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番外 你是不是還想著慕安
蘇玖似乎沒有想過樓瑾之會這麽問，執筷的手微微一頓，神情有幾分沒睡醒的茫然，想了想，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這事我們不急。”
“是啊，爸，小玖剛剛回來，工作室還沒有穩定下來，複婚的事我們可以再緩緩。”不管蘇玖怎麽說，莫雲澤的意思是附和她的話，他不想逼蘇玖太緊，尤其是那晚之後，他的電話她沒接，信息她沒回，可想而知她在躲著自己，所以他怎麽可能再給她壓力呢？
蘇玖倒是意外莫雲澤會這麽說，眼神帶了感激，倒是樓瑾之並不這麽想，碗筷一放，也不打算吃了，挑著眉毛看著莫雲澤：“莫雲澤，你是不是嫌棄我們玖玖結過婚？”
這，怎麽可能？莫雲澤從來沒有這麽以為過，更何況，他愛蘇玖，深入骨髓。
還不等莫雲澤開口他又自顧自的下了結論：“既然你看不上我們樓家，當年苑白和青檸的婚事也作廢！”說到這裏的時候，眸色裏終究添了一絲黯淡的傷感之色，隨即正色道：“這樣，小玖，我明天讓你哥給你介紹男朋友，這世界上你又不是非他不可！”
“爸，你胡說什麽！”蘇玖對於樓瑾之幹涉自己的婚姻狀況相當不滿，眼底閃過一抹怒意，就連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幾分。
說到底她還是沒有忘記，當年樓瑾之是如何逼迫自己嫁給莫雲澤的，倘若不是樓瑾之，她跟慕安怎麽可能錯過一生，所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樓瑾之和席夏。
若是沒有他們，她現在又豈會痛苦成這樣，蘇玖明白，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可是心頭總是有一塊疤，時不時的隱隱作痛，提醒她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佛說，放下，放下，不放下前塵，後半生又怎麽會幸福？
道理她是明白，可是她真的放不下，蘇玖知道，自己太過執著，有時候鑽了死角，出不來，總需要有人拉她一把，不然，她永遠沒有辦法這麽輕易原諒自己。
莫雲澤嘴角輕輕一牽，筷子在碗裏撥了一下飯粒，眸色深深，卻蔓著絲絲苦笑：“爸，您誤會我的意思了，蘇玖沒回來之前，我就發誓終生不娶，如今她回來了，我更是沒有理由去娶別人，隻是現在我們兩個需要一段時間重新培養感情……“
話音未落便被樓瑾之打斷，他眸色似浮了一層怒意，蒼白的頭發在燈光下顯得有幾分刺眼，他的目光移向蘇玖，帶了一絲古怪的疑惑：“那麽就是小玖不同意複婚了，是嗎？”
“爸……”蘇玖無奈低喚，她從來沒有想過樓瑾之會再次幹涉她的婚姻。
樓瑾之卻完全沒有理會她的苦衷，語氣急促而直接：“小玖，你是不是還想著慕安？”
聞言，蘇玖的臉色唰的一下子全白了，就連唇角都全然失血，輕輕顫抖著，她怎麽能忘了慕安，她忘了了，她的心時時刻刻被痛苦折磨著，額前浮一絲冷汗。
那一瞬間，似乎所有的熱度被抽離了，隻剩下沁人心脾的寒冷，明明是夏天，為什麽會那麽冷呢，她的眸色冷寂下來，如同萬花覆滅，星塵墜落，眸色幾度起伏，不知是悲是寂，是苦是妄，最終，她淡淡的說：“爸，我的事我自己作主，不勞您費心！”
然後說完推了麵前的碗筷，聲音寂寂，如冬日森然落雪：“對不起，我吃飽了，你們慢用。”然後轉身離開。
她這一走，飯廳的氣氛全然變了，莫雲澤有注意到她根本就沒有吃幾口，可是，她卻說吃飽了，莫雲澤微微勾了勾唇，垂下眸。
從前，慕安活著，他跟慕安爭，他爭不過慕安，他把蘇玖留在身邊，可是蘇玖心裏那個人卻是慕安，如今，慕安已經死了，他還是爭不過慕安。
因為他永遠在蘇玖心裏鉻下了一個深深的痕跡，他常常在想，如果那天死的人是他，蘇玖會不會永遠把他記在身上，接下來，樓瑾之是如何生氣，如何頹廢，又是如何灰敗的眼眸看著蘇玖離開的方向，他都沒有注意，他隻知道，他的心在那一刻，很疼，很疼。
蘇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慢慢的捂住了眼睛，無聲喃了一聲，慕安……
其實，對於從前，又或現在，她並沒有怪莫雲澤，甚至她隻是覺得自己應該為慕安恕罪，可是方才，她並不想看莫雲澤受傷的眼睛，過去種種，她不想再提。
也許，她對莫雲澤有愛，可是這份愛她早已經深埋於心，從前，她或許不懂，莫雲澤不愛她，他愛的是景榆，如今她明白莫雲澤愛她，愛她入骨，可是她卻沒有了把握幸福的勇氣。
向晚說，人生有時候要主動追擊，有些人，不可能等你一輩子。
莫雲澤不會等她一輩子，她知道，終有一天他會轉身，離她而去，一到這種可能，她的心尖還是疼的一顫一顫的，夜幕沉了下來，她始終一動不動。
那一夜，她終是無眠，為她的愛情，也為慕安。
次日，蘇玖應邀重回了莫公館，這是她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如今回來，似乎物是人休，她不是再是蘇玖，而他也非莫雲澤，早早也長大了，這裏有很多他的影子，她時時看了，覺得留戀不已，莫雲澤做的最重要的是，他懂蘇玖貪戀溫柔，舍不得放下有些曾經。
所以，他算是對了她的脾氣，蘇玖疼愛早早，超過任何人，這是她的心肝寶貝，因為意外一別五年，蘇玖隻想用下半生補償，早早對蘇玖也益發不舍得。
每日粘著蘇玖，幾乎寸步不離，莫雲澤遠遠看著，便倍覺溫暖。
似乎，這一幕便是地老天荒，似乎，這一幕便是地久天長。
而蘇玖自己，幾乎也舍不得這樣的生活了，她享受平靜，享受親情，享受溫暖，享受關心，她跟莫家人相處的都還不錯，可能因為死而複生的關係，莫淮時不時的陪她聊聊，她便覺得心胸開廣了不少，莫淮是聰明的人，他知道蘇玖尊重他，聽他的話。
但他從來不提讓她跟莫雲澤複婚的事情，他似乎真的放手，不願意再多幹涉，而蘇玖也因此更加愧疚自責，如果，莫淮說，或許她會舍不得拒絕。
畢竟，這是莫淮，媽媽當年的恩人，也是她的。
沒有這個老人，她在莫家的日子該有多難過，所以，她感恩，也念恩，亦懷恩。
蘇玖以為，三月期限一到，她跟莫雲澤會無瓜葛，可是她終究料錯了，那天，她收到了一封來自巴黎的信，信是慕安寄的，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收到慕安的消息。
那天，接到信之後，蘇玖強忍著眼淚看完，最終失聲大哭。
莫雲澤聽到她的哭聲，跑出來一看，蘇玖蹲在地上哭得像個孩子，莫雲澤摟著她，將她帶入懷中：“小玖，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在你身邊，別哭，好嗎？”
天知道，她的哭聲讓他的心肝兒都痛了，怎麽舍得你在我麵前這麽肆無忌憚的哭，這隻會讓我覺得自己無能，蘇玖哭得一句話都沒有辦法說出來。
拚命的哭，像是集結了一生的眼淚，在這一刻紛紛而落，像是一場經年不下的大雪，一瞬間覆滅了天地，她在他懷裏哭的像個孩子，豪無形象可言。
最終，哭累了，莫雲澤也不多問，靜靜地聽她哭完，等她哭累了，為她擦幹眼淚，溫柔體貼的輕聲問道：“小玖，你如果願意說，我會洗耳恭聽，如果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逼你，我還是那句話，隻要你覺得幸福快樂，我什麽都無所謂。”
“莫雲澤……”
“我在。”隻要你喚，我會一直在。
“你知道是誰寄的信嗎？”
他微微偏了偏頭，頓了動作，低下頭，看著女子通紅的眼睛，和小巧的鼻尖，睫毛上還沾了淚，要落不落，可是卻添了一種淒然的絕美，她無論何時，在他眼裏依舊是最美的。
莫雲澤不記得如何愛上蘇玖，可是他卻永遠記得愛上蘇玖的感情，就像一盞燈在他心中輕輕點亮了，溫暖了他整顆心，也許他是孤寂了太久，遇到一個可以溫暖他的人，從此不再寒冷，他凝眸，審視著她，微微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信，是慕安寄的。”蘇玖給出答案。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眼底覆滅，他心中不知是何滋味，蘇玖因何而哭，為誰而哭，他不想管，可是慕安兩字終究還是傷到他了，他抿了抿唇：“他說了什麽？”
他笑問，情緒全然控製在心中，臉上並無半點表情。
他想，他必須演戲，哪怕，痛苦萬般，也要幸福演下去，隻要她幸福就好。
他就是這麽愛著她，不顧身份，沒有自尊，沒有尊嚴，他隻是這麽愛著她，願意她幸福，她快樂，她終日展露歡顏，瞧瞧，莫雲澤，你有多愛她，可是，你為什麽從來不告訴她。
她聽到的，全是從別人嘴裏說的，他從來沒有告訴過她，他有多愛她。
“你猜？”蘇玖眼底似乎點了暖意，心情極好的樣子，似春日那一朵燦然的蝶，翩翩展翅，莫雲澤總有一種感覺，蘇玖要離他而去了，可是，他該怎麽辦？
要挽留嗎？還是故作大方送她離開，保持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