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一起逛超市
一麵牆的櫃子，左右兩側，全是她的衣服，長裙短裙，睡衣家居，標簽都還在上麵掛著。衣服下麵還有一層矮櫃，堆滿了各種各樣的盒子，包裝精美，卻沒有拆開過。
葉慕初笑道，“你和我吵架，跑去國外念書，我怕你看見我生氣，也不敢去找你，每到情人節或是你的生日還有我們的紀念日，我就會去給你挑些禮物，有時路過商場，看見漂亮衣服，也會買幾件，不能送給你，就隻好放在家裏，沒想到攢著攢著就這麽多了，不過有很多都已經不流行了，等過幾天我再帶你去買新的，這些，你先將就著換。”
時苒始終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葉慕初轉頭去看她時，方才看到，她臉上的淚。
“怎麽哭了，是我哪說的不中聽了麽？”
時苒搖頭。
“葉慕初，你過去好像真的很喜歡我。”
“不是好像，是確實，從校園到如今，我隻喜歡過你。”
他伸手去擦時苒臉上的眼淚，時苒笑著搖了搖頭，後退兩步坐到床上，語氣故作輕鬆。
“那你要再接再厲啊，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你得加倍對我好才能讓我再喜歡上你。”
“我不會加倍對你好，”葉慕初賣了個關子，時苒眨了眨眼，不曉得他是什麽意思，又聽他說道，“我隻會傾盡所有地對你好。”
時苒笑著在他胸口錘了一拳，這人竟然學會了作弄人。
“那我今後說什麽你都要聽，我做什麽你都不準生氣。”
“當然，都聽你的。”
“當真？”
“當真。”
“不反悔？”
“不反悔。”
“那你今晚陪我一起睡。”
時苒這不算是要求，應當算是成全，
兩人相戀是在大學，他們從來都是發乎情止於禮，自然不會有同床共枕這種事情，但六年間葉慕初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將時苒擁入懷中，哪怕隻是簡單的一個擁抱。
後來時苒回來了，卻將他視為陌路，靠近已經是奢侈，更不敢想象她有一天會主動與自己親近。
在聽見這話時，葉慕初有些不敢相信。
“你要我留下來陪你？”
“嗯，我討厭一個人睡在陌生的地方，你陪我一起睡。”
“可我們……”
“我們不是戀人麽？這樣也不可以麽？”
葉慕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說什麽，或許他隻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點頭，聲音有些發澀，“好，聽你的。”
時苒重新笑起來，她無所謂這樣的要求在別人眼裏是不是有些不知廉恥，她隻是在空白的記憶和漫長的沉睡中嚐遍了孤獨。
她不想再一個人靜靜地躺在床上，猶如死去。
莫少棋叼著牙簽佇立在樓梯口，果然葉慕初進去之後就沒再出來過，禽獸啊禽獸。
不過小白兔什麽的，吃起來最香了。
“莫總，您的床單被罩已經換完了，您的洗漱用品也都已經準備好了，請問還有什麽要指示的麽？”
“動作很快嘛，不錯不錯，其他的指示，我想想……那啥，你去給我熱杯牛奶吧，我最近太疲憊了，休息不好，得喝牛奶安眠。”
熱牛奶？我熱你大爺！
方雨凝被他逼得馬上心裏已經暴走，奈何麵上還要擺出一副為您服務我榮幸的表情。
床頭的燈還打著，臥室充斥著昏暗的光，時苒和葉慕初各蓋一床被，躺在大床的兩頭，兩人中間的距離能再睡下兩個人。
“你原來就不喜歡一個人睡，現在還是個習慣。”
“那我原來是和你一起睡麽？”
本來是想要化解一下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卻沒想到被時苒問得更加尷尬了。
“你那時候還小，我們不能一起，你喜歡抱著玩偶睡。”
“是嗎？那我的玩偶還在麽？”
“……”在，葉慕初本來也以為她會帶走，但後來回葉家去看的時候，發現玩偶還在她的臥室裏放著，葉慕初就把她拿到自己這兒來了，如今那個又矮有胖的大海豚，正在他臥室床上，但葉慕初決定還是不坦白了。
他在電光火石的思索之後，說道：“不在了，你走的時候把它帶走了，後來可能弄丟了。”
“哦，真可惜。”
葉慕初：不可惜……
“葉慕初……”
“怎麽了？”
“我冷。”
“冷？可能是因為這裏好久沒人住了，屋子裏有些涼，我再給你拿床被。”
葉慕初說著就要起身去衣櫃裏給時苒拿被。
時苒眨了眨眼，抿著嘴唇，不知在想什麽。她忽地伸手抓住要下床的葉慕初，一用力把他重新拉到床上躺下。
“苒苒，你……”
葉慕初的腦子裏，倏地一片空白，時苒微涼的手掌貼在他手臂上，猶如烙鐵，燙得人心頭發熱。
葉慕初腦子裏想的卻是，她真的冷，連身上都是涼的。
時苒蹭了幾下，從床的另一頭蹭到葉慕初身邊，抱著他的一條手臂在懷裏，頭挪了挪，枕在他胳膊上，小聲呢喃了一聲：“這樣就不冷了。”
記得那次在這裏，葉慕初強抱著時苒的時候，說她“心跳如擂鼓”，現在這個比喻用在葉慕初身上最形象生動不過了。
他的心跳和驟然加粗的呼吸，在兩相沉寂的臥室裏猶為明顯。
“苒苒……”
“睡吧，做個好夢。”
時苒閉上眼，卷翹修長的睫毛如一道小小羽扇在光下勾勒出纖細的影子，映在她些微泛著紅暈的臉上，影子的邊緣模糊著，勾連著，生生癢到了葉慕初的心裏。
時苒不是個主動的人，但葉慕初，似乎天生就有讓她願意為之嚐試的魔力。
時苒的呼吸漸漸平穩，陷入沉睡，身體緊繃著的葉慕初也放鬆下來，感受著胸口呼吸撲打著的燥熱，他笑了。
於無聲中勾起唇角，原來，幸福之外還可以更幸福，圓滿之後還可以更圓滿……
第二天一大早，葉慕初和時苒略有些不自然地頂著一幫人各色各樣的眼神吃完早飯，隨後落荒而逃似的，攜手去超市購物。
明明兩個人並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明明兩個人都是天塌下來也能麵不改色地抱在一起看諾亞方舟緩緩開來的性格，可為什麽在這麽一件事後就心虛得不行呢。
逃出家門，時苒和葉慕初對視一眼，都長舒了一口氣，如釋重負。
這逛超市的起因還是方雨凝昨晚給莫少棋倒的那杯牛奶。
她看過葉慕初家的廚房後，深感他們家的煙火味太淡，民以食為天的第一重地廚房裏的第一神器——冰箱裏，除了些瓜果奶製品，沒有其他吃的，這哪裏能被稱之為一個家裏的廚房嘛。
所以，在接受了正中下懷的提議後，葉慕初帶著時苒來別墅區的超市采購。
這裏的地方寸土寸金，卻也不隻是有錢就能住進來的，但凡能在這裏安家落戶，都不是什麽等閑之輩，也正是因為各位住戶的矜貴，物業服務做得無比體貼，既有專門的超市，又有專門的診所，其他設施不勝枚舉，基本上可以自成一體，也算對得起那昂貴的物業費。
至少有一點，葉慕初可以在這裏和時苒手拉著手一同散步，一同逛超市，不必擔心有記者追隨，也不必擔心有哪個無聊的人會隨手偷拍。
夏天單薄的衣服隔在兩人挽著的手臂之間，能感受到彼此肌膚的溫度，兩相身影並排走在貨架間，影子被四麵八方的燈光勾勒得紛繁淺淡，交相映在架子上地麵上，高低錯落，這場景溫馨得讓葉慕初有些恍惚。
他甚至有時看著地上的影子就出了神，會有那麽片刻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隨後被時苒挎著的手臂驟然收緊，聽到旁邊傳來關切的詢問聲時側頭看過去，仔仔細細地看著，又伸手去摸一摸，才驟然鬆下那一口氣，在心裏念道，還好，都是真的。
他曾經有多麽寂寞，如今就有多麽幸福。
看著時苒有些擔心的目光，葉慕初朝她安撫地笑著，伸手輕輕摩挲著她臉上柔嫩的皮膚，這是他一直很喜歡的動作，和她解釋道：“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你回來了，就站在我身旁，而且我們如此親密。”
時苒愣了愣，她不知道自己過去做的事是有多麽惡劣，以至於讓葉慕初對戀人之間如此平淡的相處變得小心翼翼，但她仍然為之感到愧疚。
時苒鬆開挎著葉慕初的手臂，轉而去握他的手，他的手掌亦是大而有力，燥熱的掌心不受超市裏冷氣的影響，反客為主，將時苒的手緊緊包裹在裏麵。
兩人相視一笑，不敢說是對過去的盡數釋然，但卻充滿了對此刻幸福的篤定。
因為超市是隻對內開放，供求量都不高，但每一樣都能保證新鮮健康。
兩人先去蔬菜區挑些新鮮菜品。
葉慕初出身是富家少爺，可卻半點兒不挑食，什麽菜，什麽口味他都吃，這項技能可能是天生就有的，非凡夫俗子可以覬覦。
時苒從寬鬆意義上來講也是不挑食的，為什麽這麽說，因為她其實有很多不愛吃的東西，但她從來不說，小時候不敢和孟春熙說，所以即使覺得味道不好也忍了下來，再不愛吃的東西也隻不過比平時少吃些，長大後就變成了在飲食上遷就別人的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