會這麽算了的！”然後，說完這番話，站起身，頭也不回的追去了蘇玖。
包廂裏的幾人麵麵相覷，一時弄不懂莫雲澤的話是什麽意思，樓瑾之看了看席夏，又看了看自己的一雙兒女，才訥訥反問道：“小哲，小哲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沒有，小哲怎麽會出事，他好端端的在醫院呆著呢。”度夏連忙安撫道，她自然準備了一套說詞，好言相勸了一會兒，才打消了樓瑾之心裏的疑惑，樓瑾之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切，也沒有吃飯的心情，草草將這頓飯算了，人都走了，還吃什麽飯，他就知道，蘇玖不會這麽輕易原諒他的，更別提讓樓家跟顧氏聯合了，那是不可能的事了！
樓圓一直不動聲色，淡淡的喝著茶，似乎方才的事情跟他渾然無關似的，見眾人都走了，也跟著漫不經心的起身，朝一旁的慕安淡淡道：“一起走嗎？”
樓暖早就陪席夏去了，席夏今天也氣壞了，可是再氣也沒有當眾發脾氣，她知道這種事隻能忍，隻有樓瑾之覺得蘇玖越無理取鬧，對她心底的憐惜更大，她已經為此籌劃了多時，怎麽可能因小失大，滑得到樓家的一切，沒有取到自己應得的東西，她是不會放棄的。
而蘇玖，畢竟太嫩了，她受不住激，尤其是她當著蘇玖的麵跟樓瑾之親密一點兒，她就會徹底爆發，一係列不經過大腦的話就脫口而出，所以，這一局看似她名聲受損，實則又贏得漂亮，隻要再這樣不久，一切就能如自己所願了，隻要樓家的股份全部掌握在她手中，她就再也不用這麽低聲下氣的巴結蘇玖了，想到這裏，眸中閃過寒光。
倒是樓暖一副氣得臉色發白的模樣，還在一旁憤憤不平的說著蘇玖的壞話：“媽，你看那個小賤人現在囂張成什麽樣了，我剛剛真想弄死她。”
“這個不急，收拾她的機會多的是，隻要你爸現在站在我們這一邊，這盤棋我們穩賺不贏，有時候做事要想想腦子，蘇玖逞了一時口舌之快，但是她失去的卻是你爸心底僅存的愧疚之意了。”席夏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同時教女兒如何為人處事。
樓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媽，我懂你的意思了。”
“這才對，對付蘇玖這種人，以柔克製，發靜製動，才是最好的，而且，你馬上要跟慕安結婚了，慕安不比咱們家，老爺子雖然在國外多年，可是規矩重多，如果你不是執意起喜歡慕安，我真沒想過把你嫁過去。”席夏有些感傷的說道，她寧願樓暖嫁得普通一些，也好過幕家，這一場局，下得太久，太久，最後她也困在其中，掙脫不得。
“媽，我就是喜歡慕安，我隻要他一個。”樓暖提起慕安，語氣有些急，馬上她就能跟慕安訂婚了，她才不希望這個時候再出什麽差池，她想嫁給慕安太久了。
她被蘇玖比下去多年，最終慕安選擇的人仍是她，這才是她最終的目的，隻要蘇玖的東西，她都會費盡心思奪走，包括她的愛情，她的慕安，慕安隻能是她的，她一個人的。
“你不在乎慕安心裏還有蘇玖？”席夏對上女兒堅定的目光，問道。
“她現在是還喜歡蘇玖，可是蘇玖已經嫁人了，更何況我還給蘇玖準備了一個精彩的節目，讓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對慕安抱有什麽幻想了。”樓暖得意洋洋的說道，眸中閃過一抹毒辣，她真的迫不及待希望訂婚那天早點到來了。
“你是想？”席夏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樓暖從小被她寵壞了，雖然嘴巴壞，但是心眼不多，這還是頭一次她在女兒眼底看到算計的光芒，不過太鋒芒畢露了，年輕人，要低調一點的好，像她，當年跟蘇苑白情同姐妹，她還不是被自己不知不覺撬了牆角，她還不是最終成了名符其實的樓太太，而蘇苑白隻能在地下哭去。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對上席夏探尋的目光，樓暖豪不客氣的點了點頭。
兩母女對視一笑，頗有一種心意相通的意味。
而這邊，樓瑾之一個人氣衝衝的走了，包廂裏隻剩下兩個人，一個是樓圓，另外一個是慕安，慕安淡淡的掃了樓圓一眼，他似乎對今天發生的事情無動於衷，甚至樓暖挽著席夏出門時，他隻是不鹹不淡的叮囑了妹妹讓她好好照顧媽媽，自己卻一直坐關不動。
慕安目光裏的深意有幾分可怕的感覺，麵上卻不顯，淡淡的如同涼月：“對於今天的事情，你一點都不意外？”語氣，似探究，又似尋問，又似捉摸不定。
樓圓放下手中的茶杯，其實茶早就冷了，他也早沒了喝得興致，隻是捉摸不定的握著茶杯把玩：“你不同樣也不意外嗎？慕少。”今天的一切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蘇玖討厭他媽，甚至恨之入骨，跟樓瑾之這麽多年的關係更是勢同水火，這頓飯能安穩吃完才怪。
慕安彎了彎唇角，並沒有繼續搭話，他雖然不意外，但是今天的事情同樣讓他觸動，他才知道蘇玖在樓家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怪不得她要被逼嫁到莫家，一切都是樓家的主意，不然她一定會等自己回來，等他回來娶她，可是因為樓家，這一切全毀了。
樓家毀了蘇玖的前幾年不算，如今毀了她的後半生，他怎麽可以輕易放過樓家呢，他一直坐觀不動，並非不想管，而是不能管，他馬上就要跟樓暖訂婚了，就算心裏再著急，麵上也不能為蘇玖說一句話，甚至連偏幫都不能，所以他能眼睜睜的看著蘇玖受委屈，看著她紅了眼眶，看著她情緒失控，雖然說著冰涼的話，可是在傷別人之前，總是先傷自己。
這個傻丫頭啊，他在這一瞬間有點兒怨，當初離開為何沒有帶上蘇玖，如果帶上蘇玖，他們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他們之間更不會多了一個莫雲澤，想到莫雲澤，他眼底閃過一抹陰冷和恨意，幾乎快的如同破空的閃電，瞬間而隱匿，快速而淩亂。
“我以為你會幫伯母說幾句話呢。”慕安漫不經心的開口說道。
“你同樣不是也沒有說什麽嗎？”樓圓淺淺一笑，鳳眸裏點綴著一抹淡淡的陰柔之色。
“畢竟你是兒子，而我隻不過是一個還沒有正式確定的女婿而已。”慕安開口。
樓圓濃重的眸色掃了他一眼：“俗話說女婿等於半子，而且你現在跟暖暖的婚事在海城人盡皆知，就算你今天說幾句也情有可原，更何況，今天你其實並沒有想過要幫我媽說話吧！你真正關心的其實另有其人吧，對嗎？我的準妹夫。”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刻意壓低了幾分。
慕安扯了扯嘴角，抬起手不動聲色的彈了彈袖口：“大哥果然很聰明。”他似乎是讚許的點了點頭，同時站了身來，長身如玉，幹淨美好，涼薄的不似凡人，從容不迫的取過一旁的大衣，想起方才樓暖幫他掛衣服的時候，眉心裏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厭惡，不過終於還是將那抹子情緒壓了下來，走了幾步，突然不徐不緩的回頭，似笑非笑對著把玩著打火機的樓圓開口說了一句話：“不過，我現在似乎沒有理由要幫蘇玖。”
說完，揚長而去，留下樓圓一人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然後他漫不經心的掏了一根煙，點燃，隨著煙卷在半空中浮起，他才低低一笑，自顧自的問道：“是嗎？”
可惜，沒有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