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誤會
厲寒塵穿梭人群中尋了半個時辰,而那兩道身影好似蒸發了一般,不見蹤影。
兩人確確實實是傅言景和暮兒的樣貌,他不會認錯。
回想方才兩人親昵的動作,厲寒塵的心就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了一下。
他心底其實是不相信的。
奈何他親眼看見的就是如此。
京城沒有與暮兒同般樣貌的女子,且她身旁還有個傅言景。
這邊厲寒塵未尋到人鎖著眉回了府,而楊氏那邊則是等著看好戲。
“做得好。將答應的銀票給人送去,記住,讓他們管好嘴,莫要聲張。”
“是。”
樣貌平平的婢女應一聲後恭敬退下。
“這下我們隻需等著看好戲。另外,讓人繼續盯著那個丫頭。”
楊氏心情顯然好起來,眼裏皆是藏不住的笑意。
“夫人,我們可以推波助瀾,私下放言她與醫聖來往頻繁過於親昵,有違婦道。就算臨王再寵愛她,又怎能將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留在身邊?”
楊氏端起茶盞吹開沉浮的茶葉子,淡淡道:“就依你。”
今日到底是沒接走許朝珩。
許朝暮去長興候府接人時,長興候死活不同意。
說就算要走也等明日再走,要親自送珩兒到傅府交托給傅言景他才放心。
對此,許朝暮隻是冷笑。
她自己的親弟弟自己還接不得了?
正僵持不下之時,懷義和香草來接她了。
兩人罕見不鬧騰,皆是表情複雜。
許朝暮問他們如何了,兩人也不透露,閉口不言。
馬車很快停在臨王府外,下車時香草小聲提醒她:“王爺今日心情頗為不佳,小夫人要小心。”
許朝暮現在還認為是因為她給臨王府抹了黑,才惹他生氣。
內心頗有些自責。
她快步回到挽春居,一隻腳才踏進屋就被一隻大手拉了進去。
“啪”的一聲門被合上,厲寒塵雙手箍住她的肩將她輕抵在門上。
“你怎麽了?”許朝暮見他臉色不似往日好,關切問道。
公子黑白分明的雙眸定定看著她,眼神平靜,語氣也平靜:“你今日去哪了?”
“我去找表哥了。”她如實回答。
“你找他做什麽?”
“阿珩將要搬去與表哥同住,我替他打點打點。”
“那你為何不等我回來一起去?”
“這種事我自己能做,不想麻煩你。”
這句話如同火折子一下點燃厲寒塵心裏的火。
他沉聲問:“你不願麻煩我,就願麻煩傅言景?”
見他麵色沉沉,許朝暮以為他是被聖上責怪心裏氣悶,低頭認錯:“對不起。”
而在厲寒卻認為她這一聲道歉是因為心虛愧疚。
他自嘲一笑:“你不必同我說對不起。當初是我沒問過你的意見便強行將你娶進府,我亦知道你一直都想離開。你若真的不喜歡我,待在這裏確實不開心的話大可以告訴我,我會放你走,用不著如此。”
這番話在許朝暮聽來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她將厲寒塵的話理解為若是她想走可以告訴他,他放。
但是莫要讓自己不負責任的行為給王府抹黑。
“對不起。”
許多話到了嘴邊就剩下這三個字。
她從來不善與人解釋。
“你和傅言景,真的隻是表兄妹的關係?”
厲寒塵被她那歉意滿滿的三個字刺得心裏不是滋味。一衝動便說出了這等混賬話。
許朝暮聞言抬眸與他對視,蹙眉問:“你這話是什麽意思?你懷疑我和表哥?”
厲寒塵沒答話。
少女愣愣看他幾秒,語氣裏隱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不悅,她質問:“厲寒塵,你若是要趕我走直說便是,為何還要這般懷疑我?我許朝暮在你眼裏就是這種寡廉鮮恥的女子麽?”
“那你今日在街……”
“你給我走。”
厲寒塵話還未說話,便被許朝暮一把推開。
站在門外,她看見少女又恢複了初見時那冰冷拒人千裏的模樣。
她說:“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給你帶來的困擾我也誠心誠意同你致歉……”
愣了愣,她淡淡道:“休書寫好,我就走。”
不給厲寒塵說話的機會,她匆促關了門。
厲寒塵站在外麵盯著緊閉的門,心裏也不高興。
若是她肯耐心解釋一番,他也不會衝動說出那句傷人的話,兩人也就不會鬧到現在這個地步。
許朝暮背靠著門,想到厲寒塵剛才說的那番話心裏一抽一抽的難受。
她在他心裏竟是那樣的人麽?
她許朝暮再不堪,也不會做出那等有違道德之事。
不知何時淚珠懸於眼眶搖搖欲墜,所幸察覺得快將頭向上仰,將眼淚硬生生憋回去。
她伸手撫上胸口,第一次明白,原來為喜歡的人難受,是這等滋味。
府裏氣氛一下壓抑,仆人們做事也謹慎了許多。
香草和懷義也不鬧騰了,兩人可憐兮兮蹲在牆角聊閑話,容玄沉默站在一旁聽著。
“你們當真看清楚那人是小夫人?”
“當真。樣貌確實與夫人別無二般。”
香草搖頭似撥浪鼓:“我還是不信。跟著小夫人這麽久,我也大概了解她的性子,她絕不是那種人。”
懷義苦惱:“我也不相信。但問題是我相不相信沒用,還得看主子相——”
他突然停了話,緊盯著香草:“要不你大義犧牲一番,冒死去問問夫人她今日有沒有和傅……哎喲……”
香草毫不客氣給他一記爆栗,小聲吼道:“我不去。主子不相信小夫人,小夫人肯定很難過。若是我這時候去問,不就代表我也不相信她了麽?這是對小夫人人格的不信任,你也太缺德了。”
懷義撓撓頭:“也是哈。”
香草瞪眼罵一聲:“豬腦殼!”
夜晚,兩人躺在不同的榻上,苦惱著同一件事。
休書?
休書他是萬萬不會寫的。
細細想來,這些日子他的確能夠感受得到暮兒為他打開了心門。隻不過小姑娘羞赧又不善於表達,才沒有明顯表現出來。
此刻,他方才堅定的相信,依暮兒的性子,不會如此。
他起身剛準備下床又頓住。
方才說了那等混賬話,暮兒現在肯定不想見他。
罷了,此刻還是莫要惹她心煩,明日再去找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