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顛倒黑白是非多
一場風波就這麽平息了。
瑞國公走後,百裏曉也要告辭,劉曲卻把他留下了。
“且慢。百裏王子,本王還有事相問。”
“王爺請講,臣洗耳恭聽。”
劉曲掃了一眼還一臉懵懂的白飄飄,對百裏曉道:“王子,請隨本王入內詳談。
“是。”百裏曉回頭吩咐道,“你們二人留在這裏。”
走進正堂,隻見室內一片狼藉,花瓶擺件碎了一地,椅子東倒西歪,幔帳也都扯了下來。
百裏曉隻做沒有看見,隨劉曲走進東邊一間書房。
“百裏王子,本王有一事不明。”劉曲坐在書桌後,請百裏王子下首坐下道。
“王爺請講。”
“既然如此,本王就開門見山了。白飄飄……”劉曲沉吟一聲,繼續道,“為何會有玥懿皇貴妃的畫像?他為何要找玥懿皇貴妃?”
“飄飄沒有稟告王爺?”
“個中緣由,並未細說,還請王子明白告知。”
“臣也並無十足把握,若是王爺能告知一件事情,臣方能確定。”
“何事?”
“十六年前,宮中可發生過大事?”
“大事?王子是指……?”
“臣聽說,玥懿皇貴妃曾生育過兩位公主,一位是今天得見的榮潤公主,一位……據說是華陽公主。”
“正是。”
“那這位華陽公主,目前可在宮中?”
“說起來可笑,這位華陽公主雖然與本王是兄妹關係,本王卻從未見過。”
“這是為何?”
“這位華陽公主已經仙逝了。”
“仙逝?”百裏曉一驚,“怎麽會?”
“本王曾聽母妃提過,華陽公主在兩歲時突患重疾,夭折而亡。而玥懿皇貴妃也在公主夭折後傷心不已,動了胎氣,生下榮潤後就逝去了。”
百裏曉聽後,思索片刻,問道:“華陽公主夭折,王爺可是親眼見到?”
“那倒沒有,”劉曲搖頭,“當時,本王也隻有六歲。況且,本王一直養在母妃膝下,聽聞華陽公主體弱多病,養在桂影宮,兩歲前未曾出過桂影宮,所以本王並未見過這位皇妹。”
百裏曉聽後,凝神不語。
“王子?”劉曲提醒他道,“你問的話本王已經告知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本王,飄飄為何要找這畫中人了吧?”
“可以。但是此事事關重大,臣無十足把握,斷不敢妄言。”
“事關重大?”
“正是,既關乎白飄飄的身世,也關乎大涼皇朝的血脈。”百裏曉思前想後,點到即止。
“血脈?”劉曲瞳孔震動,問道:“你是說白飄飄她……?快傳她進來!”
“王爺有事問她,不如問臣。無論王爺想知道什麽,臣都能據實相告。”
“你?”
“正是。臣在走馬關救下她,機緣巧合之下,收了她做我的侍衛,允諾她帶其到京城尋親。她的身世,臣也算知道九分。”
“九分?”劉曲冷冷一笑,“那還有一分你不知道!叫她進來!”
百裏曉想,此刻不宜十分忤逆慶王,將來還要靠他來引白飄飄認祖歸宗,便道:“是。”
片刻後,白飄飄進了門,還有些暈乎乎的,見到劉曲也忘記行禮。
百裏曉提醒她,劉曲卻擺手製止道,“不必了。王子,請門外稍後。”
“這……”百裏曉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也好。飄飄,王爺問什麽,據實回答就可,不要怕,我在外麵等你。”
“嗯。”白飄飄點點頭,目送百裏曉出門去。
“白飄飄!”劉曲心內有事,已經坐不住了,一見百裏曉離開,忙起身走向她,抓住她的肩膀,連聲道,“你到底是誰?!”
“我?”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玥懿皇貴妃的畫像?”
“你說那張畫像真的是玥懿皇貴妃?”
“你不知道?!”
“我隻知道那是我娘啊!我不知道她是貴妃啊!”
“你娘是玥懿皇貴妃?那你……”劉曲一臉震驚,“你是……華陽公主?你是女子?!”
白飄飄點點頭:“我是女的啊。難道穿了裙子也看不出來嗎?”
“我以為……我以為……你是……”劉曲說不出斷袖之癖四個字,他不想承認自己一生謹慎,居然犯了這樣的錯誤,想起下午一番真心所托非人,一時心內五味俱陳,再往深處想,她若真是華陽公主,豈不是變成與自己有血緣之親的妹妹?
自己居然對妹妹起了愛慕之心,當真是罔顧人倫!
“王爺是不是以為我是男子,才想收我做侍衛的?看到我是女子,有些失望吧?”
“侍衛?”劉曲一愣,勉強笑了笑,“對,對,我確實是要收你為侍衛,可是,現在卻不能收了。”
“為什麽?”
“因為你的身世。若是百裏王子所說之話無誤的話,你的身份確實有可能是華陽公主。”
“我嗎?華陽公主?”
“宮中雖言,華陽公主已經夭折,但是皇家為了掩人耳目,維護顏麵,顛倒黑白的話也說過不少,現在想來,確實有不少疑點。華陽公主並未停靈,裝殮從簡,陪葬也無,這些都不合常理。”
白飄飄道:“我隻知道我從小就被師父撫養長大,無父無母,我一直在做一個夢,夢裏有個貌美的女子,還有一顆貓眼石……其實一開始我也不知道那是貓眼石,直到碰到殿下,我才直到那顆閃亮亮的寶石是貓眼石,殿下說那是貢品,若獻給皇帝後不曾賞人的話,就應該是在皇宮之中,那我娘也應該在皇宮之中……”
“此事非同小可。除了你的那幅畫像,還有別的憑證嗎?”
“沒有了,”白飄飄搖搖頭,眼裏已經蒙上了一層水霧,“王爺,你說我娘真的已經死了嗎?”
“玥懿皇貴妃確實已經去世有十四年了。”
“嗚嗚……”白飄飄淚如雨下,哭了起來,“娘……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娘……我還沒有找到你……”
劉曲看著她哭得淚雨滂沱,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想起自己對她剛剛萌芽卻又被判死刑的感情,也實在是無心安慰她,隻能道:“別哭了。你先隨百裏王子回去吧。”
話音未落,百裏曉已經開門進來,見白飄飄哭得傷心不已,關切問:“你怎麽了?哭什麽?”
白飄飄隻顧傷心,不曾回話。
“王爺,這是怎麽了?”百裏曉望向劉曲。
“她想起母親已逝,傷心罷了。”劉曲淡淡歎了口氣,道,“今日之事,切莫與他人談起。至於白飄飄的身份,總得有十分的把握才能上報。明日進宮朝見,她就不要去了。”
“這……”
“若是以侍衛之禮見天顏,日後尋回身份之時怕是會落人口實,平白得一個欺君罔上的罪名。”
“王爺思慮周全,謹遵王爺吩咐。”
百裏曉領命,帶著白飄飄和冷離出了慶王府, 乘著馬車往四方館的方向駛去。
白飄飄隻顧哭著,百裏曉無奈地看著她,半晌,發現她絲毫沒有停的意思,剛想勸她,忽然隻聽“咣當”一聲,馬車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猛然停了下來。
隻聽車外馬鳴嘶叫,騷動不已。
“殿下!”冷離在車外道,“是蒙古人。”
這麽一撞,白飄飄也忘了哭,百裏曉拍拍她的頭,“你在這裏好好待著,不要出來,”而後下了馬車。
隻見麵前有數十匹戰馬,馬上坐著蒙古勇士數十人,一匹棗紅馬正倒在他的馬車之前,口吐白沫,四肢抽動。
“冷離,怎麽回事兒?”
“殿下,馬車剛到這個路口,突然從一旁衝出一匹馬來,奔著馬車而來,臣忙牽馬頭避讓,誰知這馬卻還是撞了過來,接著就倒地不起,這些蒙古人隨後而來,非要我們賠他的馬。”
一看百裏曉出現,領頭的一個蒙古勇士,操著生硬的漢語大喊道:“賠馬!賠馬!”
百裏曉道:“不宜生事。給他一百兩銀子。”
誰知那蒙古人卻大手一揮,不要銀子,非要馬匹,“要一樣的馬!一樣的!”
百裏曉看出這些人是存心找茬,冷笑道:“這世上,相同的葉子都找不出兩片來,縱然是孿生同胞兄弟,也還有些許差別。如今,你卻要本王去給你尋一模一樣的馬來?簡直是癡人說夢!”
“古月國的人果然是牙尖嘴利!”這時,又一個蒙古人策馬出現,到百裏曉的馬車之前嗤笑一聲道。
“茂巴思王子?”百裏曉一看他在這裏,心裏已然明白,是他在蓄意生事,譏諷道,“這麽巧?王子也在這裏?”
“百裏曉,你的馬車撞倒了我的馬,你賠馬,難道不是應該的嗎?草原上的蒼鷹也要講這樣的道理。”
“王子此言差異。並不是我的馬車撞到了你的馬,而是你的馬匹無端發狂撞了過來,本王子沒有找你賠車,你們反而倒打一耙?”百裏曉笑道,“誰的過失誰負責,草原上的蒼鷹也知道這個道理吧?”
“你說我的馬撞了你的馬車?可有證據?”
“那你又有證據嗎?”
“我的勇士們就是人證!”
“那我的隨侍也是人證!”
“我們人多!你們就有兩個人!而且還得算上王子你自己。”茂巴思王子得意的笑道。
正笑著,白飄飄一掀車簾站了出來,朗聲道:“誰說我們隻有兩個人?還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