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迷魂散羊腿
事與願違,白飄飄正襟危坐,等了好久,茂巴思卻都沒有來。
烤羊腿都冷透了,散發出陣陣膻腥味兒。
還好那壺烈酒一直在爐子的炭火下溫熱著,還沒冷掉。
“殿下,銀炭不足了,奴婢再去取些來。”白蕭道。
白飄飄心內焦急:“怎麽茂巴思還沒來?你別去取炭了,先去把他找來!”
“奴婢遵命。”
白蕭剛走到帳篷門前,忽然門簾子一翻,一陣冷風猛然灌了進來,身材魁梧高大的茂巴思闖了進來,像一隻橫衝直撞的犀牛,又好像一堵牆一樣,將瘦弱的白蕭撞倒在地。
茂巴思用蒙古話惡狠狠地罵了一句,渾身酒氣,眼睛都喝紅了。
白飄飄忙站起來,問白蕭:“你沒事吧?”
茂巴思滿臉胡子也藏不住的不耐煩,用生硬地漢語罵道:“不長眼睛的蠢奴才,滾!”
白飄飄一想自己一會兒要料理茂巴思,有她在反而礙事,便朗聲道:“白蕭,你先退下吧!我有事與王子商量,你守在門口,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我們,聽到了嗎?”
“是。”白蕭快速抬頭看了一眼白飄飄,隨後退下。
白飄飄深吸一口氣,篤定一笑:“茂巴思,我等你好久了。”
茂巴思哈哈大笑,大著舌頭說道:“怎麽?宗姬殿下寂寞了?”
白飄飄厭惡地看著他,不想與他多糾纏:“請你來是為了……喝酒。”說著,她將那壺放了迷魂散的酒倒出一杯來送到他麵前,“喝吧!”
“咣當!”一聲,酒杯被打落在地。
茂巴思嗤笑道:“誰稀罕你們大涼的熱酒?!酒還是我們蒙古的好,一等一的好!”說著,從腰間解下一個酒囊舉起來,咕咚咕咚喝了半天,“嘶——哈!爽快!爽快!”
“你……!”白飄飄又心疼自己的迷魂散,又生氣這人居然不喝自己酒,害自己計劃落空,隻好壓下怒氣,撕了一塊羊肉遞過去:“那你吃肉吧!”
這肉也是撒了迷魂散的,她非常希望茂巴思能乖乖聽話把它吃了,結果茂巴思看也沒看,一把推開:“冷了!不好吃!拿走!”
這一推倒把白飄飄推了個趔趄。
怒從心頭起,白飄飄恨恨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看來隻好出手了!
誰知還沒等她發作,茂巴思卻先發起脾氣來,一腳將放著小菜和羊腿的小桌子踢翻:“你跟古月國那個小白臉是什麽關係?!”
白飄飄一愣,什麽小白臉?
“你是聾了嗎?!百裏曉是你什麽人?!”茂巴思如一隻狂暴的獅子在怒吼。
白飄飄不禁縮了下脖子,有些心虛:“你什麽意思?”
“你以為我認不出你?你就是之前跟在百裏曉身邊的那個人!我還以為你會逃跑呢!沒想到上花轎的人真的是你……”
白飄飄恍然大悟:“是你將喜帕弄掉的?”
“那當然!本王可不是蠢羊!你們大涼人狡猾得很!本王當然得驗驗貨!你這人一會兒男,一會兒女!還什麽宗姬、殿下的?!你也配?!你們大涼皇帝太看不起人!居然將你這樣的人扔給我!你的忠貞早就沒有了!本王怎麽會看得上你?!還不如那個舞姬!可惜便宜了你們的倒黴太子……”
白飄飄氣得直哆嗦,雖然他口齒不清,可是她也聽明白了他言語中的輕視汙蔑,“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這個野蠻的蒙古人!”
“野蠻?!”茂巴思滿臉通紅,大喝道,“好!今天本王就讓你知道知道,什麽叫野蠻!”
說完,他大喝一聲,大手往前一抓,就要抓住白飄飄。
白飄飄身形一動,往邊上一躲。
茂巴思沒有抓住她,怒急反笑:“我忘了你會妖術!你是怎麽把那中毒的馬治好的?!”
白飄飄想起來那匹馬,恍然大悟:“果然是你們提前計劃好的,陷害百裏曉!”
“他古月國算什麽東西?像螞蟻那麽小!卻產那麽多寶石!等本王滅了它,再滅你們大涼!”茂巴思惡狠狠地說道,又撲上來抓白飄飄。
白飄飄避無可避,一腳踏在他腰上,借力用力,飛身而上,
從茂巴思的頭上翻了過去。
茂巴思雖然身形魁梧看起來蠢笨,實際上反應卻很快,又身經百戰,快如閃電般一伸手便抓住了白飄飄的肩膀,將她往後一拽。
白飄飄躲閃不及,隻覺得肩膀一陣鈍痛,情急之下使出零落掌中的一招猿驚鶴怨,這才擺脫了茂巴思的鉗製,可是胳膊卻也抬不起來了。
她大驚,不好!脫臼了!
茂巴思得意大笑:“你雖是隻野貓,也逃不出本王的手心!”說著便撲了過來!
白飄飄剛剛輕敵吃了虧,此刻變得機警多了,腳步不停變換,躲開攻擊,卻“咣當”一聲撞倒了一旁的水盆,冷水潑灑一地。
“你給本王過來!”茂巴思手一揮抓向她。
她顧不得一地泥濘,就地一滾往邊上一躲,伸手從角落的包袱裏抽出棉花棒來。
“宗姬殿下!”白蕭聽見屋內異響,忙衝了進來,迎麵撞上了茂巴思。
茂巴思不耐煩地將她撥向一邊,“滾開!”
白蕭情急下抓住他的胳膊:“你怎敢冒犯宗姬殿下?!”
白蕭雖然體型瘦弱,體重卻不輕,茂巴思被墜得一個趔趄,正要抬腳踹開她,卻“砰”地一下被敲暈了。
他魁梧的身體晃了晃,嘟嘟囔囔地罵了句蒙古話,如一隻搖擺的醉鴨一樣向後摔去,砸起一陣灰塵。
白飄飄手拿著棉花棒,呆了一下,方慶幸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把你敲暈了!還好本姑娘用足了勁兒,否則這裏就成了第二個鎮南將軍府了!”
“殿下?”
白飄飄扶起驚呆了的白蕭:“你沒事兒吧?你怎麽進來了?”
“奴婢擔心殿下安危,請殿下恕罪。”
“別總恕罪恕罪的……快起來,守著門口,我得抓緊時間了。”說著,她便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在茂巴思身上摸來摸去,翻著他身上所有能藏東西的地方。
“殿下,您在找什麽?”
“找解藥。”白飄飄動作一滯,喜上眉梢,從茂巴思的懷裏掏出一個小皮袋來,“找到了!”
她將袋子往懷裏一揣,“可以走了!”
“殿下,您要去哪兒?”
白飄飄為難地看著白蕭:“你是跟我一塊兒走呢,還是我把你敲暈了,然後……我再走?”
“……敲暈?”
白飄飄擺擺手:“算了,把你留在蒙古人這裏肯定不會有什麽好結果,你就跟我一起走吧,你要是願意的話就隨我回靜幽穀或者去找百裏曉,不願意的話你就回京城,願意去哪兒就去哪兒,可好?”
白蕭驚愕的目光在茂巴思和白飄飄身上徘徊,最後仿佛下定決心了,收拾了一個小包袱背在身上,“奴婢有命在身,護殿下周全,願隨侍殿下,不離左右。”
“什麽殿下不殿下的?離了這裏,我就再不是殿下了……事不宜遲,咱們趕緊離開!”
“可是,殿下,他怎麽辦?”白蕭指著昏過去的茂巴思問道。
白飄飄厭惡地瞪了他一眼:“這人最討厭!真想一把火把他燒死算了,一了百了……”
“殿下,萬萬不可啊,茂巴思王子是您的夫君,雖然暫無夫妻之實,但已有夫妻之名分,而且是皇帝指婚,若是叫皇帝知道您將他燒死,殿下恐怕難逃其咎……再往大了說,這關係到兩國間的戰和,臣民的生死,殿下切勿衝動……”
白飄飄聽了覺得她講得倒不錯,自己的本意就是逃之夭夭,無所謂再生事端:“那好吧,就便宜他了!”仔細看看白蕭:“你懂得倒很多,不像個普通侍女。”
白蕭垂首恭敬回答:“奴婢在靖國公府時間久了,自然知道些淺顯的道理。皆是如平姑姑教導的功勞。”
“哦,難怪呢!”白飄飄知道如平姑姑一向十分嚴格,教導出來的人必然錯不了,但是她也不想白白便宜了茂巴思,將一包迷魂散全都倒進了他的嘴裏,又扯下一隻冷羊腿塞了進去,調皮一笑,“本姑娘請你吃羊!走!”
出了帳篷,白飄飄卻蒙了。
手捧著地圖不知道要往哪裏走。
沒辦法,隻好隨意選了個方向,抬腳就要跑,卻被白蕭拉了回來:“殿下,你要去哪裏?”
“我……我要去靜幽穀……”
“靜幽穀?”
白飄飄才想起來白蕭是不可能知道靜幽穀的方向,忙改口,“我去古月國。”
“若是如此,殿下請先去玉恒堡吧,那裏有驛站。選了馬,也好走得快些。”
“這裏不是也有馬嗎?咱們偷兩匹騎上就跑不就行啦?”
“這馬……”白蕭麵帶遲疑,“是蒙古人的馬,常言道,老馬識途,殿下若騎上它恐怕走不了多遠。”
白飄飄想想,這話也有道理:“那好吧,咱們就趕快走吧。你來,我背著你。”
“殿下萬萬不可,奴婢怎能由殿下背著呢……”
“哎呀,我會輕功,背著你咱們能快些到那個什麽玉恒堡啊……”
“雖如此,殿下乃萬金之軀,貴為宗姬,豈能背奴婢呢?”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再拖拉下去就要天亮了!你別逼我點你穴哦……快上來……”
白蕭往後退了一步,“要不,奴婢還是騎馬吧……”
“不是你說的蒙古人的馬騎不得嗎?”
白蕭一怔:“……”
白飄飄卻樂了,她看到了那匹棗紅馬。