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出龍潭又入虎穴
百裏曉麵色一僵:“糟糕!這蛇有毒!”
白飄飄一聽,瞬間哭了起來:“天啊!我要死啦!哇哇……我還沒有見到我娘,我不想死……”
百裏曉一把按住她,“別哭!小心氣血上湧,死得更快!”
白飄飄忙將哭聲咽回到肚子裏,卻依舊抽噎個不停。
“咬哪兒了?”
“胸口。”
“……”百裏曉嘴角抽動,“你自己轉過去看看傷口如何?”
“哦。”
白飄飄側過身去,扒開衣領看了看,搖頭道:“看不清。”
“小石頭,你去看看。”正好小石頭也被吵醒了,百裏曉吩咐他道。
白飄飄猛然一緊衣襟,“他是男的!不行!”
百裏曉頭疼道:“他是內侍,在王宮裏都是伺候妃嬪的,你怕什麽?”
“那也不行!”白飄飄一陣搖頭。
百裏曉還要說話,冷離說道:“殿下,毒蛇毒性猛烈,多數會讓人頃刻斃命,不可能堅持這麽久。”
百裏曉見白飄飄麵色紅潤,絲毫不像中毒,問她:“你覺得難受嗎?頭暈不暈?手腳發麻嗎?”
“不暈,不麻。”
“那你自己擠一下傷口,看血的顏色是不是發紅的?”
她剛想低頭,百裏曉忙製止她道:“別看!”
“怎麽了?”
“你忘了你暈血?這要是暈倒了,又得耽誤一天的行程。”
“那怎麽辦?”
“你閉著眼睛擠傷口吧,用手指將傷口的血抹下來,給我們看一看。”
白飄飄聽話照做,捂著眼睛,遞出手去:“你們看看吧。”
“確實是紅色的,無毒。”百裏曉確認後,奇怪道,“這花蛇明明是太攀蛇怎麽會無毒?”
白飄飄知道自己沒有中毒,高興得睜開眼睛。
百裏曉怕她暈倒,連忙一把握住她的手,將血跡蓋住。
“這麽說,我沒中毒,死不了啦?”
“是啊是啊,算你命大。”
“真是奇怪,怎麽會有蛇跑到這來呢?它們不是在冬眠嗎?”
“你還知道蛇會冬眠?”
“不要小看人。我二師兄養過蛇的,我見到過。”
“也許是山洞裏太溫暖了,你又穿了這件白虎皮,就成了最暖和的地方。”
“原來是這樣啊,可嚇死我了,我一醒來,懷裏冰涼冰涼的,低頭一看,居然是條花蛇……”白飄飄不禁後怕,“還好它沒有毒。”
“你二師兄養蛇做什麽?”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為了取蛇牙上的毒和蛇膽入藥。你說多奇怪,蛇身上的東西既能害人,也能救人。”
“這世上的人也是這樣,沒有百分百的好人,也沒有百分百的壞人。”
“我不信。我二師兄就是百分百的好人,嗯,你也算一個。”
“為什麽……我也算?”
“因為你救了我啊,又給我吃的喝的,還給我銀票,還帶我進京找娘,你就是好人。”
“你這麽說的話,好像也對。”百裏曉淡淡一笑。
“對啦,你怎麽知道中了蛇毒會頭暈手麻?”
百裏曉一愣,隨即笑道:“因為我也被蛇咬過。”
“真的啊?”白飄飄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可你怎麽會被蛇咬呢?你不是生活在王宮裏麵嗎?”
“正因為如此。”百裏曉扯開話題道,“你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蛇不是沒毒嗎?”
“我是問你,手臂上的傷口感覺怎麽樣?”
“手臂?”
白飄飄抬手一看,這才想起來,“哎呀!那個壞道姑偷襲我!她人呢?”
“不知道。”百裏曉失神地看著她抽出手後空蕩蕩的手掌,手指間有紅色的血跡,喃喃道,“也許已經被凍死了。”
“殿下……殿下……”
小石頭忽然像見了鬼一樣,一臉鐵青地靠過來,小聲叫道。
“怎麽了?”
“有蛇……”
白飄飄看小石頭手裏拿著那條死去的花蛇,嘲笑道:“它都死了,你還怕什麽?”
“不是它……是那石頭縫裏……”
原來這山洞的岩壁上並不是光滑一體的,而是有很多條細小的縫隙,昨夜進來時,洞內黑黢黢一片,並沒有注意到。
冷離眼神嚴峻,道:“殿下,看來我們誤入了蛇窩。剛才,小石頭去扔蛇的時候發現了縫隙。”
小石頭忙道:“那縫隙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我想把這死蛇塞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那裏麵大概一個手臂深的地方密密麻麻團著許多蛇,縫隙後麵應該還有大的山洞,嚇得我趕緊跑回來了……殿下,咱們怎麽辦?”
“此地不宜久留。收拾東西快走。”
白飄飄一愣:“這蛇不是沒有毒嗎?”
“它們是太攀蛇,劇毒無比。”百裏曉微一思索,“我知道你為什麽沒有中毒了。”
“為什麽啊?”
“你二師兄的本領果然厲害。”
“什麽本領?”白飄飄還是沒明白過來。
“百毒不侵油。我們進山之前塗過,看來是歪打正著的解了逍遙散的毒,又防了毒蛇。而且,”百裏曉眼睛一眯,道,“昨夜,隻有你沒有喝蛇膽酒,那大嫂曾經說過,喝了蛇膽酒以後蛇蟲鼠蟻不敢近身。本來蛇在冬眠,我們無意中闖了進來,篝火的熱氣將其中一條喚醒。看來毒蛇選你,不僅僅是因為你比較暖和。”
“殿下。”冷離與小石頭已經收拾好東西。
“出發。”百裏曉一聲令下,四人躡手躡腳撤出了山洞。
好在天氣寒冷,毒蛇還要睡上好久,沒心思理會他們這四個不速之客。
洞內漆黑卻溫暖,洞外明亮卻寒冷。
積雪已及膝蓋,極難行走。
不過幸好,景色倒是很不錯的,目及之處,銀裝素裹,晶瑩剔透,皚皚白雪為這路難行的青泥嶺平添了一抹溫婉素淨。
雪地亮晶晶的反著白色的光,叫白飄飄有些睜不開眼睛。
她眯著眼睛,捂著耳朵直跺腳:“好冷!”
“走起來就暖和了。”百裏曉道,“出發。”
白飄飄一愣:“這白茫茫的要往哪裏走啊?也沒有路啊……”
“抬頭看天。”
“天好藍啊……”
“……”百裏曉無奈笑道,“讓你看太陽。”
“哦……在那兒!”白飄飄抬手指道。
“日出為東,日落為西。京城的方向在東北,一路像東北走就能到達庸駒峪了。過了庸駒峪,應該就離開了國舅府的勢力範圍,再去買幾匹快馬,就好趕路了。”
“嗯……東、西、南、北……”白飄飄還在掰著手指算著。
冷離拿出一張牛皮來:“殿下,這是臨行前太後賜的涼朝地圖。此圖乃丞相李銳送嫁瑞平公主時所獻,應該無錯。”
“幸虧祖母深謀遠慮,提早做了準備。”
“地圖?”白飄飄一愣,“是可以辨認方向的吧?那還用看太陽嗎?”
百裏曉輕咳一聲,“當然得用。”
“真的嗎?”白飄飄狐疑地湊過頭去看了那地圖半天,搖頭歎道,“這畫的是什麽啊?一道一道的,我還是看太陽吧。”
百裏曉忍住笑,叫冷離收起地圖,正色道:“趕快趕路吧!”
在這深山裏趕路,說得輕巧,可是真走起來,積雪路難行,卻速度極慢。
四人步幅有長有短,冷離怕人掉隊,就將四人用繩子綁成一串,他手持地圖,在隊伍前方開路,小石頭身量最重,在隊伍最後,白飄飄與百裏曉兩人走在中間。
一路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渾身冒汗,倒是不覺得冷了。
“殿下,你說我們不能再碰到毒蛇了吧?”
“蛇在冬眠,應該不能了。”
“那就好。”白飄飄高興地哼起歌子來,咿咿呀呀,不知道在唱些什麽。
百裏曉聽得有趣,“你在唱什麽?”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啊,就是聽五師兄唱過。覺得好玩兒就記住啦。”
“那你大點兒聲,給我們聽聽。”
“好啊。咳咳!”白飄飄清了清嗓子,開始唱道,“金菊花啊木棉花,火棘花啊土牛花,花開富貴枉人倫,吹燈拔蠟鏟花根;一門巾啊二門皮,三門彩啊四門掛,五門平啊六門團,七門調啊八門聊,八扇大門朝西開,油盡燈枯破門飛;赤橙黃綠青藍紫,黑衣灰袍終上身,三教九流又如何,奈何橋上孟婆審……”
白飄飄歌聲清揚婉轉,調子也歡快活潑,這詞卻晦暗不明,鬼氣森森。
“這歌講的是什麽?花開要鏟花根,門開要破門扉,最後還有孟婆在奈何橋等著……”百裏曉笑道。
白飄飄聳聳肩:“我不知道啊!反正五師兄就是這麽唱的。”調皮一笑,“好聽嗎?我再唱一次啊?”
“不了,趕路要緊。”百裏曉緊了緊衣領,心想,已經夠冷的了。
四人走到一處巨大山石之後,想要繞過去。
冷離突然一動不動,輕聲道:“蹲下!不要出聲!”
白飄飄不明就裏地跟著蹲在雪地上,雪很厚,她其實是一屁股坐在雪上了。
“怎麽啦?”
冷離神色緊張道:“噓!”
白飄飄覺得納悶,除了見到元禦風那次,冷離是第一次這麽凝重。
難道,元禦風又出現了?
可他已經不吃人啊。
到底是怎麽了?
她心急地去拽百裏曉,百裏曉忙回頭按住她的手,臉上的神色與冷離一般,仿佛烏雲罩頂,輕聲道:“別動!有老虎!”
老虎?
白飄飄眨眨眼,瞬間反應過來,雙眼大睜,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