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法庭得真相
時苒想要從病床上坐起來,這舉動著實嚇了季森一跳,後者趕緊伸手按住她。
“你要幹什麽?”
“我昏迷的時候做了個夢,夢裏想起來一個人,我想他或許能教我如何去打這場官司。”
“你說的是誰?我去找他。”
“不行,他是個出家人,你去找他,他不一定會來。”
“那也不能讓你去。”
“我覺得自己已經恢複得不錯了,你們陪我過去,不會有事的。”
時苒目光執拗地看著季森,可這次,季森卻不肯讓步,他不能拿時苒的身體開玩笑。
“你讓她去,拖著那條殘腿能走出這個屋,我都敬你是盤古開天辟地的第一女金剛。”
中華文化,林曜知道的倒是不少,時苒瞪了他一眼,隻好妥協。
“還有一周,就要開庭了,顧澤蒼準備得怎麽樣了?”
“情況不容樂觀,也許會敗訴,但這都不重要,就算是輸了官司,你也仍舊會是黑曜的中華區總裁。”
“謝謝。”時苒勉力微笑,蒼白的臉上有了一個帶人氣的表情,沉吟片刻,她又繼續說道:“我或許可以幫幫顧澤蒼。”
季森以為她又動了出去的心思,表情一下子透露出難以遮掩的緊張,時苒沒有注意到,林曜看熱鬧忍不住笑了一聲,喜提季森眼刀子一枚。
“季森,你幫我安排記者采訪,我要跟他們爆料。”
“可以,你想什麽時候?”
“明天吧,今天且容我想一想。”
“你要爆誰的料?不會是葉渝山的婚外情或者是孟春熙的精神病吧?這眾所周知的事就別這麽大費周章了。”林曜緊跟著揶揄。
“我要爆我和葉慕初的料。”
林曜和季森不約而同的打了一個寒顫,被時苒語氣中的涼意嚇到,果然,惹誰都不要惹女人。
星影樓下,咖啡廳。
時苒和周子瑜的案子馬上開庭,顧澤蒼本是看著喬靜姝的麵子來的,現如今卻被這案子深深吸引。他調查了月餘,陰謀詭計原來倒是見得也不少,卻還是頭一次從其中窺出幾分難得。
感情難得,心思難得,皆是難得。
以至於他從那處回來,就直接來了這裏,事到如今,時苒臥在病床上,想來想去,如果還有誰能打破這盤僵局,就唯有葉慕初了。
隻不過,他始終是不完全信任葉慕初的。
昨晚,他給喬靜姝打電話,為了想念,也為了心中絲絲纏繞的謎團。
隻可恨的是,接電話那人卻不是喬靜姝。
“喬靜姝在給我做宵夜,你有什麽事麽?”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莫少愛好廣泛,而且專愛私接別人的電話。”
“哦,這倒不是,我隻愛接我的人……的電話。”莫少棋刻意將我的人這三個字拉長,讓人聽清楚了還不自覺地在腦海裏不斷盤旋重複。
“莫少愛好這麽廣泛,不知道莫少的未婚妻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她大約會祝福我吧。”
顧澤蒼被莫少棋氣得半死,在他掛掉電話之前,莫少棋氣完人拍拍手滾蛋,把喬靜姝喊出來接盤。
可是,顧澤蒼有再多的火,朝著喬靜姝都發不出來。
他隻問了幾句,聽見喬靜姝清淺的聲音,好似山間帶著山間清朗的風,撫平他心頭的不安躁怒。
“澤蒼,葉慕初這個人,可信,我們這裏遇到了些麻煩,沒有辦法幫上太多,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去找他。”
“他和莫少棋……”
顧澤蒼心裏有些疑問,莫少棋和時苒是未婚男女的關係,哦,雖然準確的說,是前未婚男女,可後來鬧得沸沸揚揚,雖然沒再公開承認,但這在大家心中,已經是個不爭的事實。
莫少棋和葉慕初是死對頭,可小姝又說他可信,這之間究竟是怎樣的關係……
可喬靜姝知道他想問什麽,截斷了他的問題,隻說,“葉慕初對時苒,是真心。”
“那莫少棋算什麽?”
“莫少棋不算人,你不用把他記到七十億人口裏。”
……
“喬靜姝,你皮癢了是不是?”莫少棋的叫嚷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你幹嘛,放開我!我跟顧澤蒼打電話呢!”
“幹嘛?你說幹嘛?小爺我要收拾你!”
顧澤蒼聽見那頭的打鬧,電話裏早沒了喬靜姝的聲音,他卻跟個傻子一樣,舉著早就黑屏的手機和靜默相對。
他們之間,如今,自己是徹底插不進去了麽?
想了半夜,作為一名專業的律師,顧澤蒼第一次不專業起來,他決定去找葉慕初,將所有的希望壓到喬靜姝的一句話上,甚至沒和時苒那邊做過任何的商量。
“顧律師來找我,怕是找錯人了,我妻子是原告,而你是被告律師,我怎麽會幫你。”
“這是地址,我去拜訪過幾次,都被拒之門外,我想,也許你和時苒關係匪淺,可以打開這一道山門。”
說著,莫少棋推過來一張寫著地址的便箋,放在葉慕初麵前,後者垂眸看過去。
“這一盤棋,我下得盡興了,如果最後,仍舊棋差半招,也無怨言,隻是,顧某想問一句,縱然我輸得起,但你們輸得起麽?”
顧澤蒼說完,起身離開,直到服務生應著顧澤蒼走前的囑咐來收錢時,才將葉慕初從失神中喚了出來。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了。
苒苒,欠你的,一定要還你,你想要的,我也一定會給你。
攝像機架在時苒麵前,窗外打了一個響雷,炸得時苒心底一慌。昨天還是晴天,今天怎麽就下起了傾盆雨。
“時女士,可以開始了麽?”
“開始吧。”
時苒收回朝窗外遠眺的目光,看向攝像頭,聽著記者的提問,時苒說道:“我和葉慕初,其實並沒有血緣關係,這件事也是後來才發現的……”
雷雨交加,這山路格外難走,葉慕初從早上開到中午,才尋到寺門。
“寂安寺”三個大字在雨幕中不甚清晰。
葉慕初踩著青石板走到朱門銅環之前,拍打幾下,並無人反應,他嚐試去推,門竟沒有上鎖,應聲而開。
雷聲依舊震天響,據說是上海難得遇見的正宗台風天,卷來了一場狂風驟雨,也卷來了幾件驚天秘聞。
很難想象,短短兩個小時的采訪中,時苒能將所有的故事說完,從大學相識說到如今的相逢陌路。
很久,沒有這麽淋漓盡致地講過往了,雖然隱去了許多不為外人知的細節,但已經足夠了。記者舉著話筒,聽時苒說完,驚得下巴快要掉在地上,忘了接茬。
“我講完了。”
“啊?”
“很久沒人聽我講些東西了。”
“是呀……”
“莫少棋能安排你來做這次采訪,就是信任你,因此我也信任你,所以我希望你把這些東西放到開庭當天再播,可以麽?”
“……當然當然……”
時苒唯有出此下策,犧牲了自己的所有秘密,犧牲了葉慕初的前途,換眾人對黑曜的一個美好期許,不至於讓她成為黑曜的負擔。
也許,對葉家,對星影,她也曾有過這樣的熱忱,可是都過去了。
時間不能保證一切都可以重來,但卻能夠許諾,終有一日,一切必將歸於塵土。
時苒坐在法庭的被告席上,攝像機恨不得拍清她臉上的每一根汗毛。
“現在我們是不是很不樂觀?”
“看樣子是的。”
“哎呀,林曜又要在我耳邊嘮叨了。”時苒笑了笑,這一笑,更引起一陣注目。這種場合,竟然能笑得出來?
時苒的表情不為所動,眉目間比好像比前幾日的精神更好了些,渾然天成的美貌和婉轉風情自帶著氣場,眉眼之間皆在說,我笑了,那又如何,我輸了,那又如何?
是啊,都如何呢?都能如何呢?
連時苒都以為木已成舟多說無益的時候,法官又說,“傳證人。”
證人?她哪裏來的證人?
時苒朝門口看去,一身藍色布衣,頭上幾點戒疤,執語微低著頭,脊梁挺直,步伐平穩地朝證人席走去。
“執語?”時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怎麽會來?你找來的?”
還沒等季森回答,時苒又說:“不對,你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
執語站定,先是雙手合十朝時苒拜了拜,時苒點了點頭,坐會椅子上,她雖然想過去問執語真相,可卻從來沒想過讓他站在法庭之上為自己作證。
出家人究竟打不打誑語,佛祖和法律到底哪個是信仰,哪個是愚從?
執語的故事,連時苒,也是第一次聽。
執語將僧衣脫下疊好,小心放在一旁,雙手搭在麵前的欄杆上,穿著裏麵的白色棉麻底衣,站在法庭上。
“是貧僧夥同喬遇,綁架並迷昏了時苒施主,在她意識並不清楚時偽造了合同上的簽名,並按上了她的手印。”
原來,出家人也會打誑語,佛祖是信仰,世俗是愚從,法律是不得已的約束。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他喜歡大海,我愛過他。”(作者想皮一下,可以麽~)
最後離場時,時苒不顧法庭秩序,也要出聲問他一句,執語卻隻說了這麽一句話,語焉不詳,可時苒卻忽然明白,那個他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