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從此改名采小白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
百裏曉心內無聲地歎了口氣,緩緩問道:“你不是有話問我麽?怎麽一會兒沒見,變成啞巴了?”
白飄飄一愣,回過神來,忙道:“對對對,我有事兒問恩公……哦,不,是問二王子殿下。”
百裏曉扯開嘴角,忽而一樂:“你現在終於知道了。”
“我家住在山上,我長這麽大這是第一次下山,從來沒有聽說過王子的名字,所以也不認得你……”白飄飄撓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幸虧小石頭提醒我,我才知道原來恩公是王子。”
“現在知道也不遲。”百裏曉拿起桌子上的茶碗,輕輕吹著氣,喝了一口,從額前碎發的空隙間看向白飄飄,意味不明的一笑。
白飄飄不明所以地傻愣著。
小石頭見狀,連忙提醒道:“白公子,還不見過二王子殿下?”
“見過?”白飄飄眨眨眼,“我們不是正在見麽?”
小石頭翻了個白眼,連忙湊上前去:“是見過、見過!沒人告訴你,見到王子要跪拜嗎?”
白飄飄搖搖頭:“沒人告訴過我啊。”
“你爹娘也沒說過?”
“我沒有爹娘。”
小石頭一愣,隻好無奈說:“那我現在告訴你了,見到王子要跪拜。”
“哦,好吧。”
白飄飄點點頭,想起給師父過壽時磕頭的姿勢,便“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邦邦邦”磕了三個響頭,起身拱手,朗聲道:“白飄飄見過二王子!祝二王子福如東海長流水,壽比南山不老鬆!”
“撲哧!”
百裏曉一口茶全噴了出來。
還好白飄飄身手敏捷,就地一滾躲開了。
隻是偏巧把站在一旁的小石頭撞了個豬啃泥,二人滾成一團,大叫哎呦。
“……咳咳……”百裏曉邊笑邊咳,將茶碗一擱,“還不快起來!”
好半天,兩人才站起身來。
小石頭揉著胸口,怨恨地看向白飄飄。
白飄飄歉意地一笑,“對不起啊。”
百裏曉擺擺手,讓白飄飄坐下:“你可真行。亂七八糟的請的什麽安?”
“我師父過壽時,師兄們都是這麽說的,師父聽著可高興了。”
“你們師兄弟都是幹什麽的?不會都跟你一樣吧?”
白飄飄忙搖頭:“我不能說。”
百裏曉一愣,想起她之前說過的話,笑道:“好吧,不說便不說。你多大了?”
“十六。”
“男的女的?”
“女的。”
“看著不像。”
“嗯嗯,五師兄說我長的年輕。”
“確實年輕,”百裏曉忍住笑,打趣道,“涼朝女子十五歲都及笄出閣了吧?古月女子雖然晚些,十八歲一般也都嫁人生子了。你呢?”
“什麽?”百裏曉一愣。
“你是哪裏的人?”
“我也不知道。”白飄飄回答得倒幹脆,“我沒有爹娘,是十六年被前三師兄撿到的,師父收養了我。”
“既如此,你兩天沒回去,你師父豈不是很擔心?明天就走吧。”
“嗯,好的。”白飄飄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問道,“那我走之前你能再把那顆珠子給我看看嗎?”
百裏曉搖搖頭:“不能。”
“為什麽?”
“你一看到珠子就兩眼放光,那貓眼石為稀世珍寶,是我國獻給涼朝皇帝的貢品,被你搶去給貓玩兒可不行。”
“我不是為了年糕……”白飄飄急忙辯解道。
“你的大黑貓?”
“對!對!哎呀,不是!不是!”
“到底是什麽?”百裏曉看著她語無倫次的樣子隻覺得有趣。
白飄飄急得眉毛都皺在了一起,“我是為了我自己,為了我的夢。”
“夢?”百裏曉唇角微掀,笑了一下,“來,說說,是什麽夢?”
“我從小到大一直以來,就隻做一個夢,夢裏漆黑一片,隻有這貓眼石被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拿在手中,那人特別漂亮,在夢裏一直對我笑,我知道那就是我娘……”白飄飄目光真摯,懇求道,“如果我能找到這貓眼石,就一定能找到她……所以,能不能再給我看看?”
百裏曉聽後,半晌說道:“給你看也沒有用,這貓眼石是今年剛開采出來的,就這麽一顆,怎麽可能會由它指引找到你母親呢?”
“是這樣麽?可是……”白飄飄沮喪地耷拉著肩膀。
“不過,我倒是知道你母親在哪兒。”
“你知道?”白飄飄雙眼放光,又將信將疑地打量著百裏曉,“你怎麽會知道?你看著也不大啊……”
百裏曉伸出三根手指,調皮一笑:“比你大三歲。”
“哦,那你怎麽知道呢?”
“我不是剛剛告訴過你麽?這貓眼石是我國特產,產量極低,我國上至國君,下至百姓,無不把貓眼石作為國之至寶,涼國所有的貓眼石均是我國贈與涼朝皇帝,民間絕無流通,涼朝皇帝可以賞給嬪妃,也可以賞給功臣,不一定是京官,也可能是藩王,所以京城一定有你母親的線索。”
“你說的好有道理。”白飄飄目光崇拜地看向他。
“那當然。”
白飄飄想了想又犯愁,說:“可是,我得去京城才行。我沒有盤纏、沒有馬匹、連路都不認識,怎麽去呢?”她忽然看向百裏曉說:“你是不是要去京城?”
“你怎麽知道?”
“你不是說這是貢品嗎?那貢品自然是要送到京城給皇帝的才對啊。”
“終於聰明了一點點,”百裏曉點頭笑道,問她,“所以呢?”
“能帶上我嗎?”白飄飄笑得諂媚。
“為什麽?”
“因為……因為……我要報恩啊!”
“報恩?你今天不是已經報過了嗎?”
“不算不算,因為你又救了我,所以沒報上,我還是欠你一命。”白飄飄搖頭否認。
“可……”百裏曉故作為難,“我這隊裏不養閑人啊……”
“我能幹,什麽都能幹,我會洗衣服,會打掃房間,會喂馬,而且……”白飄飄絞盡腦汁地數著自己的優點,“而且我輕功特別好,就像今天,如果再遇到危險我可以背著你跑啊,保管誰也追不上……實在是打不過,我可以找我二師兄來替我報仇!”
“你……”百裏曉伸手比量著她的個子,足足比自己矮兩個頭,笑道,“背著我?”
“嗯嗯,你別看我瘦,我力氣可大啦!”白飄飄一本正經地吹牛。
“你這……”百裏曉上下打量她,“也叫瘦?”
“當然,當然,”白飄飄用力點著頭。
“好吧,好吧,你高興怎麽說就怎麽說吧。”百裏曉扶額而笑。
“那你的意思是……”白飄飄眨著眼睛,希冀地望著他,“我可以留下了嗎?”
“嗯。”
“耶!你真是對我太好了!”
“雖然可以留下,”百裏曉慢慢道,“但是你要改掉一些毛病。”
“我有什麽毛病?”白飄飄不解。
百裏曉歎氣:“首先,學規矩。帶你進京,可不是為了讓你不講禮數被人借口殺掉的。”
“好吧好吧,那現在就開始學吧!你教我吧!”
“第一就是,不能滿口你呀我呀的,要稱呼我為王子殿下,稱呼自己為屬下,從今以後你就跟著冷離做我的侍衛吧。”
“噢噢,好的,好的,我知道了。”
百裏曉雙眼一掃,白飄飄忙改口道:“屬下知道了,王子殿下請放心吧,我……哦,不,屬下一定會和冷離大哥一樣保護你……不是,是王子殿下的。”
百裏曉語帶疲憊地擺手道:“要不你還是閉嘴吧。冷離,有人在的時候點她的啞穴。”
“屬下遵命。”一直保持沉默的冷離終於說話了。
白飄飄一聽,忙護住啞穴,一臉警惕地看著他。
百裏曉實在是累了:“小石頭,你領她先回去。回頭領她簽一份契約。對了,你在我這不能再叫白飄飄,一聽就不像侍衛的名字。”
“那叫什麽啊?”
百裏曉想了一下,說:“就叫采小白吧。”
小石頭忙領路道:“小白,跟我走吧。”
白飄飄嘟囔道:“采小白很像侍衛的名字嗎?”
等著兩人消失於視野之中,百裏曉問冷離:“史寧風可信了那衝城的黑衣人就是采花賊了嗎?”
“半信半疑,史府管家說身形不似,但也說不出別的來。”
“信一半也好。”
“扛回來的侍衛可招了?”
“已經服毒自盡。”
百裏曉冷笑一聲,“倒忠心護主。”
冷離問道:“殿下,屬下有一事不明。”
“說吧。”
“白飄飄身份不明,又是女子,殿下何故要幫她,將她留在身邊?”
“你是怕她為大王子所派?”百裏曉道,“我幫她擺脫采花賊的身份也是為了幫自己,畢竟那晚上史寧風的人也看到了我。本想做戲給大王子的人看,誰知竟然撿了她回來?”
“可是她突然冒出來後,就來了今日的四名刺客,殿下不得不防。”
“確實是巧,不過她卻也肯犧牲自己,引開來人……”百裏曉沉思道,“馬車之上,不像作假。”
“可……”
“你是想說兵不厭詐?”百裏曉從容說道,“我這正是將計就計。如果她是大王子派來意圖不軌的人,我將她留在身邊,正好叫大王子以為他的計策得手,短期內就不會再派人來,畢竟這一路上都是涼朝的國土,他必忌憚三分,咱們也樂得清靜;如果她不是大王子派來的人,聽她口吻,也是有門有派之人,取得了她的信任,就等於得到了一派的支持,她有求於我,急於報恩,對於我來說也未嚐不是壞事。”
“可是她武功低微……”
“有你就足夠了,你怕了?”
“屬下隻怕到危急時刻,她是個累贅。”
“無妨無妨。”
“殿下可信她夢見貓眼石之說?”
“半信半疑。”
“……”
百裏曉看他還有話要講,便說道“你還擔心她是女子?會亂我心誌?”
“正是。”
“冷離,你太小看我了。你隨我這麽多年,可曾見到過我為女色動心?更何況……”百裏曉深深一笑,“若不是她自己說她是女子,咱們不是誰也沒看出來?娉婷為姿,嫣然為色,她姿色全無,如何魅惑人心?放心放心。”
姿色全無?
冷離想起白飄飄那張洗幹淨後還算秀氣的臉,不由搖頭,未必如此吧。
“對了,冷離,剛才放在椅子上的上衣為什麽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