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太後一罰趙月娥
“青杏?!”
突然,院子旁的小屋門被推開,疾步走出一個人來,失聲喊道。
白飄飄嚇得一個激靈,連忙回身一看,那人已到麵前。
朗目星眉,麵如冠玉,鼻直口方,胡須嚴謹有順,飄然正氣,身材雖瘦卻不弱,麵上有少許的皺紋,看著如長公主一般年紀。
此人眼中迸發著驚喜,不可置信地喃喃道:“青杏?當真是你?!”
“我不是青杏……”
那人忙抓住她的臂膀,仔細看著她的麵龐,動情說道:“怎麽不是?你終於回來看朕了……十四年了,朕沒有一刻不在思念你,朕沒有一天不來這桂影宮看望你,可是你怎麽那麽狠心,從不肯來見見朕,哪怕是在夢裏……”說著,竟然流下了兩行濁淚。
白飄飄看他身上穿著的衣服是明黃色的,肩膀和胸前還繡著龍紋,又聽到他自稱朕,想起青杏正是母親的名字,不由放棄了掙紮,睜大雙眼:“你……是皇帝?你就是我爹嗎?”
皇帝劉穗一聽,大驚失色,聲音顫抖道:“你……你不是青杏……你是……團團?”
“團團?”白飄飄想起長公主曾說過的話,忙道,“姑母說,因為娘喜歡月亮,說‘月影何團團’,所以給我起得小字叫團團,對麽?”
“團團!團團……”劉穗一把抱住白飄飄,驚喜地笑道,“真的是你!朕的女兒!你終於回到朕的身邊了……蒼天有眼,蒼天有眼啊……”
白飄飄悶聲道:“我喘不過氣來了……”
劉穗忙鬆開她,道:“怪朕,怪朕!朕實在是太高興了……團團,你怎麽會在這裏?你這些年都去了哪裏?”
“我……我是被人接進宮裏來的……”
“是誰?”
“趙貴妃。”
“月娥?她怎麽會知道你在哪?”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靖國公府待得好好的,突然來了個小太監,說宣我進宮,我以為是爹你要見我,所以就跟著來了,沒想到,沒見到你,反而卻被趙貴妃說成是刺客,我一著急,隻好就跑了,不知道怎麽這麽巧,居然會跑到這裏來。這裏就是姑母說過的桂影宮嗎?”
“正是。這就是你母妃生前住過的桂影宮。朕一直將這裏封存,沒有再讓任何宮嬪遷入此地,朕也好時時來探望,以解相思之情。來來,朕領你四處看看。這裏是朕與你母妃對弈的後院,前麵還有正殿,旁邊是你曾經居住的偏殿。”劉穗歡喜極了,擦掉眼淚,連聲說道。
白飄飄隨著劉穗將這座桂影宮參觀了一遍,發現所有的東西都一塵不染,看來確實有人時常打掃。
劉穗走到偏殿,拿起一塊寶石如意墜和一件小衣服來,感歎道:“這是當年青杏最喜歡拿來逗你玩兒的小玩意兒,一逗你就樂,還有這小衣服還是當年青杏親手縫製的,沒想到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你已經長這麽大了,再不能穿了。”
“爹你不要難過,您看我現在穿的不是很好嗎?這是飄然姐姐送給我穿的。”
“怡德郡主?”劉穗搖頭道,“那孩子性子不錯,就是被皇長姐寵得有些肆意了。對了,團團你說你是在靖國公府被接走的?你怎麽會出現在靖國公府?”他眉頭一皺,“難道你一直都在那裏?”
白飄飄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也是昨天才到靖國公府的。之前我一直在四方館裏做古月國二王子百裏曉的侍衛。再之前,就是秋天的時候,我還在自在門呢,是當了侍衛隨古月國進貢進京的,順便來尋親。”
“尋親?”
“我一直在做夢,夢中總會出現娘親的臉和貓眼石,百裏曉說那貓眼石是貢品,肯定在京城,所以我就跟來了。”
“你說的自在門,是個什麽地方?在何處?”
“就在靜幽穀啊,在古月國和涼朝的邊界的一座山裏。”
“你怎麽會去了那麽遠的地方?”
“我也不知道啊,我師父說在我小時候在山腳下撿到我的。”
“你師父?那又是何人?”
“就是……”
白飄飄剛要回答,就見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太監匆匆來報:“聖上,皇太後娘娘有請。”
“母後?”劉穗攜著白飄飄的手一同離了桂影宮,慈愛笑道,“也巧,正好帶你去見見你皇祖母。”
兩人剛入慈寧宮,就發現有兩個嬤嬤灰頭土臉地跪在太後麵哭訴道:“太後娘娘,您一定要為貴妃做主啊……嗚嗚……”
“又怎麽了?”太後的語氣中隱隱含著不耐煩。
“貴妃娘娘被粗野丫頭欺負了,現在躺在紫軒殿裏,隻怕是凶多吉少……太後,您看我們這兩個老奴也被人打了……老奴這胳膊怕是要不了了……”
“這宮裏怎麽會有人如此不懂規矩?犯下這大不敬之罪?”太後不信。
“皇帝駕到——!”
太監通傳聲還未落,劉穗已經一臉喜氣地帶著白飄飄進入殿中,眼角眉梢都是笑意:“母後!母後!快看看朕把誰找到了?”
長公主隨侍在側,一看皇帝居然領著白飄飄進來,不由驚訝道:“你們倆是怎麽碰到一塊去的?”她忙向太後介紹道,“母後,這就是女兒跟您說起的那孩子。”
“是團團?”太後抬手笑道,“來,好孩子,過來,讓哀家好好看看。”
白飄飄看看皇帝,又看看長公主,二人俱是鼓勵的目光,便鼓起勇氣走了過去,有模有樣地給皇太後磕了三個響頭,朗聲道:“給您請安。”
“來來來,”長公主扶起她送到太後跟前,笑道,“看看這孩子,生得多麽齊整,又懂規矩,不愧是咱們劉家的血脈。”
“像,像,確實像,”太後目光在白飄飄臉上逡巡,上下打量著她,笑道,“果然是青杏那丫頭的孩子。好孩子,哀家正準備與皇帝商議過再去接你,沒想到皇帝耳聰目明,倒趕到哀家前頭去了……”
“母後,朕並沒有去接團團,隻是剛剛在宮中偶遇的。”
“哦?這是怎麽回事?是你帶她來的?”太後問向劉玨。
劉玨忙正色道:“母後明鑒,您未應允,女兒豈敢自作主張帶她入宮呢?”
白飄飄忙分辯道:“是一個小太監帶我來的。”
“哦?是誰宮中的人?”
“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他領我去的地方叫紫軒殿,我見的人是貴妃。”
“住在紫軒殿的貴妃豈不就是趙月娥?”劉玨忙道。
太後聞言,眼波沉沉如水,語氣不怒自威,仿佛雷霆萬鈞籠罩麵色,沉聲問伏在地上的兩位嬤嬤:“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們主子為什麽要宣這孩子進宮?”
“這……這……”兩人伏跪在地上,抖似篩糠,吞吞吐吐不敢抬頭。
劉玨心思靈動,已猜出個中原有,冷笑一聲:“怎麽?敢做卻不敢承認麽?芮嬤嬤,你是瑞國公府的老人兒,是趙貴妃的乳母,不說及時提點著主子謹言慎行,怎麽還到處生事?”
斷了手的芮嬤嬤不知是疼還是怕,嗚嗚道:“奴婢謹記太後教導,不敢忘懷。隻是貴妃娘娘吩咐,不敢不尊。這丫……不,是這位小姐麵見貴妃,毫無規矩,不僅不行禮,反而還直呼娘娘姓氏,更損壞了貢品仙荷,還傷了老奴的手腕,不知道用了什麽毒粉,大鬧紫軒殿,娘娘急氣攻心,一病不起……”
皇帝一聽,忙問:“月娥可有大礙?”
“太醫正在診治,聖上召來一問便知。”
“皇帝。”太後製止他再問下去,將話題引回來,“哀家隻問你,月娥為何要將這孩子帶進紫軒殿?”
“這……”
“再不說清事情緣由,休怪哀家不顧多年的世交情分了。”
“回稟太後,奴婢不知其中來龍去脈,隻知道,這位小姐仿佛是做了什麽事情,挑撥離間,破壞慶王與榮潤公主的兄妹之情,更想要挑撥皇後與貴妃娘娘的姐妹情誼。”
“這可真是新奇。”太後問白飄飄道,“難道你還認識皇後?”
“我不認識皇後呀,但是嬤嬤剛才說的慶王我卻是認識的,還請他幫過忙。榮潤公主呢,見過她一麵,就是在她大鬧慶王府的時候。”
“什麽?榮潤大鬧曲兒的府邸?!”
“是啊。”白飄飄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將自己的夢,百裏曉幫忙做的畫像,榮潤如何無理誤會,瑞國公如何勸退榮潤的事情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太後聽後歎道:“哀家真是老了,不中用了。發生在眼前的事情都不知道,當真是天聾地啞。瑞國公連龍頭杖都請了出來,可見是動了大怒。”
眾人一聽,忙跪下來,劉穗道:“勞煩母後憂心,是兒臣的罪過。”
“皇帝,你也不知道此事?”
“兒臣近日都在忙著接受朝拜之事,後宮事尚未知悉。朕不知情,請母後責罰不察之罪。”
“事已至此,叫曲兒和榮潤來,哀家要親自問上一問。至於貴妃,”太後頓了頓,聲音平靜如和煦的春風,“既然病了,就好好靜養吧。哀家聽說她即將過生辰,家裏人送來了好些珍寶,叫內務府不必費神操辦,也不必宣她的家人相見,撥給她一百侍衛,嚴密把守,再不許閑人靠近打擾,三個月內不許出紫軒殿一步。若再出紕漏,叫貴妃病上加病,可要你們兩個賠命。跪安吧。”
“奴婢遵命。”
兩位嬤嬤忙爬起來退出去,白飄飄揚聲叫住芮嬤嬤,“婆婆,稍等!”說著便走過去,在芮嬤嬤驚恐的目光中,握住了她的手腕,輕巧一推,“嘎嘣”一聲,手腕複位,“對不住啦,婆婆,我剛才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抓著我不放呢?”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兩位嬤嬤說著便退了出去。
戌時已到,殿內掌燈,劉曲和劉念伊得到太後通傳來得很快,前後腳地就到了,不過是劉念伊先到,劉曲後到。
此時,慈寧宮已經擺膳,長公主站在太後身後布菜,皇帝劉穗和白飄飄分別坐在太後左右兩邊。
太後見劉念伊到了,慈愛笑道:“榮潤來了,快挨著你父皇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