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臉上沾上髒東西了
可能得了什麽病的這種認知讓趙妍夕忐忑不安，她家並不是什麽富裕家庭，更何況趙媽媽現在還有病在身，不能幹重活、累活，讀書本來就用了她家很大的一部分儲蓄，若是再生病了，那對她的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趙媽媽自從生病之後，不能幹重體力活，幸好她還有不錯的手藝，於是便買來十字繡，做好之後又賣給商店，靠手藝吃飯，而趙妍夕更是閑暇時間恨不得一頭紮進兼職裏去，對她們這樣的家庭來說，生個病就等於去條命。
好在除了隱隱對蘇羲和有別樣的情緒以及變得極容易委屈之外，再沒有多大的問題，她便將這件事深深藏在心裏，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樣的生活再壞還能壞到哪裏呢。
於是，神經足夠粗大的某人將這件事拋到了腦後。
生活還得繼續，趙妍夕每天早上接到蘇羲和送的筆記本從剛開始的忐忑到現在的習以為常已經都變成了習慣，如果哪天早上沒有接到或許她還會覺得不習慣。
這天早上，龔蔚然目光囧囧的看著趙妍夕淡定從容的在蘇羲和手裏接過筆記本，頗為無語地翻了個白眼，“蘇羲和你這是準備讓小夕夕開商店啊！”
蘇羲和展顏一笑，眸光溫潤，“如果妍夕想的話也可以啊！”反正他家都堆了一客房，足夠她開商店的。
“……”龔蔚然抽了抽嘴角，沒有再理會似乎略帶炫耀意味的蘇羲和，拉扯著旁邊發呆的許亦舒跟她去材料室領取上課用的材料，她忒冤枉了，本來是化學課代表的事就因為她特殊了那麽一點點、然後又在化學老師眼皮子底下高調了那麽一點點就被抓去做苦力了。
不過，嘿嘿，反正還有人跟著她一起做苦力，也小小的減輕了一些她的怨念。
燒杯、試劑什麽的抱了個滿懷，龔蔚然嘀嘀咕咕的抱怨著把她當苦力的化學老師，用腳踢了一下一直保持沉默的許亦舒，“喂，說句話！”一路都是她一人嘀嘀咕咕的感覺真的很像神經病好麽？
許亦舒笑眯眯地嗯了一聲，又問：“說什麽呢？”
“……”龔蔚然哼了一聲，甩開了他，真的——一點眼色都沒有！
快到教室了，龔蔚然覺得自己腳下的力氣都足了，跑起來更像是一陣風。
一頭撞進去興衝衝的將材料都放在講台上，眼神直接朝趙妍夕的位置看去，頓時愣住了。
趙妍夕像是在小憩，腦袋歪在胳膊彎裏睡得很香甜，蘇羲和的桌上摞起了一大堆書，直接擋住了旁人的視線，但那是在相同水平線上來說，此刻她站在講台上，直接越過書堆將他的小動作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蘇羲和也歪著頭，不過是朝著趙妍夕的方向歪著，他腦袋枕在右胳膊彎裏，偏頭注視著趙妍夕，左右輕巧的玩弄著她黑亮順直的頭發，用柔順的發梢不時在自己的臉上、鼻子上撓一撓，不過那樣的遊戲他似乎玩著玩著倦了，抬起頭眯著眼睛掃視了一圈，沒有發現什麽情況把半歪著身子用一隻手在虛空中描繪著趙妍夕的眉目。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長的注定是在鋼琴上跳舞，注定是在吉他上飛舞，描繪的動作很輕柔，仿佛一筆一化都浸入了柔情，那雙閃爍著流光的眸子間或掃視一圈，與她目光相對的時候，他隻是頓了一下，便淡然的挪開了視線，手指的動作並沒有停止，仿佛她不存在一樣。
許亦舒將放好的材料稍微整理了一遍就看到龔蔚然目光呆愣的看著某個方向，他不動聲色的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看到蘇羲和的動作，眉頭一皺，扯著傻愣中的龔蔚然就出了教室，完全無視身後的竊竊私語聲。
龔蔚然像一隻提線木偶，傻愣愣的任由許亦舒動作，直到兩人走了好遠，許亦舒那雙圓圓的眼睛不複平日裏的痞氣，直直的望著她，神色莫名。
清雅的杏眸中倒映著他神色肅穆的模樣，龔蔚然咧嘴一笑，“你拉我出來幹什麽？”
她的表情像是要哭了一樣，嘴角的微笑酸澀的厲害，許亦舒皺皺眉，“你不會被人家的恩愛嚇到了吧？”
“我……”龔蔚然下意識的想要反駁，話一出口才咀懂了許亦舒的意思，杏眸頓時瞪圓了，“你……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你聽到的意思！還是，你受打擊了？蘇羲和喜歡趙妍夕、對趙妍夕好你受打擊了？”他本來不想這麽早就事情攤開，可是剛才看到龔蔚然看著蘇羲和的目光悲傷又哀淒，他實在忍不住了，他不像蘇羲和那樣有耐力，能下定決心守護在趙妍夕的身邊直到她覺得可以戀愛的時候。
他是一個享樂主義，主張及時行樂，既然他忍不住了，也不會藏著掖著，他要把自己想說的話統統都說出來。
龔蔚然神色有些猙獰，猛地一個拳頭砸向了許亦舒，門麵上的拳頭帶著風呼嘯而來，許亦舒連眼睛眨都不眨，就那麽淡定地望著她。
拳頭在距離許亦舒還有五厘米的地方勢頭一頓，忽而轉向他的胸口，一拳轟在了他的胸口上。
許亦舒眉毛擰了擰，唇線緊抿，眼神絲毫沒有變化。
龔蔚然不知怎的眼淚撲簌簌的就落下來了。
她是受打擊了，但不是因為蘇羲和喜歡趙妍夕而受到打擊，她之前已經隱隱有所感覺，蘇羲和喜歡趙妍夕，所以在看到蘇羲和對趙妍夕做那麽親昵的動作時，她並不覺得意外，她隻是傷心蘇羲和發現她時的表情。
淡漠的像是一個陌生人，完全無視她的存在，一點都不避諱她。
雖然早已經有這個覺悟，但是當她親眼看到的時候，心裏受到的衝擊並不小，畢竟之前都隻是她的猜測，還可以對不停的給自己做心理暗示那些都是她的想象、都是她的猜測，可現在，她再也沒有理由安慰自己。
她必須得承認，蘇羲和喜歡趙妍夕，是她無法逃避的事實。
龔蔚然雖然長的嬌小玲瓏，但是性格一直很火爆，活像個男孩，經常一言不合就出拳頭，所以許亦舒才叫她“暴力女”，這樣脆弱軟弱的龔蔚然許亦舒還是第一次見。
剛剛因為她看蘇羲和的眼神而升起的怒氣在她串成珠似得眼淚裏早已經煙消雲散，隻剩心疼。
龔蔚然哭的眼睛都紅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趴在許亦舒的懷裏，眼淚濡濕了他胸前的一大塊衣料，龔蔚然臉色頓時一紅，凶巴巴地瞪他，“這件事絕對不可以告訴別人知道嗎？否則我一定揍扁你！”她揚了揚握著的拳頭。
此刻她的眼睛鼻尖都是紅紅的，臉蛋上更是紅撲撲的，更撲了兩團雲彩，煞是好看。
許亦舒直接看呆了，發育的並不吐出的喉結動了動，艱難的點頭。
“看什麽！再看老娘挖了你的那對燈泡點天燈去！”
“……”許亦舒哭笑不得，什麽軟萌軟萌的，果然是他的錯覺，他就說嘛，龔蔚然怎麽會那麽軟萌，但胸口的濕濡以及張牙舞爪的某人微紅的眼眶讓他真切的感受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暴力女，這麽暴力，以後誰還敢娶你！”許亦舒撇撇嘴，別過眼神強迫自己不要在關注她紅撲撲的臉蛋跟水汪汪的眼睛。
“你管我！”龔蔚然不依了，凶巴巴的繼續威脅，“剛才的事你答應就好，不答應也得答應！”
“嗬……看來我還沒的選擇？”許亦舒笑了。
龔蔚然揚了揚下巴，果斷承認。
兩人進了教室之後，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的一樣，除過龔蔚然微紅的眼眶。
蘇羲和心中暗暗歎了口氣，今天的確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他並沒有確定要用這樣的方式告訴龔蔚然事實，但既然遇上了，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其實在他抬手描繪趙妍夕的輪廓時便感覺到了龔蔚然的目光，隻是他並沒有說出來罷了。
趙妍夕之前就因為誤會他跟龔蔚然有關係而選擇疏遠她，雖然最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他又選擇了跟他接觸，但他一定都不想日後再因為這樣的誤會而讓彼此難堪。
他剛剛的動作固然是因為趙妍夕睡覺的小模樣太可愛，再則也是因為想要宣告某些事情。
他喜歡趙妍夕的這件事情，從來都沒有對許亦舒有所隱瞞，自然，也不會瞞著龔蔚然，畢竟，她是趙妍夕很在乎的一個朋友。
許亦舒在龔蔚然看不到的角落對蘇羲和齜牙：做事不會悠著點嘛！
蘇羲和挑眉：打開天窗說亮話不是挺好？並且，你不應該感謝我嗎？
好歹也幫他掐滅了一個隱在的情敵。
許亦舒自然是不會接受他所謂的幫助。
今天如果不是龔蔚然對他露出那樣的表情，他絕對不可能這麽衝動差點就攤牌了。
去外麵望風的人三三兩兩的開始進了教室，嘈雜的聲音瞬間席卷整個教室，趙妍夕眉頭微微蹙了蹙，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黑亮雙眸像是一塊上好的琉璃水晶，晶亮晶亮的。
她小小的打了個哈欠，手指輕輕揉了揉眼睛，“哈，快要上課了呢！”忽而又覺得蘇羲和的目光不大對勁，有些疑惑道：“怎麽了？”
蘇羲和頓了下，對上她帶著濕氣的迷茫的雙眼，修長的手指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在她臉色爆紅想要退縮之前輕輕一抹淡定的收了回來，“臉上沾上髒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