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橫生枝節
春天快入夏的時候，是最讓人舒服的日子。沒有剛入春時候的春寒料峭，也沒有夏天時候的炎熱，整個城鎮都洋溢著溫暖的感覺。葉鸝坐在車裏麵，朝外邊張望，風溫柔的透過車簾，吹在葉鸝的身上，葉鸝覺得有說不出的暢快。
賀麒安他們要去茶鋪，茶鋪在鎮江的集市裏麵。鎮江市大鎮，可能是日子很好，很多人都出來春遊，整個集市上麵熱鬧極了。賣什麽的都有，胭脂，水粉，古玩，字畫，小吃。人來人往的，買胭脂的姑娘、賞古玩的老爺、梁紅紅的挑信物的青年、還有在各種糖果麵前不肯挪步的小孩子，好不熱鬧。
葉鸝就這樣看著熱鬧，吧剛才的不快忘到腦後去了。突然，一個和這和諧景象很不搭配的生音在集市裏麵響起來。
“嗚嗚，兒啊，你怎麽死的這麽慘啊……”
葉鸝循著聲音往那邊看去，一個身著麻布衣服的大娘，頭上裹著布巾，倆上全都是灰和土。身後，拉著板車，板車上麵是稻草，下麵蓋著的，隱隱約約看著是一個人的形狀。這大娘正哭的兩眼通紅，撕心裂肺，和這集市上來來往往歡樂的人們，成了鮮明的對比。
看到在集市裏麵拉著死人的，還哭的這麽淒慘的大娘，旁邊集市上的人們，自動的往旁邊閃了閃，閃出一條道來。
“賀狐狸，外邊那個大娘怎麽哭的那麽慘？”葉鸝捅了捅旁邊不怎麽說話，開始閉目養神的賀麒安。
“鳥兒，白發人送黑發人，大娘當然哭的很慘了。”賀麒安眼睛都沒睜，已經見怪不怪了。雖然醫者父母心，但是，也同樣的，會經常麵對這樣的生死離別。最開始的時候還是真的受不了這這樣的場麵，但是時間久了，不知道是心腸硬了，還是真的習慣了。
“可是……那個大娘哭的真的很慘……”葉鸝看著外邊哭的悲慘的大娘，突然就想起自己的娘，在家裏麵出事的時候，每天以淚洗麵，也是這樣的。 於是，眼圈兒也一紅，覺得淚水圍著眼圈直繞。賀麒安聽到葉鸝聲音有點哽咽，張開眼剛好看見葉鸝眼圈紅了，不知為什麽，沒來由的就是一陣心疼。
“兒啊，你說你平常身體那麽好，怎麽這一天不到，說沒也就沒了呢？”還沒等賀麒安出口安慰葉鸝，外邊的大娘邊哭邊喊的話，就讓賀麒安覺得很奇怪了，撩起車簾看了一眼外邊的大娘和板車。然後，對車外的寶叔說，“寶叔，停下車，問大娘幾句話，最好能把屍體撩起一角給我看看。”
“是，少爺。”寶叔聽了賀麒安的話，連忙停下了車，把馬車停在邊上，然後走到了大娘的前麵，連住了大娘的去路。
“這位老爺，您這是……”大娘看到身邊的馬車突然停下，下來一個膀大腰圓的人來住自己的去路，著實嚇了一跳，於是，趕忙護住兒子的屍首問道。
寶叔看到大娘的樣子不經失笑，難道誰還想偷屍體？但是，不敢怠慢，於是抱拳拱手，對大娘施禮。“大娘，您不要怕，我有點事情想要問問您。”
再仔細看看眼前的人，老大娘的戒心笑了許多，因為寶叔看起來是笑麵，都是未曾說話先笑，整個人雖然身材很壯碩，但是彬彬有禮，所以大娘也就稍稍放心了，說道，“老爺，您問吧。”
“大娘，您這兒子是出什麽事了？”寶叔也就不在繞圈子，直接切入正題，很直接的問大娘。
“哎……我這苦命的兒啊……”聽寶叔問起兒子，大娘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眼淚又開始撲簌簌的往下淌。
“老身夫家姓沈，是鎮東頭的小戶人家，夫家死得早，就我和我這兒子沈義一起相依為命。我們娘倆兒，主要是在這集市上賣燒餅為生我負責在這裏叫賣，兒子在家繼續做燒餅，做好了，用扁擔給我挑過來。”說著大娘像是憶起了以前的日子，更是難過萬分，像是不知道沒了兒子，自己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怎麽過下去 ，於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兒子這身體一直都很好的，沒什麽問題，連傷風感冒，一年都得不上一回。昨天下午，我這邊燒餅賣完了，也沒有見我兒來送，覺得奇怪，就回家去了，但是家裏麵根本沒有我的兒子。”大娘說著，抹了一把眼角的淚水，繼續說道。
“鄰居說，我兒正午的時候出門去了，我便循著路往出找，見到的人說，我兒去了西山的方向。老身我找了一晚上都沒有找見，就回了家。”說著，不自覺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腿，葉鸝和賀麒安在車上扯起車簾的一角看著外邊，這個小動作剛好被賀麒安看到，賀麒安看了一眼這大娘的腿。
但是大娘並不知道車上還有人看著，自顧自己的訴說著自己的冤屈，“今天早晨的時候，旁邊家的王才來找我，說我兒子找到了，在西山的樹林邊上，我特別高興，結果一去看……”大娘說到這裏有些說不下去了，眼淚又一把一把的掉了下來，但是又怕寶樹沒有聽明白，於是強忍著哽咽說道，“我這苦命的兒啊……就剩下屍體了……”說完又忍不住大放悲聲。
寶叔知道大娘肯定心裏麵很難過，但是，他知道，少爺讓自己來文化肯定有道理，於是，又對大娘拱手道，“大娘，能不能讓我看看您兒子的屍體……”
“老爺，您……”大娘沒有想到寶叔會這麽說，愣了一下，可是上下打量這人，覺得沒準兒這個人有什麽想說的，於是強忍住悲慟，哽咽著說道，“您看吧……”
說著，沈大娘掀開遮在兒子身上的草墊子，露出來一具屍體，身上都被衣服遮蓋著，看不清楚，但是臉露在外邊，上麵泛著一層略略帶點綠色的黃光……
在馬車上的賀麒安看的一清二楚，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死的沒有這麽簡單，於是，輕輕的敲了敲車窗。寶叔站在車窗外邊，當然聽到了響動，於是幫著大娘吧把屍體給蓋上，然後說道“大娘，我看完了，您先回家吧，如果我有什麽線索就去你家找你。”
“多謝老爺，您要是能查出我兒子的死因，老身就算是死也瞑目了。”大娘說著躬身施禮，就像是見了活菩薩一樣，覺得這可能就是上天覺得自己的兒子死的冤枉，派人來伸冤的。
“大娘，快別這樣，您回家去等消息吧。”寶叔最看不得老人這樣，趕忙扶起了大娘，叮囑道。
大娘聽完寶叔的話，鄭重的點點頭，像是吃了定心丸一樣，也不像剛才那樣哭的氣慘了。雖然臉上還是不斷流淌著淚水，但是不在哭嚎，而是，快步的拉著兒子的屍體，往自己家的方向快步走去。
“寶叔，咱們先去茶鋪，換上衣服，咱們從後門去西山。”寶叔坐上了車，還沒等再把車趕走，就聽賀麒安在車裏麵說到。
“少爺……你就不要去了，我帶家丁們去就好了。”寶叔一聽賀麒安說要親自去查這個案子，嚇了一大跳，連忙阻止道。
“你們去了也沒什麽用，那個人剛才的症狀，像是中了什麽毒。光你們去了，根本發現不了，也解決不了什麽問題。”賀麒安不以為然，輕輕的說道。但是就這麽簡單的話，像是最有利的武器，他說完，寶叔就不回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